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止于此，海始于斯”——罗卡角

海鸥

　　世界有三大知名海角，它们分别是南非的好望角、智利的合恩角和葡萄牙的罗卡角。位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30多公里处的辛特拉岛罗卡角，已被周游列国见多识广的网友评为了“全世界最值得去的50个地方”之一。

　　当我站在罗卡角的山崖上，我就知道，我已经站在欧亚大陆的最西端，站在了欧亚大陆的天涯海角。云海茫茫，海天无际，我已经来到了世界的尽头。弹丸之国的葡萄牙，曾从这里起锚扬帆，引领了席卷欧洲的“大航海时代”。葡萄牙的著名诗人卡蒙斯的一句“路止于此，海始于斯”，让这里充满浪漫和传奇色彩。

　　罗卡角位于大西洋岸边海岬海拔140米悬崖峭壁上，是辛特拉山脉延伸至大西洋海岸边的山峰，扼进入里斯本港湾的门户，具有重要的战略位置。罗卡角不但是葡萄牙大陆国土的最西端，也是欧洲大陆西边的尽头，这里有一望无际、惊涛扑岸的大西洋，有被大自然鬼斧神工之手雕刻得千姿百态的嶙峋巨岩，临海而立更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纪念碑和一座白色的灯塔，昭示这个世界三大海角之一的伟岸标志与不凡气势。

　　石块垒成的纪念碑，建于1979年的纪念碑十分朴素，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十字，寓意这个国家的基督教信仰。碑身除了标注罗卡角的西经9度30分、北纬38度47分的经纬度外，碑上以葡萄牙语刻有16世纪葡萄牙著名诗人卡蒙斯史诗般的长诗《卢济塔尼亚人之歌》（又译为《葡萄牙人之歌》）中的两句名句：“陆止于此、海始于斯”。这两句话，是罗卡角最准确生动的表述写照。

　　《卢济塔尼亚人之歌》的名字来自于传说中的英雄路苏斯，据说他随奥德修斯到达今天的葡萄牙，并将这个地方命名为卢济塔尼亚。史诗讲述的是瓦斯科·达·伽马和其他葡萄牙英雄们，绕过好望角开辟了通向印度新的道路的故事。其内容尤其集中在达·伽马的海上探险，在史诗中热烈歌颂了葡萄牙民族的杰出代表达·伽马。想当年，卡蒙斯一定在罗卡角获得写作的灵感，面对惊涛骇浪的大西洋，想象达伽马等英雄豪杰，不惧狂风巨浪从这里启航扬帆出海的豪情壮举而下笔如神，1580年，卡蒙斯因贫病交加去世，与他崇敬的英雄达伽马一起，安葬在里斯本著名的热罗尼莫斯教堂里。

　　“罗卡”的意思是岩石。罗卡角的岩石角上立着一座高大的十字架，昭示着在这欧洲大陆的最西端亦是主耶稣恩宠的领地。十字架下是纪念碑，上面铭刻着数字和诗句：数字表示的经度和纬度说明此地是欧洲大陆的最西端。惊涛拍崖，放眼望去，风大浪高、乱云飞渡。卡蒙的名句“陆地止于此,海洋始于斯”的意境也融入了这苍苍茫茫,海天无际之中……。

　　离纪念碑不远处，有一块雕刻了航船轮舵图案的白色巨石，不远处山坡上是25米高的白墙红顶的罗卡角灯塔，桔红的色调醒目耀眼，它在这里指引着往来的船只，见证了数百年的风云变幻；它承载了葡萄牙人对险恶海洋的恐惧和敬畏，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对家乡故土和亲人的思念。

　　罗卡角风光绮丽,碧海浩瀚。由于长年处于风口，接受狂风的洗礼，这里基本不长树，只有低矮的灌木丛和柔弱的野草野花，山崖上全是久经风吹的碎石和黄土。

　　罗卡角跟别处确实有不同之处。它险峻得让人站在山崖边会觉得随时可能被谋害，那无遮无挡的风就是最令人生疑的杀手；它孤傲得像山崖上惟一的十字架，漫天云霞全是送给它的节日礼物；还有那看似平静的大西洋，魔幻又神奇，远处天边无尽头。

　　罗卡角真的“很酷也很美”！翻看地图，葡萄牙国土犹如停泊在欧洲大陆边缘的一艘驳船，而罗卡角就是那美丽的舷窗，这里眺望海洋，会让人想到“天地入胸臆，吁嗟生风雷”的诗句。中国诗人喜欢惊天动地，葡萄牙诗人则喜欢感性和温情，“海草满头，海鸥在肩”是他们对罗卡角深情的描绘。念着这样的句子，你会觉得罗卡角很美，生活很美。

　　在这里欣赏大西洋的壮观景色，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天苍苍，海茫茫，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让人思绪飞扬。站在这里，你能感受到大西洋的浩瀚和凶险，迎着大西洋的罡风，心潮澎湃。站在这里你仿佛听到了来自海洋另一端的呼唤，感慨那个充满诱惑和好奇的年代里，葡萄牙人经历过是怎样的波澜壮阔。

　　千百年来，罗卡角这块危崖嶙峋的岬角，历经风雨沧桑。宛如一个孤独的守护神，记载着欧洲航海家们对陆地的最后足迹，见证着冒险家每次远渡重洋的壮举、书写着历史和传奇。

极目际天苍山绝，是天涯，陆此尽头；

远眺沧海云水茫，浩海角，海始斯处。

有生之年能来欧亚大陆的终点，看到魔幻鬼魅的大西洋海浪，沐浴葡萄牙天涯海角的阳光，伫立罗卡角陡峭的山崖，我无憾，也值得了。

二0一九年十一月二十日

二0二四年十二月三十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