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一川烟雨》（11） 初稿

周俊春

十一，乌龙现尾

这一天上班后，苏玉春拿起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想重新理清一下这账面上的一些套路。帐面上的收付不能平衡，是明摆着的事，进货大于销售加库存。这亏空的木材到哪里去了呢？

苏玉春认真的梳理了一下。如果是出问题的话，一是帐务不清，这个应该没有问题了。进货的业务都是一批一批的，一批都是几百立方，最多的是从林区来的一列专列，大约有千方左右。少的也有三两百方，反正没有什么小数子，很简单就能合计出来。

销售这一块，劳动服务公司管理还是很规范的，一笔笔的明细账都做得清清白白。销售的单据小票都已经核算过无数次了。苏玉春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查销售零细了，即使少数单据算的不准，那也只是一个小数目，现在要查的是534立方米的一个大数，自己的注意力应该是集中在大数额上。

出问题的第二个可能就是业务人员搞鬼，把销售的手续没有入账，截流了营业款，把销售款私吞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贪污行为了。但要完成这个贪污过程，必须要做到一个隐蔽性，就是做了手脚你一时半会查不出来。这种情况如果是公司货场里的营业员，那么这大一笔数额要想贪污下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几百个立方米的木材堆在货场里，几乎要把偌大一个货场堆半边。即使是货场里的营业员集体贪污，也是不可能的。从而基本上可以排除在货场里出现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采购人员在采购环节上出了问题。但是这也叫苏玉春想不通。采购员他们要想搞鬼私下里牟利，一般可以采用的方法就是资金在“体外循环”。就是在销售渠道非常畅通的形势下，采购员在林区购买到了木材，转手把货卖了，购销差的利润就可以落入私人的腰包。至于购买方需要的发票，那就归采购员另想办法了，他们是绝对不会用自己单位里的销售发票了，不然这笔盈利款就不可会能成私人的了。

这种情况在当时还是很容易发生的，当时都是卖方市场了，只要有东西卖，狗屎都可以赚钱，根本不愁销路。销售发票也可以采取让点利给对方，只说是手里没有带有销售发票，让对方去想法。对方也会很乐意接受，因为已经进入市场经济了，没有办不成的事。自己去找路子开張假发票，还可以在上面多开一点，肥水也就流入了自己的腰包。

采购员搞鬼，最可靠的手法就是体外循环，这个风险不是蛮大的。再用手里的货款重新在林区购货，再来一次正常的购货手续，这个过程无形之中就完成了。山高皇帝远，货款在体外多周转一次鬼事都没有。这种体外循环的行为除了单位的货款在外面滞留的时间长一点，周转慢了一点，其他的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只是货款在外面周转时间一长，公司里的领导就会产生怀疑。如果是负责任的管理者，就会要找当事人询问是什么情况？百机百巧的采购员应付单位里的质询，他们也会有千种办法万种理由搪塞过去。体外循环的马脚一般是不会露出来的。至于你想查找他们搞鬼的证据，那当然是非常棘手的了。

针对目前所面临的问题，苏玉春觉得有点复杂，复杂的不是情节，而是不合情理！如果是叶方金要搞鬼，一年上头长期在外面跑业务，搞几次体外循环，腰包自然鼓起来了，何必要明显地搞的这样明目张胆呢？购货款的单据交给了公司，平了自己在公司里的借贷款。但另一边却没有购到货回来，交木材场里收货，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了。不要说是像孙庆勋这种经验老道的管理者，就是一般的人员都知道收支不能平衡的问题。叶方金再苕他也不可能去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顺藤摸瓜，苏玉春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这次，购货的单据都有了，并且完成了公司财务里的销账签字手续。可货物亏空，苏玉春想到，这530多方的木材只需要查货场里的入库验收单。如果有的话就是货场里的问题，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货物在运输周转中途出了问题。回头查了一下劳动服务公司送来的单据小票，并没有发现有木材入库的验收单。

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劳动服务公司财务科，找到华科长，问：“华科长，你们货场有没有入库验收的手续啊？"

华科长说：“这个应该有的呀？货场不验收，那进货的账目不就没有凭据了，如果仓库亏了，这个责任都说不清白了！"

苏玉春说：“我查了一下你们送来的单据，好像没有发现有货场里的验收单据呀？"

华科长说：“验收单在货场保存着，他们没有送到公司来。你如果要的话，我叫货场给你送的去。"

苏玉春说：“那好，麻烦你了。我在纪检办公室等他。"

华藻琪刚放下电话，公司经理孙庆勋进来了，问道：“谁的电话？"

华科长说；“局纪检办的苏书记，他说他要我们木材货场的进货验收单据。"

孙经理嗯了一声，问了两个有关财务上的事就走了。

华科长给货场负责人胡汉伍打了一个电话，嘱他把进货验收单立即送到局纪检办公室里交给苏书记。

苏玉春在办公室又清理了一下账目，不一会儿胡汉伍进来了，说：“苏书记你好，公司华科长叫我把进货验收单给你送来了。"

苏玉春表示了感谢，说：“辛苦你了，麻烦你还专门跑一趟。"

胡汉伍说：“苏书记还和我讲客气呀！我们可是彭场中学的老同学啊！"

苏玉春说：“啊！你也在彭场中学读了书的呀？"

胡汉伍说：“我和苏书记同级不同班，我是三诳，你是四班的。"

苏玉春说：“我在彭场中学初中都没有毕业，就辍学没有读了。和隔壁班的同学打交道的不多。"

胡汉伍说：“苏书记休学以后，学校对你的这个事情很重视，要求各班级要做好学生管理工作，不能让学生随便流失了。所以我们都知道一（四）班有个叫苏玉春的同学休学了。"

苏玉春笑着说：“想不到我的休学在彭场中学还有这么大的反响啊！这也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胡汉伍说：“我们终究是老同学，苏书记今后还多多关照一下啊！"！

苏玉春笑着说：“你千万不要我关照啊，要我关照的那都不是好事！"

胡汉伍说：“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局党委委员，在局里说话还是有份量的，到时候了对老同学的事留点心就行了。我不打搅你工作了，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苏玉春送走了胡汉伍，拿起他的验收单票据看了一下，票据不多，拿起算盘，把数据一打，与账上的数字相差534方木材。苏玉春明白了，所谓货物亏空，原来是货物根本上就没有入库！那这534方木材到底在哪儿呢？这得寻源追根到林区木材有没有出库？或是出库以后货物在中转站有没有到仙桃来，或者是这货物已经被人在外面处理了。那既是这样，那孙经理问叶方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他必须要知道的呀！

情理上说，应该是可以排除的是叶方金自己在搞鬼！要搞鬼，何必要把购货单据报公司入账呢？而入库验收却又没有办手续，这批木材肯定是在运输途中出现的问题！这个事如果不是叶方金在搞鬼，那这里面究竟是何人在搞鬼呢？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过了早，苏玉春带着洪祥两个人骑自行车到西桥劳动服务公司的木材销售部找胡汉伍。看到苏玉春两人来了，胡汉伍老远就迎了出来，说：“苏书记、严干事，你们来了？"

苏玉春笑着说：“我来找你随便聊一下。"

把苏玉春二人迎进营业室内的一间办公室，胡汉伍给他们倒了水。苏玉春问：“我看你们货场里的木材不多啊，是不是生意不怎么好？“

胡汉伍说：“那正是因为生意好，木材卖得快，现在都快脱销了。“

“哪为什么没有去进货呢？"

“我也不知道是么原因？叶经理负责木材经营这一块的，不知道他怎么却去做钢材生意去了？"

“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做木材了？"

“都有快两个月了吧，我们这里的销售利润还是不错的，公司不知怎么搞的，好像放弃了我们这一块似的！木材的货也不进了。"

“你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叶经理木材进货的流程是怎样的呢？"

“在四川与云南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原始森林区，他是从那里进货。用汽车把木材从林区送到宜宾，然后用火车运到武汉汉西车站木材货场，我们然后从汉西运到仙桃来。"

“中途有不有可能会运到别处去呢？"

“这个基本上不会，火车终点站只能是到汉西，不可能到别处去！"

“如果直接销售出去呢？"

“如果是直销，办好手续以后，就会从宜宾车站直接发往对方指定的地点了。这个情况属公司直接经营，与我们这里就没有关系了。"

“你知不知道你们木材亏空了500多方的事情啊？"

“这个不可能，如果说亏了三两方这个有可能，500多方绝对不会！"

“但你们公司业务账上进销存有500多方的缺口，你认为是么原因呢？"

“这个原因我还真的说不清楚，我只能说这个现象不可能出现。"

“你今天有不有时间陪我到汉西去一趟？"

“可以呀！我去向公司报告一下。"

“如果不跟公司报告你是不是不能去呢？"

“你苏书记要我去，当然也是可以的。"

“那我们说走就走，今天晚上赶回来。"

“好，我跟货场里他们交代一下。”说后到外面找人交代去了。

回来了问：“怎么去？你没有车吗？"

“我只有脚踏车！骑不到那里去。我们只能是坐公交车去。"苏玉春笑着说

“跟纪委书记出差连车都没有坐的吧？这也太寒碜了点吧！"

“这有一个么事寒碜的，又不是不跟你报销车费！"

玉春叫洪祥自己回去，叮嘱他如有人问，只说有事出去了，具体的情况就不需要多说。

两人到仙桃长途汽车站搭车，不声不响地到了汉西车站木材货场，按照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胡汉伍作为业务人员来汉西摸底公司木材库存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苏玉春纪委书记的身份。

胡汉伍与这里的人也还比较熟，直接找到分管的业务经理陈大力，胡汉伍客气的与陈经理握手，说：“陈经理你好！我今天来与你对一下账，看看我们公司在这里的库存还有好多？"

陈经理说：“你们公司在这里的库存已经清零了，没有了呀，你们哪里还有什么库存？"

胡汉伍试探着问道：“我们公司不是有个530多立方的木材从宜宾运到这里了吗？怎么可能没有了呢？"

陈经理说：“这个事情你们回去以后把账搞清楚了再来！"

胡汉伍问道：“陈经理是说我们的货物没有运到你们这里来？"

陈经理沉默了一会，说：“来没有来？你回去问你公司不就清楚了。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跑到我这里来对什么账？"

苏玉春笑着说：“陈经理，您可不可以把您的流水账帮我们查看一下呢？看我们公司有没有这笔木材进站？如果没有进站，我们得溯源找上游商家查问了。"

陈经理说：“你们不是孙经理派来的吧？这个事情你们回去了以后问孙经理，他是知道的！"

苏玉春一看情况有点复杂，这陈经理好像与劳动服务公司暗中有着联接似的，他把事往孙经理身上推，是不是这个事孙经理他晓得？此时只好出来亮出自己的身份。说：“陈经理，我不妨直言相告，我是仙桃市物资局纪委书记苏玉春，这是我的介绍信。我们怀疑这笔木材环节上出了点问题，可能有人从中搞鬼，我想请陈经理配合我们一下，把情况弄清楚！"

陈经理起初听说是纪检办公室里的人，有点吃惊，心里难免有点慌张，接过苏玉春的介绍信来一看，说：“你苏书记，是吧？你好像还是一个新手吧？连规矩程序都不是蛮清楚。对不起，你们物资局纪委办公室还不能直接在我们这里查账！"

苏玉春说：“陈经理，我们现在只是了解一点情况，并没有进入办案程序，我给你看介绍信，只是亮明我的身份。如果陈经理不愿意接待我们，我们就不打搅你了。但这个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我还会来的，再来时我会把手续办齐全的。"

陈经理缓了一下，说：“苏书记，不是我不配合你们，这是你们内部的事，你不妨把你们的情况弄清楚了再说。"

苏玉春说：“因为公司向局里报了530方木材的亏空，所以我们才到你这里来查的。"

陈经理说：“他们向局里报亏空？这个事情与我们关系不大！你们最好还是在内部把情况搞清楚了再说。"

苏玉春说：“那好！陈经理，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了。"

陈经理说：“就在我们这里吃饭吧，吃饭了再走呀！"

胡汉伍说：“我们还有点别的事，下次再说吧！"

两个人在武汉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返程回仙桃。在车上，胡汉伍说：“跟着你纪委书记出差真是吃亏，两头跑不停歇。你一个党委委员、局领导，因公出差向局里要个车难道都要不到？"

苏玉春笑着说：“物资局是讲求经济效益的，我们这又不能创造效益，怎么会有车派给我呢？喂，你对陈经理今天的表现有什么想法？"

胡汉伍说：“陈经理好像不买我们的账，他不愿意配含我们。"

苏玉春说：“他为什么不配合呢？"

胡汉伍说：“未必这里面有什么内幕不成？"

苏玉春说：“陈经理说话好像吞吞吐吐，肯定是有些事情不便言说！"

胡汉伍说：“这个我也觉得陈经理有话没有说出来。"

苏玉春笑着说；“但他把所有的事都已经告诉我们了。"

胡汉伍说：“他告诉我们一个么事？他随么话都没有说。"

苏玉春说：“他话里话外告诉我们，第一，我们的木材的确是在他这里进了站；第二，现在的木材已经不在这里了，也就是说已经转运出去了。怎么转运出去的？这里面可能有三个方面，一是转移了地方，把这批木材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二是已经运回到了仙桃；三是这批木材已经易主了。前两种情况没有可能，那就是后一种情况了。第三，是谁转手易主的？陈经理告诉我们，是我们的劳动服务公司。而劳动服务公司又是谁经的手？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叶经理，如是他，就不可能有了我们的这些事了，这是一笔很正常的业务活动。不是叶经理又是谁？而陈经理告诉了我们，是孙经理。”

胡汉伍说：“这就怪了，既是孙经理所为，那他为什么还要向局里报亏空？"

苏玉春说：“这也正是我要弄清楚的问题！"

胡汉伍说：“苏书记，你是福尔摩斯斯吧？你就从陈经理的几句对话里就获得了这么大的信息量？，这你什么都知道了！"

苏玉春笑着说：“老天爷赐予我们一个脑子是想问题的，陈经理的话说清楚了许多，但内幕呢？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啊！"

胡汉伍说：“老同学你真行啊！佩服佩服！"

苏玉春说：“我这人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凡事都喜欢用点心，多问几个为什么就行了。"

胡汉伍说：“你初中都只读了一年，你现在怎么这行了？"

苏玉春笑着说：“你不要恭维我，有什么行的？这人呀平时要多读书多学习。我初中虽只读了一年，但我后来是湖北大学的自修毕业的，也还拿了一个大专文凭呢。"

胡汉伍说：“你初中一年级的基础，你自修大学怎么跟得上？"

苏玉春说：“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而我平时喜欢看书，中外文学名著看过不少，我的文学基础应该还是还可以的。"

胡汉伍说；“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点好处的啊。"

苏玉春说：“今天的这个事情很有点复杂，我希望你回去了以后暂时不要跟别人讲，好吗？"

胡汉伍忙点头答应，说：“好的，好的！但如果孙经理要是问我呢？我怎么回答？"

苏玉春笑着说：“你可以如实回答，但不要把我分析的情况告诉他就行了。"

第二天上班后，苏玉春带着严洪祥来到了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室。孙经理看到苏玉春来了，很热情的说：“苏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苏玉春笑着说：“孙老经理是我们的老前辈，您太客气了我实在是领受不起啊！"

孙经理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快全白了，但精神很好，人瘦瘦高高的，说话中气很足。他曾经是政府大院计委的一名干部，为人非常精明能干。只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表现得有点过于积极，受了一点处分。如果不是这个方面的原因，早就已经是科局长级以上的领导干部了。在他困顿潦倒的时候，牛局长念其共事一场，战友情深，物资局为他专门成立了一个劳动服务公司，调他到这个新公司里任了经理。

孙经理给二人沏茶，说：“我这里有点恩施的绿茶，包装不是蛮好，可茶的色相、口感却是很好的，二位品赏一下，看看这茶怎么样？"

苏玉春说：“恩施绿茶我喝过了的，的确不错，说句外行话，我觉得比信阳毛尖、碧罗春等名茶差不到哪里去。正如您说的那样，他们不会推销自己的产品，好肉闷在饭里面吃了。茶好却包装粗糙，没得看相。可惜一个天姿国色的漂亮姑娘却穿了几件粗布大褂，美色被埋没了。"

孙经理说：“苏书记对恩施绿茶的研究蛮深啦，可惜恩施茶场不晓得，如果把你请的去当个营销部主任，那恩施茶场绝对是前途光明。"

苏玉春笑着说：“孙经理别取笑我了，耍一下嘴皮子我还可以，干实事屁用都没得。"

孙经理说：“苏书记到物资局是大材小用，大院里有名的笔杆子，非等闲之辈呀！"

苏玉春说：“孙经理过奖了。我们今天是来向您汇报一下我们案件工作的进展情况的。"

孙经理说：“苏书记话说颠倒了，哪有上级向下级汇报的呀？"

苏玉春笑着说：“您孙经理向局里报了案，牛局长亲自布置的任务，我们当然需要及时向你们汇报进展情况啊！我昨天赖到把胡汉伍拉到汉西货运站去，了解了一下我们木材库存情况。汉西陈大力经理说我们那里基本没有库存，孙经理您说是么情况？"

孙经理很镇定地说：“苏书记你就为这事去的呀？你早跟我说就不必跑这一趟了啦。汉西如果有我们的库存，我还向你们报个么案呢？"

苏玉春说：“据我所知，这534方木材是一次性从四川林场购买的，叶经理他也报了火车运费，理应运到汉西货站。那这批木材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孙经理说：“就是因为不知道去向，我们才向局里报案呀！我们怀疑叶经理是不是把账搞混淆了。"

苏玉春问：“是么样会混淆了呢？"

孙经理说：“我们都没有看到这五百三十四方木材的货，可叶经理却又有一个川西林场的售货发票和铁路运费，是不是叶经理的这发票有问题？"

苏玉春说：“孙经理的意思是叶副经理拿了空头发票在公司报账，私吞了这笔货款。"

孙经理说：“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他既有林区货款六万两千多块钱的单据，还有二万三千块钱的火车运费，加起来是八万五千多块钱。可我们至今没有看到他的货！"

苏玉春问：“您找叶经理谈过了没有呢？他怎么解释这个事？"

孙经理说：“他说这怎么可能呢？我的手续都是齐全的。那只能是运输方面出了问题，至今货还没到。要么这货进汉西，汉西张冠李戴，把我们的货误当成了别人家的了。可是我们去汉西查了几次，均没有结果。后来叶经理因为有攀枝花的钢材方面业务要忙，这个事情就搁下来了，一直也就是这个悬案。"

苏玉春问：“会不会公司有其他人调度了这批木材，或是整件一起销售了而公司不知道这个情况呢？"

孙经理说：“这个应该不可能，因为这笔业务都是叶经理主管的，即使是有其他人经手了，他应该要向叶经理汇报一下啊！"

苏玉春看着孙经理，说：“根据汉西陈经理的说法，他好像说是孙经理您是知道这个事的！"

孙经理忙说：“陈经理这个逼他在瞎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如苏书记不信，明天了我陪你专程去一趟，把这件事查清楚！"

苏玉春说：“孙经理不必着急嘛，事情总是要搞清楚的。这叶经理他最近能不能够回来？我们想和他交谈一下，听听他是么说法？"

孙经理说；“叶经理到攀枝花钢铁公司出差去了，他又接手了一笔工字钢的大业务，可能还很得些日子才能回来。"

苏玉春笑着说：“叶经理的心蛮大呀！这大一笔木材不知道去向了，他还有心思在外面不回来？如果座实到他名下，成了经济问题，那可是一宗大案啊！这是要坐牢的！"

孙经理笑着说：“他总是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他才这么放心的嘚！"

苏玉春问："洪祥，你还有不有什么要问的呀？"

严洪祥说：“我没得么事问。"

苏玉春说：“孙经理，没得么事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了。如果公司发现了什么新情况，麻烦你及时告诉我们一声吧！"

孙经理说：“苏书记和严干事从来没有到我们公司来过，今天就在这里吃个午饭吧！"

苏玉春笑着说：“谢谢孙经理，我们屋里那位家教蛮严，不在家里吃饭那是要再三盘问的。就不叨扰了。今后有什么情况我们多沟通交流！"

从劳动服务公司出来，严洪祥说有事回家去了。苏玉春在路上一直在想，这五百多方木材不翼而飞了，究竟是谁的问题呢？现在也不能排除叶方金的问题。事情是他经手的，这里面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他有问题应该是极有可能的，至少他对这个事得有个有说服力的交待。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进货联的账连同运费都结了，而所购的货却不见了，不是你的问题也是你的问题呀！至少你不把货交出来就得把货款交出来，绝对是没有办法可以私吞的。除非他是一个利令智昏的大笨蛋！而他从事物资经营业务这么多年，整天与钱财账目打交道，并且是个业绩突出，从一个业务员做到公司的副经理，并且有希望竞争物资局的副局长的人，肯定不是一个糊涂人，他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呢？打死自己也不会相信。

那是谁呢？孙经理？汉西的陈经理说这批木材劳动服务公司是知道的，叫自己回来到公司查账，陈经理清楚地告诉自己，公司是完全知情的。公司孙经理当家，也就是说孙经理他完全应该知道。可他矢口不承认自己晓得这事，这里面肯定是孙经理说了假话，那他为什么要说假话呢？

可是却怎么能够抠住孙经理的腮窝子呢？公司里的账肯定是查不到的，他也绝对是不会让你查得到。那唯一可行的就是再到汉西货运站，由组织出面去查汉西货运站的账。

想到这里，苏玉春从复州大道往南来到沔阳大道，进入市委大楼三楼市纪委。来到了市纪委副书记林振宇办公室。林书记与苏玉春在机关大院里工作了好多年，彼此都很熟悉。林书记笑着说：“玉春来了，坐吧！喝水吗？"

苏玉春说：“林书记你不用客气，我有个情况向你汇报一下。"

林书记问：“案子上的事吗？可以呀，你去了两年物资局里好像没有什么像样的案子，这次是什么案子？物资局是一个经济热点单位，几年都没有一件像样的案子，这情况应该说是不正常的！"

苏玉春把情况向林书记详细地汇报了，说：“我想到汉口汉西货运站再去查一下，上次去了一次，对方不肯提供帮助，还轻视我不懂规矩。"

林书记说：“你这说的涉案金额光标的就是八万多，如果加上销售利润那可超过了十万，这是一个大案！怎么样？你拿不拿得下来？如果有困难，我们市纪委可以提前介入此案。“

苏玉春笑着说：“是不是问题先让我查看看，如果确实是根硬骨头我啃不动了，再请求支援。我今天来是请市纪委为我开一个介绍信，找汉西货运站党组织请求他们的协助配合。"

林书记说：“你先把情况摸清楚，如果初步确定是一件大案，那这个已经是超过了你们物资局纪检办公室的职权范围了，你得移交到我们市纪委来！"

苏玉春笑着说：“市纪委先给我开个介绍信，我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林书记说：“你要与我保持热线联系，我得随时掌握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

苏玉春带着严洪祥，搭乘仙桃到武汉的长途汽车到武汉，在汉阳王家湾下车以后，转乘公共汽车到了汉西货运站。

汉西货运站是一个水陆两用的大港口，位于汉口古田路附近的汉江边，水路可由汉水出长江通往全国。陆路有铁路可四通八达。所以汉西货运站除了是货物的集散中心以外，货运站还成立了一个物资运输贸易综合公司，从事着物贸交易，显得非常的繁忙。

苏玉春二人来到汉西货运站办公大楼，来到了三楼公司的纪委办公室，里面一男一女二人正在办公，看见他们二人进来，坐在前面的那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同志问：“你们找哪个？"

苏玉春说：“我们是仙桃市物资局纪检办公室的，我是纪委书记苏玉春，这位是纪检干事严洪祥。我们物资局所属劳动服务公司有一笔从四川林区来的五百三十方的木材，发现在汉西站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们怀疑这里面的运输环节方面出了问题，所以我们今天来贵公司想查对一下帐目，看能不能找出问题的原因出来。"说后拿出市纪委开的介绍信递给女同志。

那女同志回头对后面的男同志说：“夏书记，你看仙桃市物资局他们想在我们这里查一下账，你看怎么办？"

夏书记说：“你打电话叫陈大力来一下，问一下情况了再说。"

女同志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了出去，对方接了电话，女同志说：“货运公司吗？请找陈大力接电话。……陈经理你好，我是公司纪委的艾天芳，我这里有点事找你，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女同志让苏玉春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并很客气的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水，二人表示了感谢，坐着等陈大力来。

不一会儿，陈经理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办公室，看到苏玉春，心里一楞，苏玉春马上站了起来打招呼；“陈经理好！我们又见面了。"

女同志笑着说：“你们都认识呀！那好，我就不用介绍了。陈经理，你看这位苏书记来反映他们劳动服务公司有五百三十方木材在我们这里不知去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陈经理脸上堆着笑，说：“艾主任，这个事情上次他们来过一次了的，因为当时他们没有办理调查手续，我不方便配合他们的活动。今天既然又来了，那就到我那里去查账就行了。这个没得什么事，是他们自己把些事情搞复杂了，我那里的账目是一清二楚的。艾主任，就让苏书记到我那里查账去吧，你看行么？"

艾主任把仙桃市纪委的介绍信递给陈经理看了，陈经理说：“你签个字，我们照你的意见去办！"

艾主任就在介绍信的背面写上了“请货运公司予以配合调查，1988年4月2日"，并加盖了中共汉西货运站运输贸易综合公司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公章。

苏玉春就和夏书记、艾主任告别，说道：“谢谢二位的大力支持！"伸出手来与二人握了一下。艾主任握住苏玉春的手，说：“苏书记，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叫艾天芳，我们同行之间就不用客气的了。"

不得不说这艾主任的小手非常柔软滑嫩，握在手中很有一种舒适愉悦的感觉，苏玉春有点走神，艾主任笑着说：“苏书记，账查清楚了，中午我来请二位吃个饭吧。"

苏玉春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说了一声：“谢谢！"

陈经理说：“中午就由我来招呼吧！夏书记和艾主任中午去陪一下客就行了！"

夏书记说：“我们纪委的同事来了，理应我们请客，陈经理既然担心我们纪委的经费不好开支，那我就不和你争了，中午我和艾主任去陪客。"

苏玉春随着陈经理来到他的办公室，陈经理今天客气得多了，招呼二人坐下来，并为二人泡上了茶，说：“苏书记，你在你们劳动服务公司把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呀？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到我这里来查账！”

苏玉春笑着说：“我们在内部没有办法查清楚才来的，有劳陈经理把有关的账目让我们看一下吧。"

陈经理说：“这个有么问题呢？“

说后出了他的办公室，过了一会进来了，说：“我们财务科长马上把账拿来，你们稍微等一下。"

苏玉春二人刚喝了两口茶，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拿着一本账册进来，说：“陈经理，你要的账本子我拿来了。"

陈经理说：“你放在这，没你的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那女会计把账本放在陈经理的桌子上就出去了。陈经理把账本打开，翻了半天，找到仙桃市物资局劳动服务公司的户头，递给苏玉春，说：“苏书记，你自己去看，你的账目很清楚，一目了然的。"

苏玉春接过来一看，只见账户上1987年11月25日入库534方木材，1987年12月12日出库534方，库存为零。苏玉春问：“12月12号就出库了，那这木材到哪里去了呢？又是谁经的手呢？"

陈经理笑着说：“看来苏书记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呀？你们劳动服务公司的业务科长徐大毛你认识吗？"

“徐大毛？"苏玉春努力地回忆，还是没有印象，问洪祥：“你认识徐大毛吗？"

严洪祥说：“你局领导都不认识，我更不熟了。"

苏玉春对陈经理说：“我调到物资局时间不长，对下间的一些人很多不熟悉。你是说，这个事情与徐大毛有关系？"

陈经理说：“他十二月初来我这里，说是受公司委托来处理那批木材的。因为公司现在木材库存积压，运回去以后没有地方堆放，想就地处理这批木材。要我帮他想办法联系购买方。正好江苏有家客户需要购买大批木材，我就介绍他们认识，达成协议，这批木材就卖到江苏去了。"

苏玉春问：“这批木材是叶方金负责进的货，他应该要经过叶经理呀？"

陈经理说：“这个是你们内部的事我就不清楚了。虽然说徐科长拿有公司的介绍信，但我还是慎重起见，给你们孙经理打了一个电话，以确定徐大毛的行为为公司行为。"

苏玉春问：“你打电话孙经理，他是怎么答复你的呢？"

陈经理说：“孙经理说徐大毛是我们公司的业务科长，他在外面从事的业务活动都是代表公司的。我说，你确定他有权处理这批木材？他说，行。"

苏玉春又问道：“他是以什么价格销售的呢？"

陈经理说：“感觉他好像要急于出手，是以我们这里的最低价格销售的。"

苏玉春问：“陈经理这里有他们销售木材的原始资料吗？"

“没有！"陈经理说，“他们双方达成购销协议，徐大毛开具了销售发票，他交了我们这里的储存费用，其他的与我这里没有关系，我们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原始依据呢？"

苏玉春觉得问题的焦点集中在徐大毛身上，现在必须要找到徐大毛，才能把情况搞清楚。就问严洪祥：“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严洪祥说：“没有什么事问的，我们关键是找到徐大毛。"

苏玉春说：“感谢陈经理的大力支持，麻烦陈经理你把今天我们所查的情况，帮我们写一个旁证材料行吗？"

陈经理说：“你们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了，没必要写个材料吧？"

苏玉春笑着说：“陈经理不必要有什么顾虑，这材料只是说明一个基本情况，实事求是地反映事情经过。除了江苏的客户是你介绍的以外，其他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与你们没有关系。"

正说着，公司纪委的夏书记和艾主任进来了，夏书记问：“情况都弄清楚了吗？"

苏玉春笑着说：“弄清楚了，陈经理正准备帮我们写一个旁证材料。"

夏书记说；“大力快点写了我们出去吃饭去。"

陈经理说：“夏书记和艾主任在这里陪苏书记稍微坐一下，我马上就去写。"

艾主任说：“你写好了，给的我盖一个公司纪委的章子上面。"

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人生冷暖》上、中卷第一稿已初步完成。《峥嵘岁月》又名《县府往事》26万字已付梓成书。第五部小说《一川烟雨》正在精心创作中，敬请读者诸友关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