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起行的旅途

戈马

有些事情总想着而不去践行是注定要后悔一辈子的。

迟疑，结果让他错过的是此生不会再次拥有的一段经历。徘徊，结果让他流逝的是生年不会再次复制的一次旅途。

上尉懊恼极了。

巴掌大的梧桐叶布满枝头的时节，上尉就在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个由来已久的念头。只因心中的那个梦，崇拜至极的梦。上尉决定了，决定了要去走一遭。就是在惊醒的梦里，冷汗淋漓的残梦中，他也没有断续过。

他没有去成。

一直等到梧桐叶逐渐变得凋零，干枯，他还是没有去成。

很多事情，是不由他摆布的，生活就像牢笼。很多事情，是他无法左右的，生活就像没有润滑油的机器，总是皱得紧紧的。

上尉心急，上尉惆怅，上尉彷徨。

上尉一心急就搔脑袋，上尉一惆怅就咬嘴唇，上尉一彷徨就不做声。

心急的上尉头屑越多了，惆怅的上尉嘴唇越烂了，彷徨的上尉声带越退化了。

罪过！

上尉退缩了，冷却了，淡忘了。

是牙牙让他心里再次燃起篝火，牙牙总是在他最需要加热的时候出现，总在他最需要过滤心情的时候走来，总在他最需要提炼思想的时候给力，总在他最需要动力的时候援助。

那天，也是上尉在见到牙牙的时候无意间说起的，他其实说的含含糊糊的，可牙牙还是听到心里去了。牙牙说，想去就去吧，错过了就错过了。当时，他也没多想，只是心里有了一种奢望，一种无法启齿的念想。

这种念想在上尉的心里萌发出嫩芽，嫩芽在他的心田撕扯着，吞噬着，直至演变成一种地心中央的炽烈的岩浆。然后，缓缓急急地穿过他的丹田，心脉，直至灵魂深处。

上尉是在再次见到牙牙的时候说出他的想法的，奢望与念想。

牙牙笑了，笑的很灿烂，笑的很浪漫。

牙牙怪上尉，怪他的愚笨，怪他的老套，怪他的奢望与念想。

上尉张着他的大嘴听着，舌尖抵在齿间的听着，鼻孔微张，眼神呆滞，久久才算是缓过神来。

现在，一个人的梦，变成了两个人的愿。

于是，上尉激动着，上尉憧憬着，上尉期盼着。

上尉一激动就满地走，上尉一憧憬就爱做梦，上尉一期盼就心忽忽。

激动的上尉鞋跟就偏了，憧憬的上尉梦话就多了，期盼的上尉心思就纯了。

当秋风扫落残叶，银白的雪花光顾大地的时候，上尉的旅途碎了。实在是不可预料的碎了，碎的不堪回首，碎的窝火，碎的支离。

都怪上尉。

现在的上尉，就像古董，又像风化的木桩。

他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泪花花，有的只是残存的盐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