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简,大音至约

黑白间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大道至简,大音至约</b></p><p class="ql-block"> ——纪念“贝九”问世200周年</p><p class="ql-block"> 有一种美叫简洁,它美得特别,美得高超。</p><p class="ql-block"> 在所有动听的音乐里,没有一首曲子比《欢乐颂》更简单、更简洁、更简要了——它由最少的元素构成,它用最少的手段表达而又最本质最精炼地揭示了主题。</p><p class="ql-block"> 这首歌曲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的主要部分,全曲充满了庄严的宗教色彩,崇高圣洁,气势辉煌,是人声与交响乐队合作的典范之作,也是贝多芬全部音乐创作生涯的最高峰和总结。它问世二百年来,风靡全球,屡唱不衰。</p><p class="ql-block"> 赞美这首歌曲首先要赞美席勒,是他折服了贝多芬,给了贝多芬灵感和源泉。贝多芬以他的诗为歌词,为它配曲,之后的音乐创作贝多芬做得更为出色,他反过来让席勒的知名度倍增,《欢乐颂》是诗人和音乐家的完美结合。</p> <p class="ql-block">短短四句,完成了全曲的起承转合,精炼之极。而这么短小的四句中有三句几乎是相同的,另外的一句中间的音节也几乎相同。如果除去那些相同的内容,所剩无几,但它却表现了一个重大的主题!</p><p class="ql-block"> 从内部结构看,贝多芬给庞大的音乐主题只设计了五级阶梯(严格地说只有四级半),并且从中间的第三级开始切入,全部的变化基本上在象征阶梯的1——5五个音的狭小空间里展开,只在第三句的末尾偶尔用了一个低音5。这么小的空间既不能跨也不能跳,它的上行和下行都是级级寸进,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但贝多芬却做得游刃有余,我们听着这音乐既没感到局促,也不觉得单调。 </p><p class="ql-block"> 照理,空间小了变化就会多些,手段也会多些,但我们仍然看不到贝多芬用半音来拓展空间,用附点来丰富节奏,用装饰音来追求华丽,甚至连强弱都不明显,他只用了一些很小的变化来作一些反复,构成了全曲,叫人越唱越有味道。 歌曲的主题“一切人类成兄弟” 表达着团结友爱,表达着彼此之间没有间隔,没有距离,贝多芬设计的五级阶梯就是在最大限度上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五个音不能再少了。听着这首歌,我们仿佛看到全人类的各色人种,在欢乐女神的光辉照耀下手挽手地齐步走着。</p><p class="ql-block"> 《欢乐颂》是大道至简的典范,它像数学、像哲学、像武术、像美术的水墨画,像文学的惜墨如金,像许许多多以简为高的学科。</p><p class="ql-block"> 数学家在亿万次的运算中找出规律,提炼出公式,用几个字母表示出来,以一当亿,以一当兆。在几何证明题中则提倡用最少的步骤,最短的线段来解决问题。</p><p class="ql-block"> 哲学家从天地万物中归纳出道理,仅用一句话或几个字说明一切事物,用诸如“性善性恶”、“横岭侧峰”、“潮起潮落”等哲理来指引人们前进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武术家讲究简练实效,鄙视花拳绣腿,看李小龙的搏击就那么几下,绝不花哨,简单实用,战无不胜。海灯的一指禅更是省弃了所有的兵器,连拳脚也不用,只剩一根手指,简直剩无可剩。</p><p class="ql-block"> 水墨画家丢掉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将浓淡深浅穷尽千变万化,只寥寥几笔,那虾、那马、那竹,无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p><p class="ql-block"> 最喜欢铺陈的文学有时也推崇简洁。它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的互文,是“煮豆燃豆萁”的反诘,是"逸马杀犬于道"对"有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的取代. </p><p class="ql-block"> 什么东西做到一定的境界就变简单了,俗话说书越读越薄。一门技术一门学问,弄得很深奥是因为没有看穿实质,搞的很复杂是因为没有抓住程序的关键,假如我们觉得很难很复杂,只能说明我们没有找对做事方法,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p><p class="ql-block"> 短小是才,简洁是能,高超的大师往往把多余之物都省略了,把附加的成份都去掉了,他们认为那些东西反而影响了精华的表现。看傅聪的钢琴演奏,缁衣素装,无主持人的阿谀奉承,无节目单的大吹大擂,甚至连报幕也省去了,上台一鞠躬就开弹,让边上的字幕去说明。假如没有实力作底,能做到这样吗?每年的春晚则从反面说明了这个问题,它靠的是灯光、音响、舞美等许多附加的皮毛,恰恰少了表演者自身的本质。</p><p class="ql-block"> 《欢乐颂》似简实丰,似拙实巧,似浅实深。简单中蕴藏着大内容、大美丽,大智慧。</p><p class="ql-block"> 老子的“大音希声”为我们描述了简单到极致的境界。何为大音?至乐也,是最美最好的音乐;何为希声?听而不闻也,是无声之音。原来他认为最美最好的音乐乃是“无”,乃是把一切都精简殆尽,但是肉耳凡胎听不到做不到。</p><p class="ql-block"> 苏东坡的“浓妆淡抹总相宜”为我们揭示了艺术上不同的两种美,浓妆和淡抹互相对峙,又互相辉映。贝多芬把《欢乐颂》抹得极淡,它达到了简洁美的顶峰。</p><p class="ql-block"> 高,实在是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