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感恩节之流水记 - Sedona攀登

弥弥

距离这一日的攀登快过去一个月，东坡先生用“清景一失再难摹”来形容写东西得趁热打铁，我深以为然，只是拖延症也无可救药，一拖再拖，又实在不忍将此行精彩部分烂尾，便强迫自己在年底前飞行途中回顾旅程，不给2024留下遗憾。这一日的主题是攀登，因为山里车位太过紧张，我和朋友决定在天仍黢黑时分便出门，为的是在早上七点前赶到停车场，一大早在寂静无声的群山里开车是一种独特的体验：一辆车没有，山路蜿蜒婉转，群山静默如兽，时而在侧，时而在前，时而打开怀抱任我们奔赴，时而又转折不见，我们披着黎明的黑衣，看着晨光一点点将红色的山体点亮，山色从无言的暗红，到渐渐明朗红光熠熠，偶尔某个瞬间，我有一种闯入大山心脏的错觉，一点点红起来的山体仿佛在搏动，与我的心跳相互呼应。Subway Cave我们是第二辆到达的车辆，停车场的确不大，我们停好车，在微微的晨光中向我们今日第一站 Subway cave （地下铁山洞）出发。这条徒步应该是这里最有名的徒步路线之一，全程大约六英里，最精彩的部分是在徒步路线的终点- 一个形似地下铁的山洞。去山洞的一路相对平缓，清晨的温度很低，我们走出了几公里手依然冻的生冷轻疼。山路上人影寥寥，我和朋友一路说笑，一边欣赏着沿途的山景。山路是红土小径，小径如同通往大山毛细血管，我们走在这细微的血管里，身后扬起幽微的红尘，丹霞色山峰峰顶在晨光下如火焰般灼灼跳动，丝丝缕缕的纹路如似雕琢画刻般触目惊心，我望着那些纹路，那些时光的印记，那些神秘力量的杰作，经常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而后又轻轻呼出，因为我知道每一次的擦肩都是这无垠宇宙中千万分之一的偶然，值得珍惜。山路逶迤向前，这山间总有无数让我动心的事物让我驻足，那可以是一片挂在枝头的孤零零黄叶，也可以是阳光透过的一大片将落未落的枯叶林，也可以是在林间穿梭灵动偶尔向我停留的白尾松鼠，也可以是如蛇形缠绕颜色却如丹霞的灌木的枝干，更不用说远近高低形态各不同通红得淋漓的山峰。我偶尔会回过头来看来路，风景又是不同，不觉间我们已在半山，不远的山谷里成片金灿灿的秋叶林金黄得如同秋日童话, 浅蓝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吐出几个泡泡般的热气球，让童话变得更加具象，更加梦幻。 对于山洞打开的方式我没有大多预期，只知道攀爬略有难度。这是一个大约几米宽的一个接近七八十度的斜坡，斜坡大约几十米长，顶端便是赫赫有名的山洞。与我而言，这样的攀爬并不难，但对朋友来说却异常艰难，难处是有一个地方异常狭窄，又没有可以承托的落脚点，我前面一个女生被卡在石头中间不上不下，最后是我使劲推她她才得以上去，而我朋友没有这样幸运，她尝试几次不果，只好放弃。我单瘦体型在此发挥优势，不费多大力气，我轻松登顶。 山洞的风光的确是无限，山洞是两座山峰交汇形成的一个天然左右对称的洞穴，巨大的弧线仿佛被刀削斧砍雕琢而成，早上的阳光射进来，半边洞穴通体发红。我很难用文字去描述那种壮观，因为只有身在其境站在巨大的空洞里才能感觉出渺小与宏大，才能体会这造化的神奇伟力。人在旅途，我们经历的不过是一次一次把自己变得渺小的过程，又一次次让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宽广的历程，不知不觉间，世界与自己，都已然不同。教堂山本来觉得上午的徒步已经难以逾越的体验了，而下午教堂山的攀登又是难以言说的美好体验，尽管难言，我仍不厌其烦的要把琐碎的经历感受记录下来，因为只有文字不会褪色，不会遗忘。 教堂山本不在我们的行程中，因为当地人告诉我们一天中要走两个大景点会很累。我和朋友从山中出来已快至中午时分，我们在一家咖啡店休憩片刻，时间还早，就此回程有点不心甘情愿，我火速的翻了一下攻略，决定去爬教堂山，原因有二：这条路线只有一英里，其二，这里是能量漩涡汇集地之一。朋友有点犹豫，因为上午的爬山让她心有余悸，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好歹要试上一试，拉起朋友就走。 去教堂山需要搭乘班车，我们到达班车点却发现停车场不让进了，不甘心，我们又去了另一个几英里以外的班车点，结果网上信息有误，那个点不去教堂山，朋友说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与教堂山无缘。我思索片刻，觉得停车点应该不至于一直爆满，只要有下山的人我们就应该有机会，于是我决定再次回到原来的停车场，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一次我们顺利的进入，并很快等来班车上教堂山。 都说这条徒步路线虽然只有1英里，可强度却很大，几乎是垂直向上的攀爬极其耗费体力。我对爬山没有太多畏惧，毕竟身轻如燕是我这个几十年如一日的瘦子最大的优势。朋友却不然，她体重在过去20年稳步上升，以至于我要发照片到朋友圈被告知只能从20年前的照片里挑选一张。于是，我们刚开始向上爬没多久，朋友便摆摆手，你一个人去吧，我自己慢慢来。 我带着一丝愧疚独自往上，网上传言诚不欺我，果然一路盘旋向上，不到一会儿我已是气喘吁吁，时不时要停下休憩方可前行，有些陡峭狭窄出，必须得手脚并用方可往上攀爬，半点不亚于上午最后爬山洞的难度，我轻叹，幸好朋友及时止损，否则到越到上面她越是难以为继了。 我一个人爬的很快，不知不觉已是半程。遥望教堂山，突然理解山名字的来由，我一直想象着教堂山是一座形如教堂的山峰，而事实是这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组山峰，一组山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组宏伟壮观的天主教教堂，譬如巴萨罗那圣家堂的教堂，前前后后有好多座正楼塔楼。 行到山腰，我稍稍驻足四望，山峰下方是空荡平坦的巨大山谷，类似鼠尾草的沙漠植被如蜷曲的毛发覆满大地，给这片火热如外星球的土地注入一丝丝的清凉，山谷另一边连接着似屏障般绵延犬牙差互的红色群山，天空很蓝，大片洁白的云朵如天使巨大的羽翼盘旋于山顶。此刻，壮阔的是这天空，这云形，渺小的是山峰，是站在大地上遥望的我。 攀登更多细节已然记不清，只记得到达山顶后的微微喘息，和登顶后的轻松愉悦。山顶是一小片狭长的平地，两侧是几座近在咫尺的高耸石崖，组成巨型山窗，可以眺望窗外壮丽起伏的山景。据网上介绍到达山顶后须绕到山后，那边有更加震撼的山窗景致，于是我马不停蹄，左转不远便有小径拐入山后, 不料这里又是一个70度的斜坡，这最后难度自然难不倒我，一阵手脚并用后，我终于抵达这隐藏山后的山窗秘境：两侧血红坚毅的石崖形成一个更小视觉的山窗，山窗正对一座山峰如一柱擎天拔地而起，直入青云天，峰后山势开合，峰峦如聚，确是一番奇景。 清凉山风徐拂，心跳平复后，我坐在山顶一块突起的山石上，一个人静静望着窗外的景致，此刻的我无疑是兴奋的，那是一种怀抱期待而来努力付出终成所愿毫无遗憾的开怀和满足。我思索着如果这山路不是如此陡峭，或者这山顶秘境没有神秘和奇特，我此刻心情会是如何？我想应该和此刻心境都会大不相同，因为这许许多多偶然的组合让每一刻的经历独一无二，给生命中留下属于那个瞬间的独特印记。 教堂山结束后我们在回程途中专程绕道去了飞机上一位大姐推荐的一个叫Jerome 的废弃挖矿小镇。小镇在大山深处的山顶上，人迹罕至，却有着能一览众山小的360度全景观景点，时间关系，我们只是开车绕小镇一小圈后，又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而回，短短的停留却让那山顶小镇独特而清冷的气质留在心间。 当我打完这些字，已经是2024最后一天回家的飞行途中，长长又絮叨的记录终于完成。断断续续的记录让这些文字非常凌乱缺乏主次连贯，我也无心花力气去整理。路上行走是经历，文字记录的过程也是经历，挣扎喜悦释然的感受都会沉淀在记录中，留给自己慢慢的体会。 2025即将破门而入，我问自己准备好了吗？有些慌乱，更有些期待，于是，那就来吧，用我最大的诚意撞一个满怀！ 山景 Subway Caves 教堂山山景 山窗秘境 山顶 Jerome 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