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与小美的悲剧人生（一）

常青树

　　全国上下掀起上山下乡浪潮时，陈刚正是高一学生。作为老三届的他，又是家中长子，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下乡插队了。

　　转眼间，插队生活己经七年了。陈刚七年中学会了所有农活，且每样农活都干得出类拔萃，成为全生产队每年无可争议的最高工分获得者。陈刚从瘦弱细长的豆芽菜长成了一个肌肉线条优美，身材匀称颀长的健美青年。

陈刚有一副得天独厚的男高音歌喉，其声音宏亮悦耳酷似蒋大为，尤其是在唱蒋大为独唱曲目时，几可乱真。每天清晨全生产队都能听见他练声歌喉。在挑担子劳作中，陈刚学会了农民的挑担号子，很快便成为了领号人，在一众挑担号声中铿锵有力，响亮悠长，在几里地远都能清晰可闻。

陈刚爱好学习，文革前高一学生已打好了良好的学习基础。他热爱电子专业，买回多本电器类书籍，悉心研读。陈刚心灵手巧，能够修理各种电器，如半导体收音机，电视机，录音机等。大队，生产队甚至相邻生产队都将电器送与陈刚修理，从不收受任何费用。还谦虚地声称通过修理过程，实践了课本知识，受益匪浅。

陈刚的颜值也绝对高分。首先，深邃的双眼灵动，似能说话。唱歌时，眼神能随着歌词流露出希望、快乐、忧伤、思念……各种神情。额头方正饱滿，充滿智慧感。鼻梁高挺且直，给人刚正不阿之感。唇瓣紧闭，除唱歌外沉默寡言，从不吐露心声，给人以高深莫测之神密感。对人谦虚有礼，却又给人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因颜质高，身体健壮，心灵手巧，陈刚成了做女婿的香饽饽。公社干部以介绍其进县工厂为诱饵，想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大队长也如是，还有……

陈刚的热心助人及个人魅力，拥有很多朋友。他相信爱情是美好的，是能让人为之心动的感情，是能让人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的感情，是两情相悦的感情，是绝对摒弃利益等其它与爱无关的纯情。利用婚姻而获得利益，是他所不齿的。

七年中，无一女性能打动陈刚的心，陈刚在自己的雄性世界中活得潇洒自如，并无遗憾。对于诸多提亲，一一婉拒，因为一视同仁，倒也没有引发不滿。

陈刚完全融入农村，吃苦耐劳，与农民打成一片，使陈刚成为公社，大队纷份表彰的最优秀知青。

陈刚插队小组知青陆续获上工农兵大学，或入当地县办厂，社办厂工作，或病退回城。陈刚没有任何门路，也不屑于四处求人，最后知青组只剩他一人坚守原地。

在1976年全面知青回城大浪潮下，26岁的陈刚终获得最后一批回城资格，成为扬州电力修造厂职工，农村户口改为扬州户口。

　　文革期间，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强调学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大搞开门办学，开展各种类型的学工、学农活动。强调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

小美小学四年时，迎来了文化大革命。在教育革命浪潮中，忙于学工、学农、学军等多种活动，坐在教堂的时间所剩无己，又因为学制缩短，小美五年级小学毕业，初中二年级初中毕业，真才实学寥寥无几。

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下，小美於七十年代初成为了某农场的插场知青。

小美身高1.68米，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材健美，凹凸有致，单纯坦爽，大大方方。既是农场铁姑娘队员，农活干得好，又是农场知青小组生活能手，宿舍整理得干净整洁，家务活抢着干，走路风风火火，说话大大咧咧，浑身充滿青春活力。

小美和陈刚一样，也是普通工人家庭，兄弟姐妹五、六个，父母根本无瑕顾及已成年子女，更没有任何回城门路。

小美在农场劳动六年，在插场知青陆续回城后，在全组只剩她一人之际，於1976年底终于迎来了全面知青返城，成为了扬州电力修造厂职工。

　　陈刚与小美是在76年进厂新职工（50人）见面会时第一次见面。

陈刚无疑是本批进厂新职工中颜值最高者，小美亦然。两人均不是本市人，且还是同乡，被按排在厂职工男女生宿舍住宿，同在厂职工食堂吃饭。

陈刚因有电子专业技术知识，经过测试合格，被分配在技术部门工作。在同批进厂新职工中脱颖而出。

小美文化水平低，被分在厂幼儿园任幼儿教师。

　　小美不可自拔地对陈刚一见钟情。

陈刚爱好篮球，初高中都是校篮球队队员，虽插队七年未曾碰球，但乡下农田劳作的艰辛，使其体魄强壮，重新打球后很快便超越高中时状态。因其个子高，投篮准，跑动速度快，立即成为厂篮球队队员，且成为主力队员。

每天下班后，陈刚总是活跃在篮球场上，而小美则是众多球迷之一，围在场外观看，喝彩。陈刚传球、接球、投篮、动作娴熟，跑动跳跃矫健敏捷，全身肌肉隆起，线条优美，令小美想起电视剧《动物世界》中姿态优美飞奔向前的羚羊。羚羊再矫健敏捷还是逃脱不了猎物的宿命。小美正目不转晴追随着陈刚的身影，大眼睛目光炯炯，还真有点虎视眈眈，羚羊会成为老虎的猎物吗？小美想入非非，微黑的脸庞泛起了红晕。

陈刚不仅是篮球场上耀眼明星，在唱歌领域更是引人注目。厂里歌唱比赛，或厂春节联欢晚会，陈刚的高音独唱时的美妙歌喉，再加上高颜值，灵动的会说话的眼神，将歌曲演绎的声情并茂，总能赢得掌声雷动，总能夺得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即使在扬州市内各歌厅各卡拉OK厅，各舞厅中，陈刚的歌曲也总能获得一片喝彩声。

陈刚自学成才，电器修理技术过硬，很快成为技术骨干，工作忙，任务重，经常加班加点，误了食堂饭点。小美总是关怀备至替陈刚打好饭菜，留心注意陈刚下班回宿舍时间。那年代尚未有微波炉，小美总是用小煤油炉热好饭菜，送去陈刚宿舍。陈刚盛情难却，只能收下。陈刚本委托宿舍男同事帮买饭菜，但男同事们发现小美对陈刚的心意，成人之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同事总会主动告之小美，陈刚何时加班，让小美预留饭菜。

陈刚，小美工作本无交集，现因经常送饭一事，也成了熟人。

陈刚颜值主导了小美一见钟情，陷入其中者将会美化被钟情者的一切。陈刚在小美眼中简直是近乎完美的化身。

小美是绝对外向型性格，心中一切所想都写在脸上，爱笑，爱说话，勤劳，热心，乐于助人，喜热闹，与人相处很快便一见如故，与同事相处融洽。

陈刚却是绝对内向型性格，喜怒不形于色，不爱说话，尤其是有女同志在场，更是金口难开，反倒引得女同事们非逗他说话，非引得他笑不可。

陈刚总是女同事趋之若鹜的存在。

小美的危机感时刻存在，一有机会便不离陈刚左右。

小美的热情相助，陈刚仅看成同事同乡间的正常交往。每次小美送饭过来，看着陈刚吃饭，东拉西扯闲聊，陈刚仅“嗯嗯”回应。小美反更觉陈刚深沉稳重，有成熟男人魅力，更增添神秘感，令小美更想一探究竟。

如此一冷一热相处一年半，小美始终毫无寸进，始终不知陈刚心中所想，始终停留在同事，同乡关系。周围明眼人均看出小美剃头挑子一头热，但谁也帮不上忙。

　　一年一度的扬州工人篮球运动赛拉开帷幕，经过数天选拔赛，扬州电力修造厂进入半决赛。陈刚作为厂篮球队主力，每场必上，为厂进入半决赛立下汗马功劳 。

半决赛在扬州体育馆举行，厂开车将队员送往，小美也作为义务服务者当仁不让，一同前往。比赛很激烈，陈刚的三分球，赢得观众阵阵喝彩，小美又是叫得最响的那个。小美多么期盼陈刚能循声望她一眼，只一眼，可和以往一样，只能看到陈刚奔跑的背影。

比赛接近尾声，双方比分非常接近，观众屏息观看，陈刚连投两个三分球，终于拉开比分，胜利在望。在最后一分钟，对方一球员接球时猛烈撞向陈刚，陈刚摔倒，脚踝处扭伤，一瘸一拐离开场地。

此时比赛结束哨声响起，陈刚厂队获胜。群情激奋，队员们纷份拥抱欢呼。只有小美焦急地保护在陈刚身旁，提醒大家注意不要碰到陈刚伤腿，俨然一个护夫心切的小妻子。所有人哄堂大笑，调笑陈刚好福气，陈刚滿脸尴尬，百口莫辨。

　　厂医务室诊断陈刚为足踝韧带拉伤，需卧床休息三天。小美感觉机会来了，格外认真准备饭菜，又是鸡汤，又是骨头汤……令陈刚既感动又不过意。

第三天，陈刚己能下床走动，基本恢复正常。

晚上小美精心熬煮了一锅瘦肉粥，兴冲冲连锅端来，准备与陈刚共进晚餐。

悲催了，小美由于端着粥锅，挡住了脚下视线，突然被一石块绊倒，一锅滚烫粘稠的瘦肉粥尽数倾倒在脚上。伴随一声惨叫，食堂吃饭职工围扰过来，手忙脚乱将小花送去医务室。

陈刚室友立即回宿舍将小花烫伤噩耗告诉陈刚。闻讯后，陈刚赶去医务室，只见小美右脚己滿是大水泡，疼得直哼哼。偏正逢夏季，极易感染，医生己给小美进行抗生素输液。

这次，角色对换，陈刚成了照顾伤员者，小花成了卧床休息的伤员。

善良的陈刚滿心愧疚，小美正是为他熬粥送粥才受了伤，吃了大苦，他岂能不管。

周围同事早就认定陈刚、小美早晚是一对，便也不多管闲事，把空间留给他俩独处。

小美平时的咋咋呼呼，大大咧咧，总想着如何帮助照顾别人，浑身好像有使不完劲的模样，让陈刚几乎忘了小美也是个需要男人呵护的女人。如今小美躺在病床上，双眉紧锁，脸色苍白，疼痛得不时倒抽口气，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的模样，与平时的小美判若两人。

在安眠药作用下，小美终于睡着了。坐在病床前看护的陈刚，第一次仔细端详小美。

瓜子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毛修长，眼窝微凹，长长浓密的睫毛，鼻子小巧挺直，嘴唇微厚性感，一头乌黑茂盛的长发铺洒在洁白的枕头上，高挺的胸部随着呼吸而起伏，全身放松，毫不设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伤脚裹滿洁白的纱布，手臂上还在静脉输液。

28岁陈刚第一次感觉到24岁小美女性的柔美与性感，感觉心脏柔软处被触动了。

陈刚回想起一年多来，小美对自己的照顾，回想起小美那明亮热情水灵灵的大眼晴，每笑起来那一排洁白整齐的小米牙，那健康丰滿凹凹有致的体型，那爽朗的笑声，那近乎夸张的丰富表情，尤其是那朴素简洁的穿着，从不浓装艳抹的脸庞，浑身散发的清爽干净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充滿魅力。年轻的陈刚荷尔蒙涌动全身。

血气方刚的陈刚生平第一次对具体女性产生了冲动。对！是不同於情感冲动，不同於审美冲动的性冲动。

也许是心灵感应，小美突然睁开了双眼，腼腆一笑。明眸皓齿，美的不可方物。陈刚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小美第一次看见陈刚如此长时间凝视自己，第一次看见陈刚眼神中不同的充滿情欲的光亮，更加羞涩了。迅速拿起毛巾被盖在胸前，滿脸羞红，完全一副小女儿态。

此时的小美在陈刚眼中就是天女下凡的仙女。陈刚自己也觉讶异，与小美相识相见一年多无感，今日咋越看越美了？难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难道我对小美动情了？猛然一惊，陈刚立刻收回目光，收拾情绪，恢复惯常淡然神态。

小美内心欣喜若狂，陈刚看她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这是第一次吔！难道我终于捕获了那酷爱自由驰骋的矫健羚羊？

小美养病的一周内，小美成了娇滴滴的小公主，陈刚每日三餐送饭送菜，每晚陪床到十点多，经常为小美唱各种爱情歌曲，声情并茂，让小美情难自禁，终向陈刚吐露心声，深情告白。

小美养病的一周内，陈刚送饭陪床的一周内，俩人的恋人关系己被全厂同事所确认。每人见到陈刚第一句话便是“啥时请吃喜糖呀？”

在大势所趋之下，在小美展露出柔弱娇羞女儿态的诱惑之下，在小美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告白之下，陈刚的心融化了，感觉纯洁无瑕的小美，一定会成为他称心如意的贤妻良母。陈刚热烈地回应了小美的告白。小美喜极而泣，与陈刚紧紧相拥。

　　陈刚，小美在大家的祝福声中终成眷属，建立了温馨的小家。

小美一如既往的勤劳能干，小家操持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家务活从不让陈刚插手。连买米，买煤等体力活，小美也是亲力亲为。

陈刚一心扑在工作上，年年都获厂先进。陈刚不断学习新知识，技术更是越来越精，得到厂领导和一众同事的赞赏，从一个小徒工，逐渐成为整个科室的技术骨干。

家中事无巨细，一切小美说了算。陈刚则本着大事讲原则，小事老婆说了算的态度，小日子过得也挺安逸和谐。

小美爱干净，家里瓷砖地面都是趴在地上用抹布擦拭。厨房锅碗瓢盆甚至连各种油瓶，酱油瓶，调料瓶也都擦得锃亮。那可是七十年代末，还没有油烟机，还用着煤球炉呢！看着一尘不染的小家，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一年后，爱情的结晶，女儿诞生了，家务活骤增。小美任劳任怨，独自担当，支持陈刚加班加点忙事业。

转眼间，女儿上幼儿园了，小姑娘长着和妈妈一样的大眼晴，和爸爸一样的白皮肤，人见人爱。

周日，夫妻俩一同带小女儿逛街，逛公园，三口之家的高颜质，三口之家的幸福快乐，引得众人羡慕夸赞不己。

　　八十年代中期，厂房产科来了一位新领导，是一位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女领导。巧合的是，这位女领导竟然是和小美一同插场的女知青，因其亲戚是农场中层领导，获得工农兵学员资格。女领导与小美是同一宿舍的舍友，一起共同生活四年。

小美高兴非常，立刻邀请女领导来家吃饭，介绍陈刚与女领导相识。

陈刚的高颜值，多才多艺立刻吸引了女领导。

女领导身高1.55米，无身材无长相，却有着上位者的傲慢嚣张。

八十年代末期，厂里新宿舍楼即将落成，分房大权正握在女领导手中。

八十年代末期，陈刚女儿要升小学了，迫切需要独自房间。

女领导（丈夫孩子还未调来）知道小美刚需新房，有求於她，经常颐指气使让陈刚去她家帮忙干体力活，如买米，买煤……

为了能分到新房，陈刚委屈求全，帮女领导干家务活，小美甚至每周去帮女领导打扫卫生。

八十年代末期，扬州兴起交谊舞热潮。女领导也迷上了交谊舞，总是拉着陈刚去舞厅跳舞。陈刚1.80米的身高与1.55米的女领导根本无法跳，但在新房的刚需下，在小美的恳求下，在女儿渴望新房的热切眼神下，陈刚深感屈辱地违背心意，勉为其难的陪舞，心中默念着“新房子，新房子……”自我安慰。

新房子钥匙终于拿到手了，小美，陈刚和女儿欣喜若狂，积极筹划装修事宜。

　　陈刚以装修新房无法脱身为由，婉拒了女领导三次邀舞之约。

一天上班路上，迎面碰上女领导，塞给陈刚一纸条，内容如下：

你是个过河拆桥的混帐，目的达成立刻翻脸不认人，活该你娶个二手货！！！

陈刚看完纸条，如五雷轰顶，怔楞半晌后，立刻去厂幼儿园找小美求证。小美看完纸条后，当即泪流滿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刚悲愤地想：是真的，原来是真的。我最为看重的冰清玉洁，根本不存在。我最神圣的爱情和最纯洁的身体完全错付了，完完全全被沾污了。小美不干净了，我再也不能接受了。

从这天开始，陈刚再也不看小美一眼，不和小美说一句话，确有非说不可的话，也是由上小学的女儿传话。新房子两个房间，小美与女儿一间，陈刚独睡客房。

此种状况，外人虽不知晓，但大家还是觉得陈刚变了。以前爱打篮球爱唱歌爱打扑克的陈刚不见了，变成了爱长跑，爱练气功，爱独自进舞厅的陈刚。平静帅气阳光的陈刚，变成了忧郁沉默了无生气，令人无法接近的陈刚。

女领导对陈刚的转变心知肚明，企图充当安慰者的角色，企图乘虚而入，被陈刚冷冷拒绝。

作为厂优秀职工，厂先进工作者，且是厂双职工，能住进职工大楼新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女领导利用职权多次暗示，没有她出手，陈刚定分不到新房，迫使陈刚违背心愿陪她跳舞，为她买米，买煤球出苦力，对陈刚来说女领导不卑鄙吗？

女领导如此摧毁一个人的自尊，对陈刚来说不残忍吗？

陈刚最终达成心愿，住进新房，女领导不过是公事公办，何功之有？未阻挠剥夺陈刚应有分房权利，就是女领导对陈刚的大恩大德？陈刚必须感恩戴德顺从於她？否则就是过河拆桥的混帐？

陈刚的不顺从，竟然让女领导使出如此卑劣手段，不惜将一个温暖有爱的小家庭毁於一旦。

这就是我的舞伴，在我的请求下讲述的他和小美的故事。欲知这对知青伴侣以后几十年的故事，请看下篇。《陈刚与小美的悲剧人生（二）》

陈刚与小柔的悲剧人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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