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活在世上,离不了烟火。</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人生,弹指一挥间。半个多世纪,见证了人间烟火的变迁。</p><p class="ql-block"> 火与人类息息相关。 “磨擦生火第一次使人支配了一种自然力,从而最终把人同动物分开。”一直到十九世纪,人们还是以柴火(禾)为主要燃料。从我记事起,农村还是离不开柴火。</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在农村渡过一年。记得见过的最大的火是村边架起的高炉,两人拉的大风箱比我高多了,拉起风箱来大火冲天。后来得知那是在炼铁。时间是1958年,大炼钢铁的时代,全民投入大炼钢铁的热潮。村里的多余的铁器都收上来炼了铁。</p> 那时老家的农村,地里的桔杆、花柴、麦桔等,都是柴火。做饭取暖都用它。每家居住的屋里,无一例外有一个大火炕,在一侧的炕头砌有灶台。冬天就在屋里做饭,一日三餐,把炕头烧得非常热乎,晚上进被窝非常暖和。可是一离开被窝那就非常冷。晚上方便都是在被窝里解决,小盆方便完倒大盆里。大炕非常实用,能睡七八个人呢。小孩子不会走时,装在细沙土布袋里,沙土是当地特有细沙,用箩面的箩箩过了,再炒热,孩子在里面拉尿都没事,一天换几次就行了,但有一点,孩子在里面很舒服,围在热炕上也冻不着。<br> 由于在屋里烧火,屋顶都是黑的。到了六十年代,有了煤火炉取暖,在屋里生一个小小的火炉,只是比外面稍稍暖和了一点,对开的木轴门及四处露风的边缘保温效果很差。窗棱上糊纸,木门外冬天可加装一个风门,要抬着才能关上。冬天没有农活,乡亲们到家里串门,都让到热炕头上,平时炕上放着一个小炕桌,一般都有两个簸箩,一个是针线簸箩,一个是烟叶簸箩。和来客拉着呱,或纳鞋底子做针线活,或吸一袋老烟叶,家长里短的有说不完的话。<br> 上世纪六十年代,二年级时就开始学做饭。那时用的是煤球和煤泥。都是从附近煤店买回来的无烟煤,记得有阳泉煤还有康二坑煤,一块零几100斤。煤店还有专门送煤到家的,一百斤运费2分钱。1毛钱就能运一车。开始只会做棒子面粥,再就学会蒸窝头。每天都要倒炉灰,每个楼前都有一个垃圾池。楼下家家都有煤堆,厨房里也要安置放煤的地方和和煤泥的地方,炉子都是自己砌的,用煤泥封火。没有排风设施,只有厚厚的灰和浓浓的煤烟味。一生火就会满屋烟。学校里也是煤火炉取暖,值日生要负责生火和添煤搞卫生。<br> 1967年夏秋,学校停课,又回老家待了几个月。那时生产队一个工才合2毛钱。养鸡下的蛋多数人家都舍不得吃,16个鸡蛋能换一元钱,能顶不少事呢。因我岁数小,生产队的活一般不让做,但可以拔草挣工分。记得好象是35斤草可挣半个工分,但要质量好的,牲口爱吃的腕子草才行,其它的就要打折了。腕子草牲口爱吃,晒干也出数,两斤能晒一斤。我常和小伙伴们去拔草,但总没有别人拔得多,真拔多了也背不动,最多能挣半个工。那时地里的草都被拔干净了,拔草要走好远的路,每到傍晚快日落时,在地里远远看着炊烟在村里上空冉冉升起,飘过来的柴火味,让人马上就有了饥饿感。<br> 还记得两件事久久不能遗忘。一件是垒土窑闷山药。我们那里管红薯叫山药。收山药的季节,地里总有挖不干净的,一天几个小伙伴商量好闷山药,有挖山药的;有搂干草柴火的;有搬土坷垃垒土窑的。垒土坷垃窑是个技术活,先挖一个圆的坑,直径大约有半米,然后用土坷垃围着坑边一层一层垒起来,下大上小,最下面要留一个点火口。每一层都要收一点,到最上面就收拢成一个20公分左右的小口。象一个小型的砖窑。垒不好就塌了,所以是由岁数大的操作。垒好后柴火也搂来不少有好大一堆了,山药也挖到不少。但孩子头还让大家继续搂柴火(干草和干桔杆等是用竹耙子耙)。要足够多的柴火把土窑烧得近似发红。这样才能闷熟山药。先将细软的干草放到土窑下面,从上面的小口一点一点的把柴禾放到土窑里,松松地放满后就从下面点着火。下大上小的土窑里的柴禾很快就燃烧起来,火苗一下子就冲出来,此时要不断地从上面添柴,还要小心不被烫着,也不能碰塌土窑。如此烧了好长时间,土窑外部都灸热很了,也把柴火全部放到里面烧掉了,这时把山药一个一个地从上面小口丢进土窑里,用铁锨把土窑拍塌、拍碎,把山药埋在土窑里面上面又覆盖厚厚的一层干土。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活。三个小时之后打开土窑,烤山药的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比蒸的山药好吃多了。<br> 再一件事就是吸地烟锅。小伙伴中有一位资深烟民,才十五岁就能熟练吸烟。说起地烟锅,没有比这个更接地气的了。取来蓖麻叶的杆做吸管,地上挖个坑放入镰刀把的一头,将四个蓖麻杆均匀布在镰刀把的四周回填土拍实,取出镰刀把就成了一个地烟锅。没有烟叶就在地里找来干透的芝麻叶或绿豆叶放入地烟锅中点燃,四个孩子分四个方位爬在地上可同时吸烟。其实也就是吸一口,当个乐趣而已。这也是那个年代孩子们的一个游戏。<br> 那时候,农村的集市是相当热闹的。多是卖掉自己家中的土特产,再买回自己所需物品。人们逛累了免不了喝水,这就有了卖热水的商机。我见过的烧水的炉子上放了一溜铅壶,炉口向外延伸成沟槽,一拉风箱火苗可达末端,好像一毛钱就能买一壶。<br> 现在知道铅是有毒的,可那时铅壶还是挺时兴的,烧水热酒都用铅壶。直到2005年我还见过用铅壶烧水的。在集市上,我看了小作坊制作铅壶的全过程。化铅、铸铅皮、划线、下料、成型、焊接、修整。一个多小时就能做一个。这也是一个传统工艺吧。记得好像是来料加工二三元,成品壶六元。那也是高价物品了。<br> 回到城里,我家所在的工厂里有生产剩下的焦碳沫,低价售给职工。这在那个凭证供应煤的年代可是大大的福利。一个楼的邻居十二家凑够一车后。可由厂里送来,大家分,差不多就行了,然后再各自倒到自家的煤堆。那时各家都有脱煤坯的模子,大小不一,和煤脱坯成了家家必做的营生。也是我推不掉的活计。还别说,挺好烧的。<br>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部队虽然在山西,但营房取暖做饭都是烟煤。我们住在砖砌的窑洞房,据说是阎锡山部队留下来的。每个班两间连体窑洞,外面有砖砌的煤炉,炉下的灰池很大,能存下两小车炉灰。煤块直接烧,煤面和成煤泥烧。烟囱通往里屋房外。煤烟味和烟油味充满了屋子。白天烧着火温度还可以,封上火以后,温度就下来了,每天窗户上都是厚厚的冰花,晚上如果上岗,在外面冻透的身体回来根本就睡不着觉。拉练住的老乡家也是烧烟煤,多与火炕相连,除了有味还是挺暖和的。山西农村还是挺讲究的,炉子就是取暖用,不大在炕沿下,老乡会把炕台打理得非常干净。<br>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城里兴起了蜂窝煤。就是把煤做成中间带孔蜂窝状的圆柱体的煤块,炉子也有配套的炉芯,很好使用。虽然煤店有卖现成的,是挤压出来的。但很多家都做了蜂窝煤模子,有手持的,有脚踏的,要和成煤泥再脱制成蜂窝煤。后来就很少有人自己打蜂窝煤了。这个时期的房子,都没有暖气,人们想告别煤炉取暖的模式,于是就有了土暖气,在厨房里的炉子里装上加热管烧热,用管子将热水引到房间的暖气片里,所以土暖气又时兴了一阵,各路高手显神通,各式土暖气层出不穷,也有了制式土暖气,一直到了宿舍配了暖气。<br>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了液化气。那时都是罐装的,开始还不普及,申请到液化所罐非常不易,一罐气能用一个月左右,记不清多钱一罐了。随着发展,基本上家家都有了液化气,在自行车后衣架装个挂钩就可以驮着液化罐换气。<br>有了液化气,就告别了煤火炉,带来的变化是不用买煤了,不用倒炉灰了,垃圾箱变小了,煤店也关停了。算下来一户一年就减少三吨煤的拉运,折合到一个大城市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数字。<br> 1986年后,城市开始安装煤气管道,煤气入户又是一个进步。省去了换罐的劳作。宿舍里也用上了暖气。那时候宿舍是单位的,个人租用,单位负责烧锅炉。一到采暖季节,路上尽是灰,有时能感到飘落到脖子里的灰渣子。所有单位都有锅炉房。有茶炉。那时几乎所有单位都有篜饭箱供大家篜饭热饭,带饭成为不少人解决午饭的方式。单位也有澡塘供职工使用。煤气入户后,家里有了洗浴设施,单位的澡塘也消声匿迹。一直到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全市实行了集中供热,逐步取消了单位的锅炉,取暖期的灰尘大大减少。<br> 进入二十一世纪,做饭的方式再不是仅靠炉火做饭了,高科技带来新方式,微波炉、电磁炉、电烤箱、电饼铛、电饭煲、电炸锅、电火锅、电压力锅等等,应有尽有。<br> 2008年左右,煤气管道改成了天然气管道,城乡人民使用上了清洁能源。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生活越来越好。但人们还是怀念那久违的柴火味,城里人常去乡下去寻找记忆中的饭菜香,来个贴饼子,喝碗柴火炖的大锅菜。人间烟火气,最是不能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