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滴水点滴照(三十八)

吻过地平线

深秋的夜晚是美丽的，天幕上挂着一弯残月，闪烁着银白的光，周围缀满了群星，它们辉映着，格外美丽。周围，是那样的静寂，草丛中，只听见蛐蛐演奏着悦耳的曲子，偶尔“吱吱”一声，一只田鼠从草丛窜了出来，转瞬间没了踪影。 忽然一阵秋风吹来，带来丝丝寒意，一溜小跑的转不由打了个寒襟。 刘河一定是喜欢我的呀，要不然他怎么会不停地给自己买这买那呢？刚才被他抱着的那种感觉好奇妙。想着想着她的脸颊又不由地又发烫起来，若是有镜子，她相信里面的自己肯定满脸绯红。唉，陈二看见自己和刘河的样子，他会不会说出去啊？若让村里的人知道了，太丢人了，我还咋见人啊……她出神地想着，根本就没注意脚下，忽然脚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她这才醒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我这是干嘛呢，想那么多干什么？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回到家里，全家人都已睡下了，她心里又兴奋又激动，洗漱也懒得弄了，鞋子一脱就钻进了被窝。 可她哪里睡得着，像翻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快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转，日头都晒着屁股了，咋还不起床，你不去代销点了？”正在做梦的转，正梦到刘河抱着自己，被许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心里正又甜密又烦恼着呢，被娘的吆喝声吵醒了。 “你这个死闺女，我说你今咋了，以前不是很早就起来了？现在是不是不用去了？”吴琴起来后，去厨房一看，清锅冷灶，她就知道转没做早饭，她有点生气，这个死丫头，越来越来不像话了，早饭也不做，光知道睡懒觉，以后谁还敢娶她呀。 她气呼呼地来到转的房间，一看转还在蒙着头睡觉，她走到床前一下子掀开了被子。 “啊？现在什么时候了？必须得去啊，娘，对不起，我睡迷糊了。”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和吴琴一起去做好早饭，匆匆扒拉几口，就急急忙往代销点走去。 走着走着，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站住了。这陈二要把昨晚的事说出去，别人会不会把我笑话死啊？转踌躇不决。 “转，你咋站这儿不去开门啊？代销点那边有好几个人等着买东西呢！”从对面走过来的刘嫂看见转就大声嚷嚷道。 “嗯，好，好，我这不是来了吗！”转急忙道。 她加快了步子来到代销点门前，确实有不少人站在门前在等着她的到来，她抱歉地对大家笑了笑，急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大家拿东西、收款，一边偷偷观察大家的举动。人们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对她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 一天过去了，她也没发现人们对她说三道四，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晚上，刘河回来后，转匆匆交待了一下，飞也似地走了，她怕对上刘河的眼神，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人言可畏，她怕人们的唾沫把她淹死。 刘河本来想了一肚子话想和她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只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来日方长，慢慢来吧，相信她一定会被自己感动，他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时间可真快，天越来越冷，因为收花生的人少，所以刘河收花生的生意还是很好，每天还是早出晚归。 每天，等刘河一回来，转就匆匆走了。她很想多呆一会儿，但又怕真发生点什么，因为她害怕，她怕自己抵挡不住别人的流言蜚语，所以她每天都在矛盾中苦苦挣扎，所以人也有点憔悴了。 这天晚上又到了十点多，刘河回来了。他从三轮车拿下来一个大塑料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转，你别急着走，我给你带了一件衣服，你试试看穿着合不合适？”他边说边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件衣服，红艳艳的。他抖开衣服，转眼前一亮，啊，真漂亮，只见腰间有一个长长的腰带，中间有条长长的拉链，前面两侧各有一个斜斜的口袋，后面还有一个帽子。 “我说过了不让你再给我买东西，你咋又买了呢？我不要！”转虽然很喜欢，但她不想让刘河觉得她是个爱占便宜的人。 “转，你成天卖东西多辛苦啊，天天晚上到十点多，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今天我看到好多城里女人都在穿这种衣服，说是叫羽绒服，又轻又暖和，所以也给你买一件。”刘河诚恳地说道。 “河哥，你快别说了，你本来说给我一个月开三百块钱，现在你却给了我五百，这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你明儿把衣服退了吧！” “我不是说过，收花生若赚得多，我就会多给你发点儿工资。这衣服买都买了，人家又不退，总不能让我一个男的穿吧，来来来，给我个面子，试试吧！” 刘河说着拉住转，非让她试不可。当他的手碰到了转的手，转浑身不由哆嗦了一下。 “转，你咋了？”感看到转的异样，刘河不禁有点奇怪。 “没事，我没事！”转的脸羞成一块红布，急忙说道。 “那就好，你快试试吧，现在城里的姑娘都穿这袄，又暖和又洋气，你穿上肯定比她们好看！” 转轻轻地点了点头，脱下了自己身上娘做的花棉袄，把新衣服穿在了身上。 “转，你穿上真好看，就像快要盛开的红牡丹！”人靠衣裳马靠鞍，刚才还是乡下小姑娘的转，换上了这件衣服，瞬间像换了个人，漂亮极了，一点也不比城里姑娘逊色。 “真的吗？” “不信你自己看看！”刘河从柜台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了转。 看着镜中的人，转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吗？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在红袄的映衬下，面若桃花，转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露出了两个圆圆的酒窝。 “转，你太漂亮了，将来谁要娶了你，真是烧高香了！”刘河盯着转，目不转睛地说道。 “河哥，你说啥呢？俺哪美了？像俺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要啊？”转不好意思说道。 “唉呦呦，转，你这样漂亮还发愁没人要？如果真没人要，俺要了！”刘河笑嘻嘻道。 “羞死人了，俺还小呢，俺才不找婆子家儿！” “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也十好几了吧，在古代都成老姑娘了，该找婆家了。你都不知道，我自从上您庄来，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做梦还老梦着你呢。不过你不小又怎么样，俺比你大且不说，俺少了只眼睛，配不上你，所以只能想想罢了。”刘河的那只独眼开始闪烁着光芒，说着说着光芒黯淡了下来，他伤神地抱着头，一屁股蹲在了椅子上。 “谁说俺小了，俺都十六岁了，你只是少了只眼睛，可你一点不比别人差，比那些正常的人强多了，又精明又能干，俺喜欢你！”转看到刘河的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把藏在心口很久的话一下子吐了出来。 “转，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喜欢我？不嫌俺只有一只眼睛？”刘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近转，可就是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以为追转要走一段很长的路，万万没没想这个小妮子心中早有想法了，刘河狂喜不已。 “喜欢，喜欢，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费云帆！”转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道。 “转…转…我…我爱死你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同样激动不已的刘河一把抱住了转，把她抱了起来，在屋里转起了圈圈。 “你快把我放下来，把我都转晕了！” “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我太开心了，我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刘河把转放了下来，紧紧把她揽在了怀里，吻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