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心灵驿站

　　谁能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父母的永远，是捧在手心的爱，含在口中的蜜，直到生命终结时；闺蜜间的永远，是相遇相知相伴，到某个人的离去；朋友的永远，是相互实现利益最大化，直到失去价值的那一天。新年第一天，朋友给我上了一堂惊世课。他说：世上除了父母，没有人值得我们真心付出。你帮助了那么多人，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打个电话试试，同学会帮你吗？同事会帮你吗？孩子会帮你吗？我笑着回答：我的孩子一定会。

　　我清楚地记得，儿子出生前的那一天，妗子离开了人世，天气清冷。因为预产期就在那几天，母亲担心我没人照顾，晚上从舅舅家回来，去小叔家接我回家。路上黑乎乎的，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不小心“唉”了一声。母亲连忙问：“怎么了？”我说：“突然肚子针扎的疼了一下，没事了。”母亲抱怨道：“你表姐快生那段住在咱家，你奶奶生病，急着送医院。你表姐就凑热闹，肚子疼的要生孩子，我忙得团团转。现在你妗子不在了，你又来凑热闹。”我苦笑一声说：“妈，预产期就明后这两天，我也不想凑热闹呀。”

　　到家后我躺在床上，因胎位不正，孩子一直在肚子里翻腾。母亲一会儿跑来问问，感觉咋样？怕母亲担心我说没事。七点多孩子他爸回来后，母亲让他去找小叔，提醒小叔晚上别睡太实，怕我赶不到天明就要生孩子。母亲基本上三五分钟跑来问一下，有没有动静。我回答了无数次，没事！你瞌睡吧。直到九点多钟，母亲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让孩子他爸去小叔家骑三轮车，把我们送到医院。我和母亲被同一个房间的产妇吵得一晚上没睡，四点左右我饿得肚子咕咕叫。母亲让我再忍忍，我不停地看手表，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好不容易熬到开门声响起，我和母亲连忙跑到街上找吃的。

　　九点多，孩子他爸和父亲从家里赶来，为我带来了生活用品。正午的太阳很暖和，孩子出生了。母亲高兴地抱着孩子，让父亲赶紧去亲戚家报喜，免得小叔和姑姑担心。第二天雪下得很大，父亲送来亲手烙的葱油饼，偷偷告诉我只能吃一块，别让母亲发现。然后，又跑到外面给我买来一碗水饺。本地有出嫁的闺女，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习俗。父亲说闺女、媳妇都一样，回家住照顾着方便，非要我回家坐月子，被母亲劝了下来。

　　过完满月后，孩子一到晚上就哭闹，只要抱着睡才安生。孩子他爸嫌弃孩子太吵，不肯回家。每天晚上都是父亲将棉衣解开，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一直到孩子睡着，才轻轻放在我身边。孩子一直由父母带到六岁。用父亲的话说：自己十年说过的话，都没有和孩子在一起一年说的话多。孩子每次看到父亲回来，第一句话总是“爷爷抱”。

　　孩子两岁时，有一次向母亲告状说爷爷打我，母亲心疼地询问原因，才知道是孩子在电线间穿梭，父亲怕孩子摔倒凶了他。父亲对母亲说：“她妈不在家，看我舍得打他，只不过凶了他几句，就回来告状”。孩子五岁时我爷爷离开人世，孩子逢人就说：“我姥爷在冰箱里躺着呢”，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概念。直到有一天，广播里传来“尊老爱幼”一词。孩子问我：“尊老爱幼是不是尊重我姥爷那样的老人，爱幼是不是爱护刚出生的毛娃”。我解释道：“尊老是尊重长辈，就像外婆、爷爷、妈妈一样的人”。“我外婆又不老，我姥爷才是老人”。我反问他：“你姥爷呢，你能再见到他吗？你怎么去尊重他？”“我姥爷在坡上晒太阳呢”。

　　孩子十五岁时，对我说：“妈妈，外婆、爷爷对我都比对你好，看你都没有我孝顺”。可能这就是隔辈亲的原因。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想，对于父母而言，永远就是他们给予我们无尽的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而对于孩子，永远则是他们心中那永不磨灭的记忆，是那些与父母、长辈共度的美好时光。这些时光或许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远去，但它们永远存在于我们心中，成为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