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荆门市“9·26”特大持枪抢劫银行案侦破纪实摄影

董玉清

1990年荆门市“9·26”特大持枪抢劫银行案侦破纪实摄影

董玉清撰文/摄影

1990年9月26日8时左右，一辆乳白色的“130”送款车停在湖北省荆门市工商银行月亮湖储蓄所门前，青年女职工郭庆年、中年女出纳员张桃英，从武装押运人员的手里接到铁皮箱，回到营业室，放在了办公桌边。送走运钞车，她俩在营业室准备迎接储户。这时，有5名男人佯装储户进人所内。突然，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将卷闸门“哗啦”一声关上……

此刻，正在忙着营业准备工作的郭庆年和张桃英，来不及弄清瞬间发生的事情，五名暴徒便凶相毕露，用枪柄朝她们头部和肩胛部一阵猛击，郭、张鲜血四溅，当即昏倒在地。接着，暴徒们急不可耐地抓起放在保险上的钥匙，扑向钱箱，你拉我撬，弄开箱盖，将箱内万余元人民币及拒储蓄所的3枚印章、百余本空白存折装入事先准备的黑色“马桶包”内，然后鱼贯而出，随手关上卷闸门，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储蓄所西面的铁路大桥方向走去。

卷闸门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倒在地上的郭庆年，她用抹布捂着冒血的头部，看钱箱，空了，传票、公章也被歹徒抢走了。她扶墙爬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门边。因受伤的手提不动沉重的卷闸门,就跪着用手托、用肩膀顶,门露出一条缝，就爬了出去。扶墙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呼喊：“抓坏人啦！有人抢银行啦！”

隔壁不远处的五金商店店主易福梅听到喊声后，连忙跑过来。扶起郭庆年。指着5个穿黑衣服的人说，他们抢银行了，快追！…… 这时，有人去追歹徒、有人去报警。易福梅来不及救护郭庆年放声高喊：“罪犯抢银行了，快来抓罪犯啊！”周围群众先后向月亮湖派出所和白庙派出所报了案。

这伙穷凶极恶的亡命歹徒，领头的名叫刘代华，是四川省重庆市（‌1997年成为直辖市‌）腰缠万贯的香烟批发个体户，他因走私、偷漏国家税款受到过经济制裁，贪婪变成了一只恶魔。为此，他将劳改释放人员、惯盗及游手好闲的“流子”浦兴府、钟小平、刘建亚和胡荣府等纠集在自己的魔下,又带着刘建亚一起非法弄到了武器弹约。 1990年8月27日，“二刘”持枪在重庆市江北区五里店附近大开杀戒，将一出租车司机残酷地杀害；同年9月12日下午，以刘代华为首的5名暴徒又一次集体作案，在重庆南岸南山公园煤窑湾持枪抢劫了两辆客货两用车，将其中一名司机用绳索勒死，将另一名司机的头部用枪托砸成重伤。正当重庆公安部门积极组织侦查破案之时，刘代华见蜀地难留，便率领“全部人马”如丧家之犬出逃，窜至荆门后，5个恶魔转遍了大街小巷，对地形进行了“认真考察”。9月25日上午，他们把作案目标锁定在了月亮湖储蓄所，决定立即动手。刘代华进入所内时，适逢行人路过，迫使这伙歹徒暂时罢手。随后，他们从铁路大桥山坡上转移到了月亮湖旅社，闭门密谋，伺机再次突袭。

刚值完夜班还未下班的民警解德玉接到银行被抢的报案，立即驾起摩托车，载着民警詹贤和报案人陈斌风驰电掣般地朝着罪犯逃跑的方向急追而去。解德玉飞速赶到与罪犯一河相隔的大桥北端。这时，罪犯已发现身后有追踪的公安民警。他们迅速离开大道，翻过围墙，窜过桥下的竹皮河，沿河岸狼狈逃窜。居高临下，解德玉没走多远就发现了5名暴徒的踪影，为了弄清罪犯的企图，解德玉停下车来，稍作观察。此时，5名歹徒不顾一切，钻过铁丝网，窜进了啤酒厂家属区。“他们跑不了！”熟悉地形的解德玉断定，只要堵住啤酒厂家属区通向207国道的通路，罪犯便插翅难逃。于是，解德玉驱车向啤酒厂家属区南站奔去。解德玉飞驰的摩托“呼”的一声堵在了歹徒准备逃跑的大门。歹徒们丧魂落魄回头就跑。解德玉、詹贤贵跳下车子，猛虎般扑向罪犯。啤酒厂家属区位于东宝山脚下，周围有一堵5米高的砖墙。首犯刘代华一手提着抢劫的巨款，一手端着手枪，掩护同伙逃跑，并把枪口对准紧追其后的解德玉。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解德玉大义凛然，毫无惧色，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奋不顾身地扑向罪犯。当接近罪犯时，他大吼一声：“站住！”喊声犹如晴天霹雳，吓得一个正在翻墙的歹徒从围墙上滚了下来。正当刘代华跳上围墙边的一个小猪圈时，解德玉飞快地冲上去，两只大手铁钳般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其拉了一个趔趄。狗急跳墙的刘代华见难以脱身，凶相毕露，朝解德玉打了一枪。罪犯的子弹穿透了解德玉的腹部。顿时，鲜血染红了他的警服，解德玉向后倾了一下，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着没有倒下去。瞬间，刘犯趁机又跳上猪圈，向围墙上爬去。解德玉不顾伤痛猛扑过去，死死地拖住了刘犯的双脚……

时间刚好是8时30分。此刻，罪犯的乱枪响了，英勇无畏的民警战士解德玉同志，身中5弹，倒在血泊中……这伙歹徒翻过围墙，拚命朝着东宝山亡命地奔窜……

枪声，震撼了荆门山城……关于刘代华为首的5名特大犯罪团伙持枪抢劫的各种信息迅速汇集到由荆门市委、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组成的指挥部。这伙丧心病狂的歹徒随身携带枪支弹药，如果西窜铁路或南窜公路，势必会继续流窜作案，给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而且一旦窜入炼油厂，后果更不堪设想。“必须迅速组织包围,务必将犯罪团伙在东宝山一网打尽！”指挥部作出了果断决定。荆门市公安局干警快速赶到东宝山设防部位；荆门市公安刑警大队兵分两路，一路抄近道直插东定山山顶，占领制高点；另一路迅速勘验犯罪分子枪杀民警的现场。接到荆门市公安局出兵的指令，武警荆门支队101名武警官兵3分钟集合完毕，5分钟迅即赶到东宝山。

上午9时，以公安干警、武警战士为主体的第一道马蹄形核心包围圈迅速形成；10时，大范围的第二道包围圈也迅速形成；与此同时，四周所有乡镇交通要道全部设卡。在湖北省公安厅的明确指示下，驻沙洋武警三支队全部武装车速开拔增援。荆州、沙市、京山、钟祥等地、市、县的公安干警同时出动，迅速形成“群山万壑赴荆门”的态势，在最短的时间布下了令罪犯插翅难飞的天罗地网。敌忾同仇，群威群胆，山上山下，前方后方，一场由4000多名干部群众、100多个单位组成的围剿持枪歹徒斗争就这样展开了……

下午1时许，电波传来了省公安厅领导关于搜捕工作的命令。荆门市委指挥部同“前指”认真分析在逃罪犯的蛛丝马迹,从时间、方向和地形诸因素综合考虑,反复比较、权衡，最后断定：罪犯一定潜伏在以东宝塔为界的北部群山约9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全线实施搜山抓捕计划。下午1时1刻，受命担任核心包围圈任务的武警官兵和部分公安干警，在东宝山中心山梁上的宝塔旁，排着整齐的队伍，由南往北，自上而下平推拉开。下午2时40分，前沿搜捕战上通过报话机，连续向“前指”通报敌情。包围圈在一步步缩小。“各中队注意，迅速合围夹击！”“前指”命令道四中队一接到命令，队伍迅速成”一”字形拉开，向山西侧的青龙观方向自上而下快速推进。该中队副班长陈兆政在队列的最西端，沿着一条深沟往下搜索。这条沟布满阔叶树藤，长满了杂草，是一个天然隐蔽体：由于草深林茂、陈兆政搜索困难，落在了战友们的后面。他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下午3时12分，当陈兆政全神贯注地搜索到青龙观离江下20米处的沟沿时，倏然，他发现了深藏沟底龟缩着的5名暴徒，有的拿着枪，有的握着手雷。他迅即端起了冲锋枪，高声喊到：“不许动，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陈兆政边喝令罪犯，边端枪瞄向罪犯。5名歹徒环顾左右，发现只有一名武警战士，首犯刘代华立即掏枪对准了陈兆政。机警的陈兆政果断扣动冲锋枪扳机，“一梭子”将5名罪犯全部击倒在地。“解放军，你再补我枪吧！”正当一名狡猾的罪犯发出听似哀乞但却暗藏杀机的回声，边喊边用左手抓起身后的手雷妄想负偶顽抗。武警战士陈兆政眼疾手快“一梭子”撂伤5名罪犯后，迅速端起冲锋枪又是一个点射，将已经击伤的团伙犯罪头目一枪击毙。武警战士张建军赶来了，包抄搜山的公安干警文士平、文新民、王文闯等也迅速赶到，将4名犯罪分子生擒。时针指向1990年9月26日15时15分。

经过6个多小时的战斗，公安民警、武警官兵和人民群众围歼了这伙歹徒，首犯刘代华被当场击毙，其余4名歹徒被击伤生擒，缴获手枪3支、子弹42发、手雷3枚，赃款1.3万余元。并为重庆市破获了当年八、九两月发生的两起枪杀二人杀伤1人、抢劫汽车3辆的恶性抢劫案。捷报传到武汉，喜讯传到首都北京。贺电，从武汉、北京传递到了山城荆门。4000余人在30多平方公里的国土上组成英雄群体，演出了一场气壮山河、勇擒顽敌的英武活剧，奏响了一曲不畏强暴、群威群胆的英雄壮歌。

在“9.26”特大持枪抢劫银行案侦破围歼歹徒中，武警战士陈兆政荣立一等功，武警荆门支队政委李元谦等荣立二等功，月亮湖派出所集体荣立二等功。英勇牺牲的公安民警解德玉被评为烈士，被追授为“英雄民警”。月亮湖储蓄所女营业员郭庆年被国家工商银行荣记一等功。

当年9月22日，我从河北石家庄跟随飞艇采访回到荆门，也参与了“9.26”特大持枪抢劫银行案侦破采访报道，用手中的相机记录武警、公安干警奔赴东宝山围捕抢劫银行罪犯的过程。这是今天从我保存的底片里找出来的珍贵资料活档案。

作者简介:董玉清，生于1957年，祖籍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出生地湖北宜都，生长于松滋。197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新闻摄影40余年，曾供职荆门日报社，职称正高三级记者、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2006年被湖北省委、省政府批准为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新闻摄影学会会员。1998年主编出版《中国珍稀野生动物摄影作品集》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2011年出版摄影专集《中国鸟类》荣获湖北省"屈原文艺奖”。其个人曾先后获得全国自强模范、中华环境奖、地球奖、湖北省环境保护政府奖，湖北省十佳爱鸟人等荣誉称号。2014年5月16日，应邀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全国自强模范“表彰大会时，受到习近平总书记亲切接见并握手。漳河中华秋沙鸭保护基地创始人，现任荆门市爱鸟文化研究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