<p dir="ltr"> 作者:刘文华,男,江苏三强律师事务所律师,苏州大学法律硕士,税务师,英语翻译,盐城市诗词协会会员,写作爱好者。</h3></br> <p class="ql-block"> 一晃又要过年,经过闰月调节,今年元旦又与春节拉近,相差不到一个月。过了元旦,春节的脚步就近了。吃穿不愁,日子好过,身体无大碍,过年来得快了不得了,就在转眼之间。按照惯例,过年要写过年的文章。网上征文、约稿开始启动,有的已捷足先登,率先发表。写来写去,都觉得现在过年没意思、不好玩,还是过去或小时候过年有意思、好玩。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只要一写过年,就写小时候,如果不写小时候,过年的文章就没法写。无论大作家还是小作者,都是这个写法,几乎无一例外。 </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会这样?这肯定不是偶然,其中必有必然。不光写文章,不写文章的人闲谈过年也如是说。这已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很值得研究和思考。鲁迅写《社戏》,写的过年的事,写《故乡》和《祝福》也都写到过年。水深火热的年代,大家也认为小时候过年好玩。现在不再水深火热,提到过年,还是觉得今不如昔。真有点不可理喻。只有一种情况才说现在好。大人门谈到孩子,异口同声说,哎呀,现在孩子条件多好?简直是生在蜜罐里,我们小时候,条件多艰苦?跟现在没法比!这就邪门了,说过年,今不如昔!说孩子的生活,昔不如今。 </p><p class="ql-block"> 我以前也写过几篇过年的文章,也是写今不如昔。最近,又把这些老文章翻出来看,证实的确这样写的。过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体验。幸福,也是一种体验。现在,物质丰富,吃好穿好,有电视、有电脑、有手机,电影、电视节目多得看不过来,自己也能拍电影、电视,抖音上的演技不比影视明星差到哪去。现在过年要什么有什么,大家还嫌不好,还留恋过去,是不是不知好歹?过去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饱,冬天就穿一件破棉袄,哪有什么牛绒衫、羊绒衫、羽绒服、鹅绒服?过年吃顿肉都很难,吃顿水饺就奢侈得不得了,大家反而依依不舍,生产力发展还有什么意义?个中原因是不是值得深究? </p><p class="ql-block"> 深究以后,我得到了答案。这只是我的答案,一家之言。别人可能各有各的答案,谈不上对错,也不需要说服别人。这个答案是我从西方经济学中得到的,西方经济学中的效用递减理论。任何物品,都有效用。效用就是人的欲望的满足程度。物品效用随着数量增加而效用递减。比如,人在口渴时,喝第一杯水,效用最高;喝第二杯水,效用就降低了;再喝第三杯水,效用更低,甚至根本不需要了,效用已降为零。缺吃少穿的年代,人们最大的欲望就是吃饱穿暖。平时这种欲望很难满足,只有过年才能短暂满足。过年有酒有菜,都是平时不敢奢望的菜,对于每个人,尤其孩子,效用最高。现在山珍海味已不稀罕,平时想吃就吃,大多数人营养过剩,都吃出了“三高”。过年各家虽然也备酒菜,但再好的酒菜,平时都吃腻了,已没有多大的效用。所以,过年不值得期盼,没有多大的意思。 </p><p class="ql-block"> 过年的吸引力,除了吃还有玩。过去孩子放寒假,觉得好玩了不得了。好玩的原因首先在于群居,隔壁的孩子自不必说,邻居家的孩子,十里八村的孩子,不分男女、年龄、年级、熟悉或不熟悉,都能聚在一起玩,捉麻雀、跟着一群猎人到各家各户草堆扦黄鼠狼,后面还跟着一两条猎狗,一家一户跑,有时能跑到十几里路的外村。还有砸钱堆、抽陀螺、斗鸡、攻城、在河道里溜冰,看露天电影,自制土枪打野鸡和野兔。孩子们跑出去一天不见人影,大人们也不担心安全和失踪,到了晚上,孩子们自然各回各家,大人们也不盘问,孩子们的天性、野性、玩性充分释放。没有多少寒假作业,即使有也可做可不做,回校交上去也就交了,没有做好不交老师也不深究。虽有电视,但不普及,几户、十几户人家的大人、孩子几十人济济一堂,看《霍元甲》、《射雕英雄传》、《血疑》,后来看赵本山。大家都一起看,屋子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有时屏住呼吸,有时哗然一片,有时相互击掌。大家看饿了,主人还拿出热气腾腾的馒头、水饼、年糕,分给大家充饥,桌上三四个热水瓶灌满开水,谁的茶杯没水自己添加,无须客套。 </p><p class="ql-block"> 过年,图的是热闹祥和,其乐融融,缺了这两样,就没有了年味,失去了温馨。现在过年,人已团不到一块。儿女们天各一方,高兴就回来,不高兴就不回来。各家孩子的孩子,虽血脉相连,但难得谋面,见面陌生得如同路人,相互叫不出名字,只能指指点点,比比划划,玩不到一块。父母有很多限制,准跟谁玩,不准跟谁玩,原本兄弟姊妹,如同文革期间的阶级阵营,分得很清。寒假作业多如牛毛,还有补习班、兴趣班,日程比上学还紧。孩子与孩子之间,都是笼中之鸟,哪怕是同班同学,也不能串门走动,互通有无。一家人难得一起吃个饭,还没动筷子,就说有的血糖高,这不能吃;有的血压高,这不能吃;有的尿酸高,那不能吃。年夜饭跟国宴一样,吃得矜持、别扭、冷清,哪像过去,大家都盼望已久、迫不及待,菜一上桌,还没正式开吃,有人竟然用手抓吃,正式开吃时,大家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吃完后,杯盘碗三光,大家打着饱嗝,女主们一起收拾桌子,男神们挤到一起,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吹牛的吹牛。一家就一台电视,吃完后,全家人围坐一起,等待看春晚,边等边议论,春晚将会有谁出场。现在除夕虽也看春晚,但各看各的,四分五裂,有的在电视上看,有的在手机上看,有的在被窝里看,看不到结尾,就呼呼大睡,任凭鞭炮声四起,也炸不醒鼾声如雷。 </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过年,最热闹的时段是我婚后的十几年。那时父母健在,每年都回乡下过年,一家三口年前回去,年后上班离开,在乡下要待七八天。父母年前准备好肉、鱼、蛋、豆腐、年糕、水饼、包子等等,每顿母亲烧火、父亲做饭,厨房老灶膛火红红、热气腾腾。我妹妹一家三口也在我父母家过年,两家孩子虽相差五岁,但打打皮皮,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他们与邻居家的孩子年年相见,好成一团、相处甚欢。农村有脚蹬三轮车、石磨子、石磙子、石臼。春节正是农闲,农具没有多少用场,孩子们把农具当玩具,整天摆弄。大人们偶有农活,孩子们兴致高时,还帮大人干些农活,虽然做不成多少事,但大人们看到孩子笨拙地摆弄农具,又说又笑,拉近了情感和距离。孩子们帮大人搭手时,看到大人们的劳作,懂得了稼穑艰难,吟诵起“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我女儿当时十岁出头,跟隔壁王奶奶学蹬三轮车,刚学时蹬得歪歪扭扭、让我担心,有几次差点冲到河里,幸好我跟在后面一把拽住,有惊无险。她每次蹬车,我都跟在后面,以防不测,时间长了,女儿蹬车又快又稳,还能把我妈拉到集市菜场买菜。 </p><p class="ql-block"> 父母过世后,乡下的房子卖了,我们再也没有回乡过年。每到过年,就想到父母,想到父母健在时过年的情景,觉得过年多了一分冷清,少了一分热闹。孩子工作后,东奔西跑,四海为家,平时难得回来,有时过年也不回来,基本没有团聚的概念。过年家中就夫妻两人,不需要特别准备,做一顿饭要吃好几天。照例也准备鱼肉、点心、年糕,但都放在冰箱,很少动弹。过年就困在家里,手捧手机,划来划去,看看视频。通讯发达,手机跟孩子见面拜年,孩子虽也思念连连,但毕竟隔着屏幕,对着距离,再热情的话语,也感受不到温度,再美丽的笑容,也感觉不出灿烂,千言万语,最后都归集到一点,只要一家人健康、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和温暖! </p><p class="ql-block"> 随着人口出生率下降,结婚率下降,离婚率上升,单亲家庭、丁克家庭、独身家庭、空巢家庭增多,打工族、迁徙族、旅居族、姘居族增多,过年团聚、共享天伦的景象越来越少,一去不复返。人口老龄化、银发潮到来,我们要学会孤独、冷清、寡居,学会与狗为伴,与花为伍,与鸟为邻,学会对牛弹琴、爱屋及乌、闭门造车,学会清心寡欲、离群索居、独来独往,学会以邻为壑、孤芳自赏、对酒当歌。 </p><p class="ql-block"> 过年,不是今不如昔,而是要与时俱进,学会新的过法!</p>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M2gi0log3FkX_A9mrK_1Jw"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