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的记忆

隔篱莲影

文图/隔篱莲影

美篇号/457871

岁末之时，总有很多感怀。毕竟是一年的终点，我们习惯于在此时回首往事。

2024于我而言，可谓是平淡无奇的一年。不过，这倒也是我所期望的。或许到了这般年纪，最希望的就是平平淡淡度过余生。

只是，岁末引发我联想的并不只有2024这一年。事实上，此刻我想到的更多的是从前那些难以忘却的岁末。

2010年的岁末，我无比钟爱的作家史铁生病逝，离他60岁生日（1月4日）只差了四天。

在《扶轮问路》一文中，史铁生写道：

一九八〇年秋天，“肾衰”初发，我问过柏大夫：“敝人刑期尚余几何？”她说：“阁下争取再活十年。”

那一年他29岁，争取十年也才39。那么享年59岁已然是大大超出预期了。虽然算不得寻常意义上的长寿，但对于一个20岁起就双腿残疾，其后又经历了肾衰竭、尿毒症、褥疮等等病痛的人而言，死亡其实是一种解脱。连他自己也把生命视作“刑期”。何况，他已经完整地经历了生命的全过程，并且洞悉了生命的意义，也已经为死亡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所以，我觉得史铁生的一生虽然充满磨难，但他以自己超乎寻常的睿智清醒兼才华和勇气，“撞开了一条通往救赎的路”。他不仅从磨难中悟出了生命的本质，悟出了“命运的恩赐”所涵盖的内容，并且以他独具魅力的文字做了精彩的诠释，为当代乃至后世留下了丰富的精神财富。所以他的一生应该说是成功的，甚至是圆满的。

作为史铁生的忠实读者，对于他的离世，我更多的不是悲痛和伤感，而是平静和坦然，甚至为他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而“再一次感恩上帝”。我唯一的纪念方式是买了一套他的全集，然后去了一趟地坛。

应该说，读史铁生前后的我绝不是同一个我。如果说之前我多的是敏感脆弱，之后就学会了自信坚强；之前我充满了焦虑迷茫，之后就变得淡定从容。之前多喜欢那些华丽的词藻，之后就只喜爱平实自然的文风。之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成败得失，之后就看见了别人，看到了别人也在挣扎着求生存。

所以，我觉得所谓阅读是一条不归路，其实是一条通往自我救赎的路。为此，我对作家史铁生一直心存感激！

还有一年的岁末，在我的记忆中刻下了深深的印痕，那就是2014年。记得那天，从傍晚开始，我就一直在编辑我的微信公众号，我沉浸于文字中昏昏沉沉地步入了新年。

只是我无论如何不曾料到，那一年有人会无缘跨入新年，而他们就守在跨年灯光秀的现场，其中有一位我认识的女孩。记得得知消息时，我是多么不愿意相信！我守在电脑前，一遍遍刷新页面，就希望那只是传言。直到第二批遇难者名单赫然出现在眼前，瞬间泪水便模糊了我双眼。

我忘记了我是怎样走出了家门，到了花店，又是怎样捧着花束到了外滩。只记得2015年新年的午后，冬日的风异常凛冽，天空有残阳似血。

这个女孩的猝然离世带给我极大的心灵震撼！我不能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竟然在突然间就戛然而止！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上帝为何给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安排这样的命运！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可爱！而更令人心痛的是，她还只是个花季少女！生命总应该有一个过程，而她还没来得及经历人生就匆匆与世界作别！

虽然我不认识她的父母，但我想她一定来自一个良好的家庭。而这样一个家庭，竟要遭受如此的飞来横祸，这是怎样的人生无常啊！

在随后的几年里，每逢岁末，我仍会捧着花束去外滩。直到最后一次，我看着年轻的交警一脸讶异接过我的花束，然后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摆放在哪里，我方才意识到，一切已时过境迁，我不能再以这样的方式来纪念。

我很少再去外滩。有一次同学来沪，点名要去外滩，我没有理由推辞，只好陪着她去了。但走在美丽的外滩，走过空旷的陈毅广场，内心却有阴影袭来，长时间挥之不去。

2014年的岁末距今已整整十年，十年的时光足以淡忘一切。但一到某个相似的瞬间，那些尘封的记忆，那些铭心的过往，便一幕幕重回心头。而此时此刻，我唯有以文字寄托我的哀思，希望能略以告慰那些逝去的美好的生命。

再过几个小时，2024年就将落下帷幕，走入历史。而我们每一位活着的人，都是这部历史的幸存者。愿我们珍爱幸运拥有的生命，珍惜得之不易的幸福。也为那些被命运所虐的人默默祈福！

最后，衷心祝愿新的一年：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衷心祝福大家：

岁末吉祥！新年快乐！

2024年12月31日写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