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升起来

西城之子岗

冬月的天总是那么短，不到五点钟，夕阳就早早地隐没在山后。金黄色的余晖洒满了西天。寒风飕飕。干枯的树叶零乱地在树梢上摇曳。麻雀的“叽叽”声没有了，喜鹊的“喳喳”声也不知隐向何处。

忽然，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来，透过枝桠零乱的树梢，地上洒满水一样朦胧的月光。

一群乡野孩子的打闹声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传来……

这是汶河岸边的一个村庄。那时没有电视机，收音机也很少；稀少的报刊读物只有干部家才有。农村的文化生活十分匮乏。每个公社，一月一次的电影下乡巡演算是农村的一大盛事。三里、五里的村庄，青年男女们或在校学生收了工、放了学相约着涌跃前往……那时，《地道战》、《地雷战》、《平原作战》、《闪闪的红星》；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等等，是百看不厌的文化大餐，有些唱词到现在仍记忆犹新。那时的物质生活尽管匮乏，但人们大干社会主义的那股激情却如日中天。

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来，几声童伴的呐喊打破了夜的静谧，小伙伴们像接到命令，蹦蹦跳跳的从各自家里出来加入到童伴的游戏中来……那时，不像现在孩子少，每家每户都三两个，多者四五个，并且都是挨着的，相差一二岁或二三岁。挤油油、撕棉袄、骑大马……玩的痛快淋漓不可开交。到了吃饭的时候，大人们一声声呼唤“吃饭”也充耳不闻，小脸上汗涔涔的。自然遭到大人的一顿呵斥。夜里，躺在没褥子的凉席炕上，睡梦中还喊着童伴的名字。

月亮渐渐升了起来，大街上平静了许多。月亮似乎也感到一种寂寥，钻到铅灰色的云里不愿出来。

春天，春寒料峭。大街小巷上弥漫着浓浓的槐香、还有梧桐树绵绵的花香。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来。大街上小伙伴们的打闹声又传了过来，小伙伴们如着魔般，一个个跑出自己的家门到大街上疯野起来。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那时，我每每听到这首歌，心中便感到无比的自豪。我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多像一棵无忧无虑的小草啊，物质生活虽不富裕，但幸福却快乐着！

夏天，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来。树影婆挲，大姑娘、小媳妇们以及上了岁数的女人们，都抱一捆麻杆走出家门，仨一团、俩一伙的坐在一起闲聊、扒麻。一边扒一边说着白日的见闻，不时地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此时，小孩子们也来凑热闹，在扒麻的大人中间来回穿梭。“去你娘的，戳了眼怎么办！”不知那位当姑的爆出了粗言，立马平静了许多。一阵凉风吹来，给炎热的月夜带来诸多凉意。

秋天到了，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来。一片片的玉米田里，粗壮的棒子像棒槌紧紧地长在粗壮的玉米棵上，边沿稍带黄色的绿色叶片如一位谦逊的老者耷拉下头；野兔、刺猬、田鼠在田野中闹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秋虫唧唧，如小夜曲令人生起无限联想；门前那棵石榴树也笑着裂开了嘴等着主人的光临采摘。月光洒满了秋色的大地。大街上，孩子们的打闹声此起彼伏。秋天的月夜充满了迷人的情趣。此时己近中秋，如果遇到生产队分玉米，称好后一户一堆，上面压着姓名、斤量。自然有劳力的家庭倒腾家去的快，没劳动力的家庭只好最后一个离开。秋虫不住地叫着，月夜朦胧，胆小的不免增加了几分怯意。由此，我联想到当下：社会无论怎么发展，人永远是最宝贵的。时下，年轻人不婚不子的婚育观念，不是“愚者”所为吗？撇开民族利益、国家前途不说，一旦到了人生暮年，亲人离去，两眼渺茫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岂不悲哉！

……

东方升起的那轮圆月啊！你陪伴着我从童年一直走到暮年。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有多少个酸甜苦辣，有多少个风风雨雨……您都看在眼里。您看到过我的欢乐，也看到过我的痛苦，无论如何我都虔诚的感谢您——护佑我平安健康到今天。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请给在天堂的父母捎个话，您的儿女正享受着小康社会新生活，在人间一切安好！

——2025-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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