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联丛话-8

蕙心兰质

《稗史》载：宋洪平斋俞新第后，上史卫王书，自宰相至州县，无不指摭其短。大略云：“昔之宰相，端委庙堂，进退百官；今之宰相，招权纳贿，倚势作威而已。”凡及一联，必如上式，末俱用“而已”二字。时相怒之，十年不调。洪自署桃符云：“未得之乎一字力；只因而已十年闲。” 《濯缨亭笔记》云：“元世祖初闻赵子昂之名，即召见之。子昂丰姿如玉，照映左右。世祖心异之，以为非人臣之相。使脱冠，见其头尖锐，乃曰：‘不过一俊书生耳。’ 遂命书殿上春联，子昂题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又命书应门春联，题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按：“日月”十字，今率用为新岁桃符，几遍闾巷，而不知始自松雪翁，且非臣工所宜用也。 又按：今人家门联率用“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十字，不知此乃雍正年间御赐桐城张文和廷玉桃符句，张氏岁岁悬之。后京官度岁，强半书此作大门春联，近日则外省亦比户皆然矣。 图片：贡湖湾彩虹大道 　　《稗史》载：宋洪平斋俞新第后，上史卫王书，自宰相至州县，无不指摭其短。大略云：“昔之宰相，端委庙堂，进退百官；今之宰相，招权纳贿，倚势作威而已。” 　　《稗史》載：宋洪平齋俞新第後，上史衛王書，自宰相至州縣，無不指摭其短。大略雲：“昔之宰相，端委廟堂，進退百官；今之宰相，招權納賄，倚勢作威而已。”解釋：《稗史》記載：宋朝時，洪平齋（某人）在科舉考試中新中進士後，給史衛王上了一封書信。這封信中，他從宰相一直到州縣官員，無不指出他們的缺點。大致內容是：“從前的宰相，在朝廷中端莊肅穆，負責任免百官；而現在的宰相，只不過是招納權勢、收受賄賂，倚仗勢力作威作福罷了。” 《稗史》载：《稗史》：指记载轶闻琐事的史书。载：记载。宋洪平斋俞新第后：宋：朝代名，指宋朝。洪平斋：人名，可能是俞某的别号或斋名。俞：姓氏，此处指某人，即洪平斋。新第：指新考中进士的等第。后：之后。上史卫王书：上：呈上，进呈。史卫王：人名，可能是当时的某位王爷或高官，封号或谥号为“史卫”。书：书信。自宰相至州县：自：从。宰相：古代辅佐君王治理国家政务的最高官职。至：到。州县：指州一级和县一级的地方官员。无不指摭其短：无不：没有不。指摭：指出，摘取（缺点）。其：他们的。短：短处，缺点。大略云：大略：大概，大致。云：说。“昔之宰相，端委庙堂，进退百官；今之宰相，招权纳贿，倚势作威而已。”昔：从前，过去。之：的。宰相：同上。端委：形容端庄恭敬的样子。委，通“逶迤”，端庄美好。庙堂：指朝廷。进退百官：指任免官员。进，提升；退，罢免。今：现在。招权纳贿：招揽权势，收受贿赂。倚势作威：倚仗权势作威作福。而已：罢了。整段话的意思是：《稗史》记载，宋朝时，洪平斋俞某新考中进士后，给史卫王上了一封书信，从宰相一直到州县官员，无不指出他们的缺点。大致内容是：“从前的宰相，在朝廷上端庄恭敬，任免百官；现在的宰相，只不过是招揽权势、收受贿赂，倚仗权势作威作福罢了。” 　　凡及一联，必如上式，末俱用“而已”二字。时相怒之，十年不调。洪自署桃符云：“未得之乎一字力；只因而已十年闲。” 　　凡及一聯，必如上式，末俱用“而已”二字。時相怒之，十年不調。洪自署桃符雲：“未得之乎一字力；只因而已十年閒。”解释： 每当写到一副对联，洪平斋（俞某）必定像上面所说的那样（即指摘时政、官员的缺点，并以“而已”二字结尾）。当时的宰相对此非常愤怒，因此洪平斋十年都没有得到升迁。洪平斋自己写了一副春联说：“未得之乎一字力（意指自己虽有才华却未得到施展的机会）；只因而已十年閒（因为常常直言不讳，说了‘而已’这样的话，所以十年闲置不用）。” 逐词解释如下：凡：凡是，所有。及：涉及，到。一联：一副对联，这里泛指写的每一篇文章或每一句话。必：必定，一定。如：像。上式：上面的方式或模式，这里指洪平斋上文所提到的写文章或对联时直言不讳、指摘时弊的风格。末：末尾，结尾。俱：都。用：使用。“而已”二字：即“而已”这两个字，表示仅仅如此、不过如此的意思，常用于句末，表示一种轻蔑或无奈的态度。时相：当时的宰相，指当时朝廷中的最高行政长官。怒之：对他发怒，即宰相对洪平斋的行为感到愤怒。十年：十年时间。不调：不被调动官职，即没有得到升迁或调动。洪：指洪平斋（俞某）。自署：自己题写。桃符：古代挂在门上避邪的桃木板，后来演变成春联，即过年时贴在门上的对联。云：说，写道。“未得之乎一字力”：这句话可能是在自嘲自己的文章或对联虽然写得好（之乎，古代文言文的常用词语，代表文章或语言的文雅），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或效果（一字力，指文字的力量或影响力）。“只因而已十年闲”：这句话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十年来一直闲置不用（闲），原因就在于自己常常直言不讳，说了“而已”这样的话，得罪了权贵。整体而言，这段话是在讲述洪平斋因为直言不讳、指摘时弊而得罪了当时的宰相，导致自己十年没有得到升迁，他自嘲地写了一副春联来表达自己的境遇和心情。 《濯缨亭笔记》云：“元世祖初闻赵子昂之名，即召见之。子昂丰姿如玉，照映左右。世祖心异之，以为非人臣之相。使脱冠，见其头尖锐，乃曰：‘不过一俊书生耳。’ 《濯纓亭筆記》雲：“元世祖初聞趙子昂之名，即召見之。子昂豐姿如玉，照映左右。世祖心異之，以為非人臣之相。使脫冠，見其頭尖銳，乃曰：‘不過一俊書生耳。’ 　　解释： 元世祖刚开始听到赵子昂的名字时，就立刻召见了他。赵子昂风度翩翩，容貌如玉，光彩照人，使得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元世祖心中对他感到惊异，认为他的相貌非凡，不像是一般臣子所能有的。于是，元世祖让他摘下帽子，看到他头顶尖锐，便说：“不过是个俊秀的书生罢了。” 《濯缨亭笔记》云：《濯缨亭笔记》：一部古籍的名称，这里指代该书记载的内容。云：说，记载。“元世祖初闻赵子昂之名，即召见之。元世祖：元朝的开国皇帝，即忽必烈。初：初次，第一次。闻：听说，知晓。赵子昂：即赵孟頫，字子昂，元代著名画家、书法家、文学家。之：代词，指赵子昂。名：名声，名誉。即：立刻，马上。召见：皇帝召见臣子。之：代词，指赵子昂。子昂丰姿如玉，照映左右。子昂：赵孟頫的字。丰姿：风度，仪态。如玉：像玉一样，形容人容貌俊秀，气质高雅。照映：映照，映衬。这里形容赵子昂的容貌光彩照人，使得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左右：指身边的人，包括侍从、官员等。世祖心异之，以为非人臣之相。世祖：指元世祖忽必烈。心异之：心里对他感到惊异。异，惊异，奇异。之，代词，指赵子昂。以为：认为。非：不是。人臣：臣子，指为君主服务的人。之相：的相貌。相，相貌，容貌。使脱冠，见其头尖锐，乃曰：‘不过一俊书生耳。’使：让，命令。脱冠：摘下帽子。冠，帽子。见：看见。其：代词，指赵子昂。头尖锐：头顶尖锐，形容人的头型尖而窄。这里可能是元世祖对赵子昂相貌的一种负面评价。乃：于是，就。曰：说。不过：只不过，只是。一俊书生：一个俊秀的书生。书生，指读书人，这里可能含有贬义，指赵子昂虽然容貌俊秀，但缺乏帝王之相。耳：语气词，表示肯定或判断。整段话的意思是：《濯缨亭笔记》记载，元世祖初次听说赵子昂的名字时，就立刻召见了他。赵子昂风度翩翩，容貌如玉，光彩照人，使得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元世祖心中对他感到惊异，认为他的相貌非凡，不像是一般臣子所能有的。于是，元世祖让他摘下帽子，看到他头顶尖锐，便说：‘不过是个俊秀的书生罢了。’ 　　遂命书殿上春联，子昂题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又命书应门春联，题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按：“日月”十字，今率用为新岁桃符，几遍闾巷，而不知始自松雪翁，且非臣工所宜用也。 　　遂命書殿上春聯，子昂題曰：‘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又命書應門春聯，題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按：“日月”十字，今率用為新歲桃符，幾遍閭巷，而不知始自松雪翁，且非臣工所宜用也。 于是（元世祖）命令赵子昂在宫殿的大门上书写春联，赵子昂题写道：“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意为：九重天的宫门大开，宫殿巍峨壮观；各国的使臣都恭敬地朝拜着皇帝。）接着，（元世祖）又命令他在宫殿的应门（即皇宫的正门）上书写春联，赵子昂题写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意为：日月的光辉彰显着上天的恩德；壮丽的山河装点着皇帝的居所。）按：（后人的注解说）这“日月”十个字，现在人们通常都用作新年时的桃符（即春联），几乎遍布街巷，但人们却不知道这是起源于松雪翁（赵孟頫）的，而且这也不是臣子们所应该使用的。 遂：于是，就。命：命令，指派。书：书写，这里指题写春联。殿上：宫殿之上，指皇宫内的大殿。春联：春节时贴在门上的对联，寓意吉祥、庆祝新年。子昂：赵孟頫的字，元代著名书法家、画家、文学家。题曰：题写道，说。‘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是赵孟頫题写的春联内容。九天阊阖，指天门，这里比喻皇宫；开宫殿，指皇宫大门敞开；万国衣冠，指各国的使节、官员；拜冕旒，指恭敬地朝拜皇帝，冕旒是皇帝戴的帽子上的玉串，这里代指皇帝。整句意思是：皇宫大门敞开，各国的使节、官员都恭敬地朝拜皇帝。又命：又命令。应门：古代皇宫的正门。‘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这是赵孟頫题写的另一副春联内容。日月光天德，指日月的光辉彰显着上天的恩德；山河壮帝居，指壮丽的山河装点着皇帝的居所。整句意思是：日月的光辉和壮丽的山河都彰显着上天的恩德和皇帝的威严。按：以下是对上述内容的注解或说明。“日月”十字：指“日月光天德”中的“日月”二字。今：现在。率：大都，通常。用：使用。为新岁桃符：作为新年时的桃符，即春联。几遍闾巷：几乎遍布街巷，形容非常普遍。而：但是。不知：不知道。始自松雪翁：起源于松雪翁（赵孟頫）。且：而且。非：不是。臣工：臣子，指朝廷的官员。所宜用：所应该使用的。也，语气词，表示肯定或判断。 　　又按：今人家门联率用“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十字，不知此乃雍正年间御赐桐城张文和廷玉桃符句，张氏岁岁悬之。后京官度岁，强半书此作大门春联，近日则外省亦比户皆然矣。 　　又按：今人家門聯率用“天恩春浩蕩；文治日光華”十字，不知此乃雍正年間御賜桐城張文和廷玉桃符句，張氏歲歲懸之。後京官度歲，強半書此作大門春聯，近日則外省亦比戶皆然矣。 又按：现在人们家门上的对联大都使用“天恩春浩蕩；文治日光華”这十个字，却不知道这是雍正年间皇帝赐给桐城张廷玉（字文和）的春联句子，张廷玉家每年都将这副春联悬挂起来。后来，京城里的官员过年时，大半都会书写这副春联贴在大门上，最近连外省也几乎家家户户都如此了。 又按：再次补充说明。今：现在。人家：别人的家，此处泛指人们。门联：门上的对联，通常用于庆祝节日或表达吉祥寓意。率：大都，大多。用：“使用”的省略，表示采用或悬挂。“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这是一副对联的内容，上联“天恩春浩荡”意指上天的恩赐如同春天的阳光一样广阔无边，下联“文治日光华”则形容文化治理下的国家如同阳光照耀般光辉灿烂。十字：指上述对联中的十个字。不知：不知道。此：这，指代上述对联。乃：是。雍正年间：清朝雍正皇帝在位的时期。御赐：皇帝赐予。桐城：地名，位于今安徽省。张文和：张廷玉的字，清代名臣。廷玉：张廷玉的名。桃符：古代挂在门上避邪的桃木板，后来演变成春联。句：句子，此处指对联的内容。张氏：指张廷玉家。岁岁：每年。悬之：悬挂它，指悬挂对联。后：后来。京官：京城的官员。度岁：过年。强半：大半，多半。书：书写，此处指写对联。此：这，指代上述对联。作：作为。大门春联：大门上的春联。近日：最近。则：那么，就。外省：京城以外的省份。亦：也。比户：挨家挨户，家家户户。皆然：都是这样。矣：语气词，表示陈述或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