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坛边晾晒的青菜

忍冬藤

　　在父母居住的院子花坛边，我看到了那一排晾晒着的青菜。那里是县移民搬迁安置办公室的院子，移民安置办公室的房屋临街，隔有一院子，里面有一栋三层小楼，一楼两户，上楼梯后左右各住一户，已是二十多年老房，算下来这里也算政府办公区与居民住宅区混杂的院落。靠近居民楼的院子一侧，空出供人行走的部分，楼前砌有两个八十公分左右高的条形花坛，宽约六十公分，里面栽满绿油油的草兰花，花台上面用白色瓷砖铺贴，随时被打整得干干净净。

那一排青菜就被放在了白色瓷砖上面晾晒，根朝向花坛内，长长的叶子顺着花坛边往下拖垂。那是一整颗割下来的青菜，老嫩齐全，长在外边的菜叶已经变黄。看得出那是有一户人家从农村老家菜地里背出来的青菜，晾晒后准备用于腌制腌菜用的。青菜变老发黄的叶片用作腌菜效果更好，无需摘除，从地里割回后，用清水清洗干净，晾晒至半干，切碎后就能进行腌制腌菜。可以确认那一排青菜在花坛已经晾晒了两天以上，因为大部分叶片已经干瘪无力地拖垂在花坛的边缘。我顺着花台边缘往前看，却看见几株倾斜着向上生长的青菜，他们与拖垂向下的叶片形成了鲜明对比，相反的方向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几株青菜的叶芯，它们像战场上尸横遍野中坚强不屈、举着旗子跪站起来的战士，倔强地展示着青菜本有的生命绿色，用身体里最后的一点水分，让已经掩埋在人堆中的自己努力的爬起来、爬起来……尽力向上生长，直至变成一把尖锐的刺刀、一面代表胜利的生命旗帜！

　　我不竟为这几株在冬日里晾晒的青菜中长出来的叶芯所震撼！它们已经被拔出了菜园、离开了生存的土壤、切除了赖以生长的根，在冬日的太阳下被晒得奄奄一息，却不屑于环境的恶劣、太阳的毒辣，依然毫不妥协地继续散发出自己的生命之光。

　　我忽然忆起菜园中一直栽种的青菜，似乎其一生都在展示这种精神。

　　我们花坛里不种花，只栽菜，更多的时候栽的就是青菜。因其一年四季均可栽种，春夏吃的是小青菜，嫩绿的叶子如同翠绿的羽毛，轻盈而优雅，在花坛里生长，也能带给人们视野上的享受，丝毫不亚于那些摇曳的五颜六色的花朵。拔回来煮着吃，清香四溢、脆嫩的口感实在是餐桌上的一道佳肴。它生长着的时侯清新，吃到嘴里的时候清香，随时长在那里，绿意勃发，任人们予取予求。生长时看不到它趾高气扬，拔下后见不着垂头丧气，低调而充盈，展现着自身的谦和之美。

秋冬季里，为了能更长时间吃到青菜，在杀猪饭肥腻的宴席上享受一丝清爽，我们就从外向内把叶片一叶一叶修下来煮着吃。青菜依然无动于衷，努力向芯发展。被剥去外叶后就长内叶，再剥除再生长，即使本该细嫩的根茎，被折磨得伤疤累累、粗壮丑陋，也绝不放弃生长。有时我们将其连芯折断，只剩一截根茬，它依然能从叶柄处长出嫩芽，顽强生长后，继续体现自身的生命价值。

　　我再一次看向那花台上晾晒着的一排青菜，继续体会着那几株向上的绿色生命溢出来的力量。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周围一片躺平，萎靡不堪。只有那几株倾斜着继续倔强生长的青菜，为旁边花坛里生长茂盛的草兰花树立起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向上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