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母亲的饭香

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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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现在什么饭最香，我还真不好回答，如果问过去年代什么饭最香，我会毫不含糊地回答母亲的饭最香，因为我一直没走出母亲的饭香。

一水汤面

那个年代，每年新麦下来后，母亲都会把头麸面单独用个纸缸盛着，留着过节吃，平常偶尔吃的都是二、三麸面。有次我到邻居家，看见人家用头麸面做的一水汤面，汤面上飘着肉片，馋得我直流口水，便央求母亲也做这样的汤面，于是母亲就给我们做了一大盆，我吃了三大碗，至今忘不了那一水汤面浓浓的香味。

秋收芋头后，母亲的一水汤面就有了新内容。那时家里自留地少，父亲种的芋头不多，母亲将大部分芋头放到地瓜窖里过冬，留待春节吃，平常只是熬芋头汤给我们解馋。芋头汤的做法很简单，母亲把锅烧到一定温度，放油、葱姜盐爆锅，水烧开后加进芋头片，芋头片煮熟后，再放入豇豆汤。一盆芋头汤让我们大饱口福，只是汤里没有多少油水。

黑面饺子

那时家口大、面粉少，我们只有过节才能吃上顿饺子，尽管饺子馅一样，但要白面、黑面分开包。所谓的黑面就是麸面末面，黑且粗不好吃，但能吃上黑面饺子也是欢喜。母亲包的饺子多是大白菜或萝卜丝馅，每次包给爷爷白面饺子，我们吃黑面饺子也不是管饱，爷爷不舍得多吃，常用筷子夹给我们白面饺子，我们都很感激爷爷。

一次，在公社工作的父亲，买回一挂猪大肠，母亲用盐和醋里外涂抹揉搓，去除油污和异味，清洗干净后，加上佐料，给我们包成了猪大肠饺子。第一次吃这样的饺子，也不知母亲拌的辣椒还是黄瓜，饺子香气扑鼻，一口咬下，浓郁的汤汁在口中爆发，满口飘香，让人回味无穷。当然，我们的饺子是黑面的，爷爷照常吃的白面饺子。

大锅饭

烟火气中，母亲系着围裙，一会蹲下往锅底续把草，一会站起身往锅里贴玉米饼子，放地瓜、大碗菜……这是母亲做大锅饭的场景。饭是天天一色的地瓜、棒米饼子，菜是一大碗大菠菜或茄子，偶而见到萝卜咸鱼干等。母亲每隔几日便从窖里取出一些生地瓜，重复着一日三餐主旋律。

那时的饼子也是定量吃，母亲每顿糊5个饼子，爷爷和父亲各一个，我们每人只能吃一半，再吃两块地瓜补充。每顿饭，常常是母亲还未动筷子，饼子已被我们吃的差不多了，一大碗菜也只剩下菜汤。看到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含笑说：“等下顿糊两大锅，管你们吃个够。”

印象很深的是母亲蒸大锅枣饽饽。每年腊月二十八，母亲起大早发好面，待面开后，将面团切块，揉到光滑筋道，提出枣眼，放入枣片，一个枣饽饽就成了。我揉过面，因使不对手劲，手掌揉出血泡。饽饽醒过后，放进大锅蒸起来。母亲揭开锅盖的瞬间，麦香夹杂着枣的甜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枣”与“早”谐音，加上发面饽饽，故蕴含“早发”“大发”之意，寓意美好生活蒸蒸日上。

母亲用勤劳的双手，把生活中的粗糙，揉成饭桌上的烟火气，让一家人的饭碗里透出甜香。母亲患病后，尽管我再未能吃上母亲做的饭，但无论走到哪里，不论吃啥样的饭，我都始终忘不了母亲的饭香。

今年腊月二十三日，是母亲去世两周年的日子，以此文表达我对母亲深切的怀念之情。愿母亲在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