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精参赛作品】窗口

水木清华

昵称：水木清华 美篇号：49298224 　　深秋，日短夜长，做晚饭时要开灯。不经意看到十多米之隔的对面厨房，窗纱后面，一个中老年男人的身影在忙碌。我停下手中的活来欣赏：真好，男人偶尔下下厨，有情趣的人家！ 之后，每次做晚饭，我都注意那个窗。荧白色的灯光下，他洗菜、切菜、炒菜、盛饭、洗碗，多么娴熟，多么从容。但是怎么总是他一个人，莫非是单身？但一个人不需要炒那么多菜，莫非他是那家人请的男保姆？我叹息——世道艰难啊，一个大男人，离开家庭给人当保姆，实属无奈。 好多天过去了，偶尔有一个年轻女人进来盛饭。而每缝周末洗碗时，都不是他，也不是那个年轻女人，而是一个年轻人，看身材和头型，我判断是他的儿子。噢，我明白了，那是一家人，都是男人在厨房干活哦。 看着那个男人日复一日做饭洗碗，好像厨房成了他退休返聘的工作岗位。我丈夫也退休了，厨房还是他的禁地似的。我几十年如一日做饭洗碗，已经厌倦不堪。每看一眼对面窗口，心中都隐约有些微的羡慕与嫉妒。如果我丈夫像他那样喜欢做饭多好呀——我如痴如醉看着他炒菜，然后又刷锅，抹灶台……咦？他就在我的厨房里——我洗菜，他炒菜，我递给他洁亮的盘子；我洗碗，他擦地板抹灶台，我们协奏着温馨的厨房交响曲…… “奶奶！电视声音太大了！” 噢！对面厨房传来清脆的叫喊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正朝着厨房外叫喊，惊醒了我的神游……然后，那小男孩在他身后仰起头，他拈一块什么转过身来，塞进男孩的嘴巴。男孩跑出了厨房。一会，男孩又跑进去，做了一个刹车的姿势，又仰起头，他又拈起一块什么塞进男孩的嘴巴…… 刚结婚那时，我丈夫也是很勤快进厨房的，渐渐地从奴隶变将军，他不但不做饭，连碗都不洗。其实，如果他还愿意做饭，我也愿意当他的下手，更不可能连碗都不洗的。绝不会像对面厨房那家的女人，不做饭也不洗碗的。 对面厨房那个男人对他妻子真好，我真的没见过从头到尾都是男人在厨房的。在中国传统里，洗衣做饭，妻子都主动做的。虽然新社会妇女解放了，就算他妻子是仙女，也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吧，那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懒了。 我可怜起那个男人来了。真想过去敲他家的门，说说他的妻子。还是算了，说不定人家一个是周瑜一个是黄盖呢！ 　　下午四点多，气温从上午的28℃下降到20℃，秋风吹来了凉意，阳光变得好柔和。我下楼玩一会去。 高大繁茂的树木下，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学跳老年交谊舞的，下棋的，做操的，耍太极的，打乒乓球的，在健身器材锻炼的，带孙子的，还有刚放学的小学生，热闹极了。 我走进沙池，坐上秋千板，抬头望去，沙池外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正推着一个中老妇人，走出娱乐中的人群。 秋风吹掉的残叶飘飘然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影显得好沉重。他突然停下来，轻轻拿掉那中老妇人头上的树叶。那中老妇人似乎感受到了，抬起头对他笑了一笑，左手拍拍他推着轮椅的右手。 我目送着，直到他们走进电梯口。与其说他推轮椅，不如说他两只胳膊借助轮椅把手的力量，来支撑疲惫的身躯，相互扶持着，一步拖一步地回家去。 周围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推轮椅，没有人议论，都踏着原来的节奏享受休闲时光。可我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 我不荡秋千了，记住了这个身影穿的是藏青色T恤。跑回家去，在厨房的窗前守着，一阵阵羞愧的热潮紧锁我的脑袋——我可能错怪那位可怜的女人了，我忏悔曾经厌倦做饭洗碗……我双手紧握，颤抖着，急切要验证对面厨房和推轮椅的，这两个身影是否同一人。 不一会，对面的厨房亮起了荧白色的灯光，我伶伶俐俐看到，纱窗后那个身影，的的确确穿着一件藏青色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