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临回忆录《砥砺风雨写人生》(8)

达尔罕闲人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十、家人团聚</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这时是听信了张凤山前妻的弟弟叫杨书勤的话,带着全家出来,在太平川下火车,经过杏树岗、乜家窑,到一个叫王家窑(今永胜村)的地方去教书,结果跟前两次情况一样,还是只有很少几个学生,收入维持不了生计,再次白白折腾一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为一起来的老乡都留在洮南,父亲闲着的时候还回洮南看他们,这才遇到我,得知我没有死在北山里而是活着回来了,找到了家人,我就跟着父亲也来到王家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王家窑当地的人都种棉花,家家都纺线,但是没有会织布的。到这里后,我和娘便靠做工织布来养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的东家名叫王老九,织布的工具全都是东家的。当地人拿来5斤线就可换我们织好的100尺布,东家收我们10尺布,余下的归我们自己,卖掉后作为劳动收入。一个熟练工一天可以织出100尺,而我和娘只能织20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东北人聪明精练,已经发明了很先进的织布工具,但是父亲不认可这个,偏要我们按山东老方式织布,一天忙忙碌碌的不停,出布的效率却很低。</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年(1946年),保康闹鼠疫,死了好多人,社会秩序也是一片混乱。我们在这里又织了一年的布,手里宽绰些了,还攒下很多的线。因为父亲胆小觉得在这里生活不安稳,秋天收完地后便张罗着把家搬到了保康。到保康后没有工具,布也织不成了,攒下的线慢慢也都卖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年冬天,家里就依靠我打柴卖钱度日,一天都不能停,无论狂风还是大雪都要完成这一担柴的任务。为了打柴往南我到过三林,往北到过丰库。每天砍回一担柴,到街里能卖2角钱,够买三、四斤玉米面或高粱米吃。冬天连一双棉鞋都没有,穿着单布鞋踏着雪出去砍柴,赶上天冷雪大,回来时天都黑了,脚和鞋子都冻在一起。到家后,娘用雪给我把脚捂上,等慢慢缓开,脚趾才没有被冻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第三部分:八年军旅南北转战 七次遇险死里逃生 ---枪林弹雨战火纷飞的从军岁月(1947年--1954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引子:保康往事</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5年8月9日,苏联红军打进东北,18日,关东军缴械投降,日本人长期占据东北的企图化成了泡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保康一直也没曾有日本兵来驻扎过,只是火车站有一些日本人在工作。苏联军队打进来后,日本人都逃走了,铁路都被破坏,火车也不通了,站台上丢弃下一袋袋装好的粮食,堆得像山一样高,都是等着装车运走的玉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老百姓们疯涌进站台,开始大肆哄抢这些已经无人看管的粮食,陆陆续续的往家里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站台上堆积着待运的粮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苏联红军撤走后,保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银行、当铺和供应站都被抢光了。供应站原本也是日本人开的,目的是收取老百的粮食,然后换发给他们一些布票线票之类的物资供应票据,拿着这些票可以到供应站里买东西,否则即使有钱也什么都买不到。供应站很快就被抢的精光,老百姓又转而奔向银行。银行当时是有守卫的,虽然鸣枪示警,但是也阻止不住如潮水般疯狂抢掠的人群,很快银行也被洗劫一空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整个保康四处乱成了一锅粥,被日本人控制和剥削长期处于物资匮乏、生活困顿的平民百姓,从抢掠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生活上有了巨大改善。不出一个月,保康几乎所有的店铺都被抢光了,而那时当地居民还不是很多。发展到后来社会秩序更加混乱,还起了胡子,名曰“乡队”,他们打着保护百姓维护秩序的旗号,其实就是明目张胆抢劫的土匪。普通百姓也结伙去抢大户,成了零散的土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年(1946年)春,在保康火车站的南边,有一列军火列车被国民党飞机轰炸了,火光四起,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续不断,把附近人家的门窗玻璃都震碎了。这列车上满载的都是日本投降时苏联红军缴获的关东军军火物资,因为苏联跟国民党有合约,这些物资都要交给他们。苏联方面考虑跟东北民主联军都属于共产党阵营,主观上还是想把军火送给共产党军队,但是碍于协约的限制,他们只好把整列物资先运到苏联,又悄悄运回来,在齐齐哈尔卸下,晚上重新装车偷着往南运给咱们民主联军。大概是有特务获取了情报,有一列军火列车到白城的安广就被炸了,而这一列从齐齐哈尔开过来,刚过保康也遭到国民党飞机轰炸。列车上满满的除了枪、炮和弹药外,还有大量的粮食,如黄米、大米、白面(当时叫洋面)和酱油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被炸的列车燃烧了一天一夜,车体都烧毁变了形,枪械烧的也只剩下了铁制的部分,爆炸后被崩出老远。老百姓又纷纷涌来,把四处散落的武器捡回去卖了废铁,列车残骸上能拆的能卸的也都被拿走了,烧的变了色的日本钢盔和刺刀等当时很多人家里都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保康老火车站(今已废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夏季雨水特别大,屯子里外到处都是积水,一片泥泞和汪洋,南沼地瓜田里种的瓜都漂进了屯子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久,保康开始爆发鼠疫,得病后人死的速度特别快,大批大批的死亡,一具具尸体在泥水中拖出屯外。刚开始时还有用箱或柜子简单装殓一下埋掉的,到后来有的整户都死绝了,就一起都拖出去扔到南大壕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鼠疫发生时,共产党军队已经接管了保康,每天有专人穿白大褂戴着口罩蒙着头,挨家挨户给喷洒消毒剂,一天要喷好多次,他们非常认真负责,卫生管理和防护措施也都很有效果,虽然疫情很重,但还是得到了控制,当时居民区卫生甚至达到连院外厕所都没有苍蝇。</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鼠疫发生后军队和地方组织的入户消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0月份,国民党71军87师206团从郑家屯一路过来,边走边占据铁路沿线大一些的城镇。一直到了保康,然后就停下来没有再继续北进,因此保康也就是国民党军队最北端的一处据点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驻扎在保康的八路军没跟他们打,直接往北边撤走了。临走前炸毁了火车站的水塔,扒掉了铁路,还动员老百姓拆枕木拿回家去烧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批国民党军队来时都是穿着灰色军服的中央军,在当地不知是抓还是雇来一些民工,到火车站铁道东边的东坨子去修建地堡和工事。平时那些中央军也不进屯里,偶尔进屯就是要一些东西,要完就走。后来206团撤走,调来的是国民党184师551团的两个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这样,工事持续修了一冬天,东坨子的东南西北四面各建了一处碉堡群。1947年春天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八路军又开了过来,保康要解放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是3月15日下午3点多,冬天的北方已是快要天夕了,辽吉军区保安一旅的三个团从通辽过来,经过一天一夜急行军,刚到保康西边伊力气村和查干呼村一带,就被敌人哨兵发现了,保安一旅的指战员不顾长途行军的疲劳,立即投入战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团担任主攻,二团为预备队,三团是助攻,还派出一部分兵力到保康东南20里处伏击打援。</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解放保康的保安一旅军队干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解放保康战斗的爆破英雄叶柏新(2022年)和当年报纸上刊登的他的事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年西大菊花和保康还是分开的,一团从西边大菊花的后坨子往南绕过去,一直绕到南边闫家窑附近,然后从南边进入保康街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爬上自家屋顶,躲在烟囱后面看,一门门野炮在大菊花后面的坨子那边排好,闫家窑后面也都排满了野炮和山炮,镇内偶尔有零散的枪声。不多时,一团从东南,二团从西北,三团从东北三个方向很快就把东坨子团团包围,一层层破开阻拦网,逐渐推进到敌人工事之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战斗开始,枪炮声和爆炸声响成一团,我亲眼看到一个个勇敢的爆破手们,迎着敌人疯狂的子弹一点点往东坨子上爬,随着一声声巨响,敌碉堡一个个炸开了花,黑烟滚滚升上天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战斗从天黑开始一直打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如爆豆般的枪炮声突然全部停止,全城上空立即出现死一般的寂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放下碗筷,登梯子又爬到房顶去看,只见高高的东坨子上,国民党兵成排的从地堡里出来,举着小白旗投降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保康烈士陵园的烈士名碑和灵堂</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报名参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保康解放时,我们家正租住在一个叫“常家大院”的地方,属于保康镇二村十一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个月后到了1947年的春天,西满军区直属骑兵团驻进了保康,他们一直到秋后才走。在常家大院里驻的是三连,父亲跟他们的连长、指导员包括理发员都处的很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年夏天我正在给当地的富农徐庆广家耪青(扛活),侍候田地,他家的地都是向地主高元汉租来的。解放后高元汉逃走,他的地也被分掉了。由于这时保康还没有土改,徐庆广分到了很多的地,我也分到一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常家大院西边有一个很大的深坑,叫“官土坑”,是老百姓修房建院取土时挖出来的,坑里有积存的雨水。有一次我在水坑里捡到一根铁管子,挺有分量,做的还挺精致,看着很喜欢,我就拿回家里,没事时候拿它当金箍棒耍着玩。因为这东西的来路不明,又不认得它是个什么玩意儿,父亲就让我赶紧扔了,别惹下什么麻烦。我没舍得扔,正好我们住的这趟房对面还有一趟房,里边有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子,我就偷偷的把这根铁棍藏在这间屋的炕洞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次,忘记了什么原因,娘去到那间屋子去烧火,添柴的时候发现炕洞里有东西,她就顺手把它拽了出来。这根家伙当时都已经烧的烫手了,父亲发现了训斥我赶紧扔了,于是我把它又抛回大水坑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八路军来,我看部队里有战士也扛着跟我捡到的一模一样的铁棍子,就好奇的问那这是什么东西,干啥用的。他回答我说这个叫爆破筒,并顺手指了指保康火车站南边高大的水塔,说:“看见那个塔了吗,这一根就能把它炸倒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听完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惊肉跳,幸好没有把那个家伙弄响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后来听说,当时部队里一个班才只能有两根爆破筒。</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保康老火车站南的供水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天,保康刚开始了搞土改,但还没开始分地呢,农会动员青年们报名参军。我当时正当儿童团的团长,经常与部队接触领任务,很羡慕当个军人,因此有了要去当兵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为几个兄弟姊妹里我最大,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当时家里面不太同意我去,父亲更是竭力阻止。于是我偷偷的去征兵点自己报了名,记得那天是1947年10月9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村和我一起报名参军的共有四个人:小老侯、杨志、贾二虎和我。两三天后,我就换上军装,戴着大红花要跟着部队出发了。大妹凤临哭得上不来气,抱着腿不让我走。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它直接影响了我此后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时当地已经成立了农会,农会在土改中给群众划定成份时,根据实际情况,像我们这样没有地只靠给人家扛活的划为雇农,属于比贫农还穷的一类。因为家里穷,买不起米面,娘就到处去要饭糊口。保康当时有部队的野战医院,我当兵之后,他们知道了娘是军属,就经常送给她一些食品。而父亲宁可饿着也不去要饭吃,嫌没脸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土改分地时父亲分到了一块地,又得到坨子角分剩下的一块地,再加上原来买的一块,三块地一共30多亩。当时农会还组织了“代耕队”,专门负责帮助军属的家里种地和生产劳动。农会的组织委员叫孙福林,他知道父亲有文化,还是军属,主要条件很优秀,便找他到二村的村公所当秘书,还介绍他入了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较以前好多了,但即使这样,父亲还每月写信向我要钱,那时部队的津贴很少,我只好拼命地把钱节省下来汇给家里。后来最小的三弟耀临给我来信时说,家里已经很宽绰,不用再往回寄钱了,我这才知道实际情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山东老家也开始土改分地,老奶奶因为有18亩地被划为了富农,因此牵连到我们。父亲被撤销工作,清除出党。等到山东的房子和地都被分完了,又回山东老家开来了成份证明,组织上找父亲要为他恢复工作和党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当时又没同意。</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解放保康的英雄部队---保安一旅军事指挥员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b><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未完待续,下节更精彩)</b></p><p class="ql-block"><b>声明:文中部分资料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小编删除。</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