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记忆

朝霞

　　今天是10月14日，早晨醒来已经7点多了，透过窗户望出去，东南角的天空一片朦胧的橘红色，头顶却是淡淡的蓝。几丝轻云静静地浮在天幕上，优雅从容。我知道今天又是一个秋光明媚，云淡风轻的好日子。这些年这样可爱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多了。二十多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常常是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记得我刚到山丹一中那几年，即使是文人墨客不惜笔墨赞美的春天也是让人烦恼的。那时学校设施简陋，操场还没有铺设草坪，每年春季在大操场举行开学典礼，都是黄土弥漫，枯叶纷飞。师生们坐在风中皱着眉，眯着眼，抿着嘴，努力捕捉领导们在台上讲话的信息，但风总是把每一句话都撕扯得支离破碎，让台下的人听得断断续续似是而非。大街上也是纸片塑料袋乱飞，一会儿在你腿上缠绵，一会儿给你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摸摸你的后背，贴贴你的前胸，和人们做着毫无乐趣的游戏。人们裹紧厚重的棉服匆匆而行，不停地抱怨：“今年的风怎么这么多。”老人们还不忘劝一句：“风不刮，地不化，过了清明就好了。”那时的春天是遭人嫌弃的。”没有“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和煦，没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清新，沙尘暴倒是常客。人们无奈地感慨：“这个地方不适合人们生存了。”

　　最近几年，政府一方面抓生态治理，山区退耕还林还草，另一方面抓城市建设，住宅区进行了绿化硬化，家乡的气候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春天虽然还会刮风，但已经不再尘土飞扬，黄沙遍地；夏季炎热不减，但也有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惬意；秋季红衰翠减，却增添了一分五彩斑斓的浪漫……我任由思绪在秋光中飞扬。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美好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电话是老朋友彩云打来的。她问我想不想出去转一转。我当然愿意，这么好的天气谁不愿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我急切地说：“想啊！哪里去转？公园，还是广场？”她说：“开车去！”看来她是打算去远游了。

　　两个人经过仔细斟酌，决定去新开的阴鸷寺。阴鸷寺始建于明崇祯年间，几经兴衰，留存至今。后来经过多次修整扩建，现在已经发展为山丹近郊一个比较有名的景点。我早有耳闻，但没有去过，这次正好去看看。由于比较近，无需做什么准备，我们俩来了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一出城，山马公路两边风景如画，近几年栽种的风景树正换上艳丽的盛装展示最美的姿容。红的像火像霞，热烈灿烂；粉的像云像雾，神奇浪漫；黄的金光闪烁，高贵明媚；紫的流光溢彩，雍容典雅……虽然是秋天，但落叶不多，它们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堆积在枝头，展示着宁可抱残枝头眠的倔强，一片蓬勃坚韧。彩云开车，我坐在后座，透过车窗尽情欣赏这流动的风景，像一个刚刚睁眼看世界的孩子，对一切都那么新奇，不停地惊呼：“快看，那几棵红色的树多漂亮……那一片黄色的树林太壮观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曾在位奇中学待过十年，这条路我走过无数次。那时公路两边光秃秃的，远处的田野一览无余。预留的绿化带，土地平整，沟渠完备。我们每年春天都带领学生植树造林，但因为缺水，再加上后期管理不到位，植树造林的成效微乎其微。所种之树很少活过两年，常常是今年栽明年死。营建了十年，道路两边依然是只见树沟不见树。那时我怀疑这里不适合植物生长。我们植树造林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每年的植树只有锻炼身体的作用。可如今公路两边竟然成了美丽的风景带，我不由得感慨事在人为，只要有决心办法总比困难多。同样的地理条件，今昔对比却有了天壤之别。治理环境是这样，干其他事情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们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位奇镇。因为我们两个都没去过阴鸷寺，所以开了导航。在它的指引下，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了一座寺院，但下车一看不是阴鸷寺，而叫“广佛寺”。广佛寺正在建设中，建筑一律是白色的墙壁黑色的屋顶，黑色的木柱木门，青灰色的台阶。显得庄严肃穆。因为不是庙会时节，寺院香客很少，只有几个刷油漆的小工在那里忙碌，空气中没有香火的气息，只有一种淡淡的油漆味静静飘散。我们征得师父同意，走进寺院。整个寺院幽静而冷清，几只鸽子在大殿的屋檐下自由地飞来飞去，有两只在房梁的角落亲昵地戏耍，发出咕咕的欢叫，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热恋的情人或年轻的小夫妻。也许它们知道寺院不是杀戮之所，所以选择在这里安家。我想如果世界人民和一切生物都能像现在这样和平共处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景象。

　　僧人们的生活区是一个明瓦天棚的四合院，里面温暖而明亮，虽然外面已经是落叶飘零的秋季，但院里却温暖如春草木葱茏，各色鲜花美丽娇艳。里面的建筑颜色和前院不同，白色的墙壁，紫红色的门窗，一派世俗生活气息，俨然一个世外桃源。厌倦了城市的繁华和喧闹，到这样的处所安放心灵，该是不错的选择，可惜我们都有太多的世俗牵绊，无法充分享受这份宁静。

出得门来，站在寺外的高地上向远处眺望，收获后的田野空旷疏朗，近处几块黄芪还长得郁郁葱葱。我和彩云都不是佛教信徒，但此刻却有了一种心灵被净化的清新舒爽。

阳光依然明媚，微风依旧柔和，置身大自然，连日来困守钢筋水泥森林的烦躁郁闷一扫而空。两人约定，下一个美丽秋日，我们和故乡山水再来一次亲密接触。

（写完这篇文章已经两个月了，今天突然翻出，当时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美好的感觉依然令人向往，期待下一个美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