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冷战时期土耳其老农卡林利用东柏林在柏林墙一侧的三角形“飞地”盖出的“违章建筑”。 曾经的行道树从墙体中穿过</p> <p class="ql-block">冷战时期臭名昭著的柏林墙</p> <p class="ql-block">柏林墙两侧的平民与士兵</p> <p class="ql-block">我去莫里茨地铁站是想参观那附近出现的柏林最新景点—柏林墙下的树屋(The Treehouse on the Berlin Wall)。1961年东德政府建起了环绕西柏林的柏林墙,从此东、西柏林之间人员不能自由流动。柏林墙既是德国分裂的象征,又是两大阵营冷战对抗的前沿。东柏林人根本到不了墙下,西柏林人也没有一户人家愿意住在这堵东德士兵日夜监视的墙下。但是今年这边硬是有人在墙下搭建了一座板屋安家了!听老陈说,板屋在Kreuzberg区圣托马斯教堂对面,离莫里茨地铁站很近。他自己虽然没去看过,但情况比较了解:</p> <p class="ql-block">“两不管”地带的柏林墙三角形飞地</p> <p class="ql-block">土耳其人卡林和他妻子</p> <p class="ql-block">卡林在东西柏林之间建造的“树屋”</p> <p class="ql-block">卡林的孙女在爷爷的树屋前</p> <p class="ql-block">东柏林Mitte区与西柏林Kreuzberg区区界贝丹街(Bethaniendamm)整体是一条凸向东南方的弧线,只有教堂对面这一小段在弧线外画了一个直角。1961年建柏林墙时完全沿着弧线建墙,将弧外直角三角形内约350平方米土地留在了西柏林。土地主人东柏林人过不来,西柏林人没有管辖权,这块地就成了三不管土地。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二十年,附近居民把它当成了垃圾场和洗车场,污水横流,恶臭冲天。去年一个名叫奥斯曼·卡林的土耳其建筑工人退休后来柏林投靠儿子,住在附近的公寓里。他是农村人,劳动惯了的,一下就看中了这块不算小的空地,想把它辟成一个菜园子。而且说干就干,动手清理垃圾、平整土地。开始墙那边瞭望哨上的东德士兵有点紧张,以为他要挖地道搞偷渡,后来搞清楚他的意图后与老人达成协议,只要他建的园子离墙3米,这块地就归他使用。这是个双赢安排,老人有了地,东柏林方面也有了飞地看管人。西柏林警察不高兴了,找到老人要他马上离开这敏感地段。老人极为顽固拼死不从,加上墙头东德士兵起哄助威,高喊西柏林警察滚出东柏林地盘,来赶人的警察只好不了了之。之后老人花了几个月时间在这块地上建起了一座小巧玲珑的花园兼菜园,种上桃树、苹果树、大蒜和洋葱,还在园边搭建起一栋两层楼板屋住了下来。老人和气好客,很快与周围邻居,先前找过麻烦的警察,甚至墙头执勤的东德士兵交上朋友。有时也会请路过的客人进园子休息喝茶,尝尝他自制的土耳其点心。老人的园子和板屋给灰暗阴沉的柏林墙增添了一抹亮丽色彩,大批游客和市民慕名而至!</p> <p class="ql-block">卡林在建造他的“树屋”</p> <p class="ql-block">和东西德双方士兵关系友好的卡林老人</p> <p class="ql-block">步出地铁站后,沿着柏林墙下的小路拐了几个弯很快看到了老人的板屋和园子。园子里倒是郁郁葱葱,但那板屋就太简陋了:外墙板五色杂陈,窗户大小不一;大门像是从工棚拆过来的,大门上方的阳台是用两根钢管支撑的。大门旁边的墙板上还伸出了一颗粗壮的歪脖树,一看就是原来的行道树。后来人们就将这板屋称为树屋。板屋虽然简陋,但老人总算有了自己的家,老人的自力更生精神令人敬佩。我去的时候,正好两个警察坐在园子里喝茶,还向老人学习土耳其语(Kreuzberg区是土耳其人聚居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相当融洽。更巧的是,这时墙头瞭望哨上的东德士兵换岗,交接岗的士兵都向老人挥手致意,老人也挥手作答,还用德语说了一句“Wiedersehen(再见)!” 这段插曲中西柏林警察虽然没什么动作,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老人和东德士兵间的互动!这完全不像是两大冷战阵营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土耳其爱国诗人希克梅特著名诗作最后一段中的名句:像一颗树一样独立自由地,又像林中树一样相亲相爱地生活,这就是我们的渴望。</p> <p class="ql-block">德国修建的“大空运纪念碑”</p> <p class="ql-block">大空运纪念碑</p> <p class="ql-block">冷战时期美国对西柏林实施的大空运拯救了无数饥民</p> <p class="ql-block">等待美军“投喂”的西柏林市民</p> <p class="ql-block">运送投放生活物资的美国机组</p> <p class="ql-block">离开树屋后我一直沿着柏林墙往回走,发现墙下的小道现在成了西柏林人一个不错的休闲去处。年轻夫妇推着婴儿车在小道上散步,儿童们在小道上嬉戏玩球,墙上那些标语口号或某某到此一游之类涂鸦已无人关注。但走着走着,墙上一句用斗大字母书写的德文诗吸引了我的注意,“Lebe einzeln und frei, wie ein Baum, Aber brüderlich wie ein Wald”,中文意思是“(我)独立自由地生活如同一棵树,但也拥有兄弟情谊如在林中”。涂鸦者想必是经历过1948年柏林大空运的西柏林人,借用土耳其爱国诗人希克梅特著名诗作《Davet(Einladung,邀请)》最后一段中的名句,“Leben einzeln und frei wie ein Baum und brüderlich wie ein Wald, das ist unsere Sehnsucht”(像一颗树一样独立自由地,又像林中树一样相亲相爱地生活,这就是我们的渴望),稍加修改用来抒发自己面对柏林墙时的感受—虽与外界隔离,但自己并不孤单。这正是柏林大空运时期西柏林人的感受!1948年6月24日,为表示强烈反对盟国在西柏林实行的货币改革,苏军全面封锁了西柏林通过东德领土的出入通道,同时切断了对西柏林的电力、粮食和煤炭供应。使依靠这些通道维持运转的西柏林变成了一座死城。西柏林人孤立无助,惊恐万状。几天之后以美国为首的盟国开始联合行动,用飞机向西柏林运送一切必需的生活物资,拯救困境中的西柏林人,这就是著名的柏林大空运。整个空运持续了十一个月,高峰时期每45秒就有一架盟国运输机降落在西柏林滕佩尔霍夫机场,为西柏林人送来各种补给,包括食品、衣物、煤炭、卫生纸、…,甚至巧克力和可口可乐。期间总共飞行277500架次,运送物资2326000多吨。七架飞机失事,七十名机组人员遇难,事件最后以苏军撤销封锁结束。大空运使西柏林人深感盟国与他们同在,后来在滕佩尔霍夫机场西北入口处竖立了柏林空运纪念碑(Air-Lift Memorial)。</p> <p class="ql-block"> 回公寓和老陈谈起柏林墙上的诗,他说他听人说起过,但大家都没有在意。我提起柏林大空运的事,他倒是有想法,“看看现在美国文化在柏林街头的泛滥,完全是苏联人自己将德国推向了美国人。”</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小柳准时开车到公寓门口,我们踏上回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