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葡萄树

洹上洲

我家的葡萄树

文／洹上洲

屈指算来，我家种葡萄已有近三十年的时间。当然，这只是说我种葡萄的年头多，并不是说种的葡萄规模大、品种多、产量高，起码是纯天然的绿色产品。随着时间的推移，拾掇葡萄树就像有人喜欢养花有人喜欢钓鱼一样，成为我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早年我骑自行车上下班，经常往返于安阳与瓦店之间，途经广润陂蒋台村西，有一个葡萄园，每当收获的季节，熟透的葡萄，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散发着淡淡的果香，让人陶醉其中。询问园主人，得知葡萄的品种是巨峰。后来从这里买了一棵，回到家，我满怀丰收的希冀，挖坑、植苗、培土、浇水，小心栽下树苗，同时也种下了希望。

说来也巧，我栽种的树苗几乎都能成活。然而，葡萄树有超强的顶端优势，由于缺乏管理技术，不懂修剪方法，植株只长高不增粗，葡萄藤条在墙头和电线蔓延缠绕，就是不开花不结果，我以为自己种了棵公葡萄。就在由希望变成失望的时候，我从女儿《劳动》课本上看到葡萄树的栽培方法，才知道葡萄树是需要精心打理的。

在自然界中，葡萄通常为雌雄同株，这意味着每一株葡萄植物都具备雌雄两种生殖器官，可以自行完成授粉过程。因此，葡萄不分公母，一株葡萄就可以完成开花结果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进行合理的水肥管理，更重要的是要进行适时修剪，这样才能结出丰硕甜蜜的果实。

我反复阅读课文，按照书中介绍的方法剪掉枝头，保留部分壮实的枝条和冬牙，第二年春天冬芽萌发，便长出了娇嫩的芽儿，随着一天天过去，芽儿长出绿色米粒儿状的果穗，米粒儿像一个个小气球一天天膨大，长成一串串喜人的葡萄。由于是初学修剪，剪的很不到位，但这也比不剪枝强多了。当果实成熟的季节，品尝到自己亲手种的葡萄，着实甜在嘴里美在心中。

尝到甜头后，我又开始学着扦插育苗。首先把冬剪的枝条裁成若干约一尺多长的段，上面保留三四个芽点；然后在向阳的空地挖上一个坑，里面填上一层沙土，芽点朝上将枝条埋入土中，上端露一个芽点（或全部埋上，等第二年三月份扒开露出顶芽）；最后充分浇水盖上塑料膜，周围用土压实。这样既保暖防冻又防止水分流失，保持土壤湿润，到了春天枝条便会生根发芽，成活率很高。

我培育和修剪葡萄树的事不胫而走，葡萄苗大都送了人，谁喜欢谁就来挖，酸甜的葡萄常与村里大人小孩儿分享。邻居种的葡萄不结果或结果少，来请我帮忙，举手之劳成人之美，何乐不为？经我冬剪后，控制了树的长势，去除顶端的生长点，养分回流促进了植株增粗和侧枝的生长，第二年葡萄挂满枝头，邻居笑靥如花。

2007年，我在安阳买了房子，有年从家里挖了棵葡萄树，栽到了小区楼下，但水肥达不到，加上年头少，没有成果。许是2016年夏，北关小区硬化地面，我和儿子又把树移植到了东区安居房窗外，前三年植苗期，只求成活不求收获。之后三年疫情期，房子交由别人承租，没事不过去，对葡萄树疏于管理。前年（2022）冬，我和老伴儿去剪枝，发现有人在单元门前用废电缆搭了葡萄架，心想遇到了勤快人，庆幸遇上了好邻居。

当我动手修剪葡萄树时，邻居V师傅（七十多岁，像个退休人员，外地口音）看到后，说不知道葡萄树是谁的，以为是无主树，是他把我窗外的葡萄树扯上雨蓬并搭架的。得知情况，我和老伴儿心存感激连道辛苦，说葡萄熟了尽可采吃。V师傅说：“我吃葡萄？我有糖尿病。”一个不吃葡萄的人，能动手搭葡萄架，真是难能可贵。

看我修剪葡萄树，V师傅心不悦，他说想让葡萄树长成一个大棚（他已把楼前两个单元的路用电缆圈了起来）。我听后知他不懂葡萄树，虽说他为搭架付了辛劳，但这不可能听他的。不修剪怎么能结果呢，不结果实的大棚有什么意义？再者棚大影响小区通道，与围墙相连也存在安全隐患。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我把葡萄树修剪后，浇水施肥，适时管理，第二年（2023）开春长出了许多果穗。有次我去夏剪，发现离地一米多高的枝条上裹着个塑料袋，袋里包着土，泥土已经干了。想必是V师傅想用这个方法繁植葡萄树，但愿他梦想成真吧。

随着葡萄逐渐成熟，小区居民谁喜欢可以随意采摘。有次我们到小区，老伴儿将摘下的葡萄给V师傅和L师傅送了几串，并说吃着好就自己去摘。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们抱着以邻为伴、以和为贵的愿望以礼相待！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去年底（2023）我们去冬剪，那个∨师傅竟然提出要给我分树，一家一半，东半部归他，西半部归我，理由是他搭的葡萄架。简直荒唐之极，不知他什么脑回路，居然冒出如此雷人之语，果实可以分享，还从未见过分树的。怎么分？浇水施肥剪枝只管一半吗，怎么可能呢，那一半不管理这一半能长成吗？

这番操作，瞬间颠覆了我对他之前的认知。我自顾忙活，懒得搭理他，只有老伴儿给他交涉：“你搭架可以吃葡萄，不搭架也可以吃，即使你把葡萄都吃了，也不可能给你分树。如果不让用你的架，你可以拆掉。”“我不拆，这不是你的地方。”见他这副德性，我们不再给他费口舌，心想即使把树平茬，也不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我们享有无可争辩的主权，不可能给他共同开发。

今年（2024）春暖花开，我们隔几天就打理一番。经过抹芽、定稍、摘心、修穗、剪须、疏果和水肥管理，今年葡萄长得比往年大而匀，而且品质好。转眼到了成熟的季节，我们还没舍得摘，有一天V老头打来电话，他把东半部成熟早、长得好、果实密的葡萄摘了，给我们留了西半部分，他说以后就都这样了。

听他言，老伴儿气愤不已，不能任他太嚣张，善良也要带锋芒。她在电话里谎称给葡萄打药了，这下可把V老头吓坏了，他说：“真的假的？我已经把葡萄送人了。如果没事万事大吉，如果有事咱等着瞧。”这回V老头不淡定了，摘的葡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若把葡萄送人了，再给人家说停止食用，人家会是什么心情？

当天下午，我们到小区，V老头见面就问：“葡萄到底打没打药？万一有事不算完。”老伴儿回敬道：“有事没事都和我没关系，打没打药你可以看监控。”这番回应，让他摸不着头脑。这番较量，他一定像吃了苍蝇一样，在心里留下大大的阴影。说到葡萄架，他还是固执己见，扬言明年再用他的架，他就把葡萄全部摘掉。

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搭这种软架，因为结果后架会向下砣，我已准备了充足的钢材。转眼进入冬季，为避免再给V老头产生不愉快，我们决意尽快远离他。事到如今，不是葡萄的问题，给这种人打交道影响情绪。看预报气温将降至零度，11月22日（小雪），我和妻儿驱车到东区，将附在软架上的葡萄藤全部剪掉，把主蔓和少许枝条摆到单元过道房顶提前放置的钢架上，让其重新萌发新牙，来年再展雄姿。

12月1日，安居房三楼东邻居来电：“哥，一楼门东边你种葡萄树没有？”“没有。”“哦，没有吧，那不是你，不知道谁把那棵树苗拔了。俺在那里放着个卖饭的铁架子，听说有个老汉儿把铁架子捣烂了，他硬说是俺给他拔了。我得找他说说，不是俺拔的葡萄苗。”“你再问问吧，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已把葡萄架给他腾空，他可以“大棚展翅”了，如今树苗被连根拔起，让他情何以堪？

不管怎么说，我与他已无瓜葛。惹不起躲得起，“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状态，犯不上跟他置气。诚然，种葡萄就是个情趣。在岁月流逝中体验劳作的过程；在修修剪剪中陶冶自己的性情；在春花秋实中感受自然的美丽；在一枯一荣中品味生活的甜蜜。说到底就是图个兴致、玩玩而已，娱乐身心、安康快乐才是硬道理。

2024.12.31农历十二月（腊月）初一于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