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骏故居展览馆（二十九）黄岩文史资料第十？集

文中

王吉人先生日记选尤伯翔辑王吉人(1838—1916)名士骏，号吉人，生于清道光十八年。他是黄岩宁溪人，后迁居城关双桂巷。他是同治十二年拔贡。黄岩县令孙(字欢伯)调鄞县，聘为记室(相当主任秘书)。王吉人自光绪六年(1880)起，在闽二十余年，历任平和、福安、闽县、仙游、松溪、福清等县令十任。政绩斐然，民人尊之为“王青天”。癸卯(光绪廿九年，1903年)因事遣戍燕北(今张家口一带)。甲辰(1904)冬，获释回京。光绪三十一年(1905)致仕在籍，董理警察及禁烟事宜，皆有伟绩。民国五年(1916)卒，年七十九。子瑶，永春盐大使；珩，候选光禄寺署丞；珽(字叔晋)，英国伯明罕大学商学士；琎(字季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理学士(中央研究院化学所所长，晚年任杭州大学教授，本刊已有专文介绍)；曰玮，中央大学理学士，晚年任杭州大学教授，本刊已有专文介绍。王吉人的生平事迹，在朱劼成先生主编的《黄岩县新志》中已有传记可参阅，本文不赘。王吉人的日记已大部散失。笔者尚能看到的《抱冬心馆文稿》、《抱冬心馆杂记》、《丁丑日记》、《南征日记》、《辛巳日记》、《北征日记》、《荷戈日记》等九本。各本又不相连续。日记内容大部是经史笔记及训诂考证，还有不少亲友来往及饮宴吟诗等。本文以辑录有关地方掌故及其他史料为主，因限于篇幅，定多遗珠。日记选按时间先后摘录。为阅读方便。由笔者另加小标题并略以附注。下为日记选： 王吉人日记选丁丑（1877年)日记五月初五闻殿试信：杨定甫（即路桥楊晨），马晋三皆在二甲。五月十七日牟赞卿（即牟育，司厅巷人）、金子文自都南返过访，闻朝考信。五月十九日闻杨定甫得馆选，马晋三得部曹。五月二十三日晨闻疾风扫木，声厉势震，起视庭树，叶枝反仄。雨自东北来，穿窗渐几，饭后愈紧。寺殿鸱吻，东西坍塌。殿后老柏，拔去一本，共存者如悬旌，瓦飞砖走，过午未定。邻近民舍坏声络绎。日昃，风始出，雨亦少息，随见日光变䁙，雨又至，但挥洒不似向之得势矣。 八月初三日卢西畴自鄉来见过云，为如南在苏代购衣料八包，扺宁时为洋关鬼奴搜去。余即转求孙师东、项介眉追还，遣孙玉送还。八月初四日为西畴事，再遣孙玉往洋关。玉归，传介眉语，以税务司往沪未归，辞以明日。得王杏泉广文(教官)书，附来洋佛（银元)三十枚，以孙玉往关，即将王来洋佛原封托转递锦轩。八月初五日为西畴往访锦轩，嘱书致介眉，索前件。项介眉以洋关物来归，即交西畴持去。八月十五日傍晚大雨，闷坐无聊赖。晚食以后倚枕听檐漏渐渴。启户出视，皓魄当空，映余沈如水晶世界。狂喜下梯，约朱同年为南湖之遊。未出寺，见蹒跚来者即意中人，相视大笑，庭除小立，柏影横斜，宿鸟喃喃，助人清兴，因相与溯支河渡石埭，由东转南。抵南湖之左，隔湖即山门隙地。月白风清，夜阑人静，朱君兴至，填词一阕，余亦成七律二章：今年又见月中秋。风景依稀北道舟（甲戌中秋，余与子常、子竺、叔筼自都南旋，于通州舟中度节。把酒唱和，余诗有“人生几见月中秋，每到中秋总浪遊”之句，感而作此：两度棘闺添额点三年巢幕重眉愁团栾心事随流水潦倒生涯泛泡沤幸有元瑜同臭味良辰好共赋登楼何事封侯说马周百年事业等蜉蝣临流且弄随身影对月频开醒世眸松竹阴斜人语静蒹葭露重析声稠桥头小立谈兴败欲共浮搓访旧游 诗成，意有未尽，续作两章：底事频年总浪遊客边強半度中秋名疆自缚梯云足尘障多迷看月眸劝驾有谁思蜀道登楼无赖赋荆州姮娥闻作暒暒詈道我不如归去休 成事因人只自羞处囊颖脱籍同舟披云愿借吴刚斧修月频磨斫王銶营产广寒安玉兔飞桥天汉渡鸣驺南湖信美非吾土莫把新松当水沤 朱子作堰修闸 八月廿七日读朱子文集奏札浙江诸状类一条云：修黄岩堰闸谓：水利修则黄岩可无水旱之灾。黄岩熟则台州可无饥之苦。按此状不载王本年谱。邑志水利门，仅有朱子治河之说而不言作堰修闸。岂请而未行软，抑今之堰闸皆文公所修治而志书遗之软?水操盛况九月初六日(在宁波)往和义门(俗呼盐仓门)看水操…因登城先阅大阵战船十五艘，东西分泊中一艘张五色旗，中军旗鼓在焉。黑旗招闪，东西战艘皆置药引火以待。视红旗动，即发枪三举三发中军改两色旗，东西船转掉相向隔三数丈，对发大炮似鏖战者。追两船相接则短兵戈盾，跳跃奋击，侯冲过乃已。少选(须臾)，中军举三色旗，东西战舰鼓噪并进。始首开尾接似蟹螯，继四围凑合若城郭，终一字舒展象长蛇。最后齐声奏凯衔尾而追，盖大阵毕矣。台上发炮，台下有小船四掉，鼓噪分出，船上以布围作城郭。郭门开处，每船出健卒八九人不约赴水，随流浮耀。领队二人，背插号旗，麾众奋击：或刀或戟，或矛盾相对厮斗如蟹螯中困合，终十字阵势，颇与早操相合。浮一里许皆上船入布幕中，寂无一人，则澜水技法矣，台上又发炮，对岸大艇次第出七八人，悬缆上桅。桅高十八丈，登者于其顶献弓刀枪战诸技，如履平地，技己，又次第附缆而下，是谓挨班，盖为登城备风地也。..... 由宁波舟行回黄 十二月十七日午后率大儿由航船下镇海。傍晚抵岸宿守府署。十二月十八日...仍宿府署。十二月十九日随下舟安置床榻。十二月二十日黎明挂帆，风微，不甚驶。晚抵石浦，潮落将枯，遂泊。是日行二百余里。十二月廿一日黎明解缆，西北风骤起，未及哺(晚饭)已过南田。反风北向，约逾二时，行渐迟，船亦渐缓，及午风又顺，时进海门关。十二月廿二日辰刻，潮上。雇小舟进黄岩，午初，抵岸。唔耳生，西垣两故人，到家已过午。(当时交通不便，宁波回黄舟行要四、五天) 戍寅(1878年、光绪四年)日记上嵩岩元月廿六日雨，雇舆上嵩岩，由饭甄坑上岭。帆高百十丈，体直而园，肤不生草木，其顶容数筵，有稚松小草，皆开辟以来物，春荣秋悴，听其自为，非人所能到者。过岩而东，行数里，大石峥竣如累棋，高者积数十枚下宽上锐，若弁(旧时帽子)之峨；低者七八枚，五六枚不等，或纵或横皆若砌就。盖口岩也。由岩而升迤画，抵寺计程二十余里。正月廿七日与顾少渊、袁松友书，招之来游，………夜与昭师谈禅。正月什八日…登塔院，读秋江师碑，并评议沙弥体貌，再与招悟师论禅。正月廿九日过法轮寺就斋，即别诸友山天梯下山。梯傍岩砌级，壁立百仞，下视股栗。经见之险，无逾于此。随步下梯，绕过十八盘，乃升舆，由石柜出山抵城未过午。 祭孔二月初七日是日上丁，与祭文庙。起稍迟，抵庙已亚献，惶愧将事，追明而归。雇舆出九峰，与(参加)祭吴祠，即佐明府延旌夫上馆。是午饮福，罢席而归。 去宁波三月初四日黄昏解缆出关，于关头二十里外下碗。三月初五日黎明舟发，午后达大小竹洋。以潮来寄腚待夜行驶。三月初六日风顺舟驶，午后达石浦，泊。三月初七日东北风起舟发石浦，徘徊不得逞。傍晚才抵旦门。三月初八日竟日无大风，舟行迟缓，抵枕头山下宿。三月初九日黎明风起，舟行不泊，傍晚抵三山，遇雾少住，月出再行驶。二鼓遂达蛟门。三月初十日辰刻，达江北，由轮船道头登岸。过新桥，自灵桥门入寓延庆僧舍安置行李讫。 晋省行程三月十五日下舟晋省，阻潮不即发，回寺。傍晚二鼓抵大西坝。过坝十里，泊周四图。三月十六日过斗门坝，抵余姚城外泊。三月十七日过斗门黄河、河清三坝抵何家埠泊。三月十八日黎明，过牛坝顺流下曹娥行十余里，由链树下过坝，舍江就河，傍晚抵柯亭登岸小步。村尽，复下舟，竟夜不泊。三月十九日辰刻，达西兴，由小八房雇舆入城，安榻河下晋升栈。(当时宁波到杭州，舟行四天。) 看相三月廿七日陈金斗相士来为余决休咎，坚言不利科第，循例入仕，可至刺史，太守；然目前驿马未动，尚须守旧三年。以后，可由卤使(盐政)起家云云。余未尽信，而以休咎问，答言“颓鼻之下骨相平妥，此后更无风波，唯须宜迟留耳”。 祭潮八月十八日往验汛二次，查点桩木。归过镇海塔，吴观察方祭潮。男女聚观，道路壅塞。盐官旧俗，是日，商贾竖无贫富皆到塘以见潮为利市人，持草篓，中实香烛，望潮遥掷以供神，贪利贫儿持长竿候海滨，篓随潮至，即探取之，有日得百十斤者。利市之说，于若辈真不符矣。已卯(1879年光绪五年)日记 新正礼仪正月元旦晨起具衣冠，谒文帝(文昌帝君)及土谷(土地菩萨)诸神，次及祖先，礼毕，退读《后汉》循更传，终三卷。正月初四雇舆谒邑大夫(县令)及两广文(教官)，并答聂四尹……凡诸亲友皆到门称庆，会唔十数人…… 游九峰，，精舍开学 二月初一日偕玉珊登览九峰，招僧为导。自猴山觅从盘曲登天阙，陟其巅，平视紫阜、笔架，高与身齐。西折度双阙，出卧虎极顶，去独秀峰里许，即东行下前纂憩山人家，小人胡姓，与予旧同里，汲泉煮茗，诚意款洽。亭午(正午)，始行由地上岸下山归院。二月初二日精舍开学，邑候(县长)病不至，遣奉广文(县学教官)及聂县尉行礼。同人会者家(与作者同姓)大林上舍、家子绶茂才、家镜儒太学、玉珊、少庵余与镜弟也。弢甫不留馆，饭后即行。二月初七日移寓梯云精舍。庚辰年(1880年，光绪六年)日记黄岩到福州，行二十多天六月初二申刻，(祭祀)祖考，别亲友暨家人出城，暮至路桥。六月初三夜雇船发石曲。六月初四辰刻至大溪，舍船登岸，雇挑夫三人行，至大荆午饭。未刻至白溪宿，是日行四十五里(自大溪至大荆卅里，大荆至白溪十五里)。六月初五黎明发白溪行三十五里至乌石岭脚，舍舆买舟行二十里抵竹屿，过坝舆行里许，更买舟南行，凡二十里达乐 清东门外登岸晚饭。夜漏初下，别雇舟往馆头。六月初六辰刻，舟抵馆头，凡水行五十里登岸早饭。巳初，雇江船行三十里，至温郡东门登岸，午刻入城，寓王万礼栈，管东星太守来谈。六月初七行往拜同乡…六月初八访鲍桐卿同年于东山下…六月初九游江心寺，与王梧臣同出东门，买舟而渡。寺分东西，东曰翔兴，西曰庆兴， 皆厦屋连亘其中，则所谓江心寺也。……前建浩然亭，杰枸三楹，江山一览。今皆为英夷头目所据……江心正殿奉大士像。过殿而西即兴庆寺，宋高宗浮海驻距于是。……因问寺僧：环山皆潮，何所得水。僧言：西寺有井，号曰玛瑙泉，甘而冽。投钱其中，辄沸拒不纳。余疑其妄，试之果验。盖井源自石出，螺旋而上。钱遏其冲，横决而沸也，然亦奇矣。六月十八日乙夜(夜间十时左右)下舟，诸同乡送至码头。六月十九日哺时(午后)抵瑞安。舟行凡七十里，寓南门外之德顺店，饭后恭谒孙琴西先生唔仲容(孙贻让)比部。六月二十日黎明出城，下舟南发，炊许抵彼岸飞云，称江面十里。潮上逆行恒时不得达此迅驶盖风力也。过飞云里许为外三铺，三十里皆舟行，抵平阳，仍舍舟登陆。平阳依山为城，其城南为平阳栋。异(抬着，坐轿)行约五里，又买舟，则闽人所谓里三铺矣。此三十里河左皆山，将近前沧数里许有大山……界行约四里，度萧家渡，渡尽处，又舍舟陆行七里，又三十里至林溪宿。六月廿一日早发林溪三十里至桥墩门……过午界行三十里至分水关，盖浙闽分界处。过关则福鼎地矣，是夜宿十八窟，离分水关十五里。六月廿二日早发十八窟，异行十五里至桐山，穿福升城更十五里至洞底。洞底者桐山滨海地。凡陆行入闽者，须取道观音岭。山势险峻，行人苦之。桐底有水道通人家地，视陆行近十里。异行十里至白淋宿，是日凡行七十里。六月廿三日早发白淋，遇所谓大五部、小五部者皆崇山峻岭。五十里无坦途。至杜家，憩逆旅。午饭后行三十里宿杨家溪，是日凡舆行八十里。……福鼎与福宁接界处在杨家溪北十余里。六月廿四日1晨发杨家溪十里，上观音亭……是日至早村午饭，夜宿福宁府东门逆旅，凡行七十里。六月廿五日辰刻，发福宁郡，酷署行山谷间，将进越超四十里几至傍晚抵盐田。福郡通盐田，中有天台岭系乾隆间某中丞开凿，一石题名具焉。六月廿六日辰刻舟抵飞弯，计行水程百八十里，登岸早饭，午后渡飞鸾岭。自登岸至大树棚官铺二十里皆崇山峻岭……憩逆旅，傍晚抵罗源县西关外宿。六月廿七日晨发罗源，三十里至上楼午饭小憩，复行十里至龙门，更行十里至丹阳逆旅宿，丹郡地属连江。六月廿八日早发丹洋三十里至大寺午饭，饭后行十里至潘家渡。舆人买舟代步，水行十里至岩角登岸。复行三里许，宿汤岭潘家渡，相传为潘必正与陈妙常送别处。六月廿九日早发汤岭，午后抵省城计程五十五里。犯妇凌迟(酷刑，千刀万剐)十月十七日竹墅同年过谈，偕之往东门看犯妇某氏凌迟。 谈中外近事 十二月廿九日再过秋坪，谈及中外近事：秋坪述左密摺，有揣度俄夷不敢轻举四事。其言曰：俄夷之藐视我国非一日矣所以迟之不发者，少留兵则难为继，多留兵则费饷巨，独据则诲争，瓜分又利薄也。按此四说于势于理皆事所必至，独怪以堂堂中国与远夷以必胜之权，不自图存……亦可悲矣。辛巳(1881年光绪七年)日记每年开始办公日期正月十九日是日各署循例开印，余以天雨不出。(翔注：据《燕京岁时记》云：“每至十二月，于十九、二十、廿一、廿二四日之内，由钦天监选择吉期，照例封印，颁示天下，一体遵行”。开印，即开始办公)二月初十日夜奉县宪札委赴仙游提案。是日抚宪(即巡抚，省级政府的长官。封建社会，属吏称上司为宪)归自台，泊舟马尾。晋见长官二月十二日行往臬署禀知。闻抚军(即巡抚)以辰刻入城，先往迎候。过午得实信，始随桌宪回辕(即臬台，主管一省刑名按劾之事)，投刺进谒。问近阅何书、治经是宗某派、经济(经世济民)之学有无师承?余逊让未逸，且禀知少年旷功状。则询家口若干、有无垣产，勤勤恳恳，似师之训其弟子者。最后谈及差事，于体恤之中，寓策励之意。坐久辞出，犹谆谆以留意旧业为词。午后往各署禀知，均不面。 为慈安皇太后举哀四月初四日督宪(总督，地方最高长官，总官一省或数省军事和政治的)牌示，接兵部火票：慈安皇太后于三月初十日仙驭升遐(死掉)。闽省距京较远，颁诏尚须时日，凡在臣民哀痛迫切之情，不能自已，谨定初六日辰刻，敬诣明伦堂举哀易服(换穿素衣)，在城文武官员绅耆军民人等一体遵照云云”。四月初六日偕桐甫镜弟易服诣明伦堂，随大宪举哀成礼。是日奉府宪解太尊札委赴福清提案。 赴福清四月十二日福清县志修于乾隆，……采辑芜杂，词义疏庸，小者不具论其大谬有×焉，……作者志邑事，而详及于大典礼，将一详而无所不详乎，知其所挂漏者多矣。文献之成有人物而后有艺文。汉书各志所以缀于纪传之先者为其相混也。地志史书自有体例，今置艺文于人物上，则志例失□此叙次之谬也。五月初一日督率县役，解二犯晋省阻雨。五月初二日舆行三十里至乌龙江买舟，仍由白湖登岸，午后入城遣仆持手版送两犯解府，身自归寓。五月初三日往各署销差，谒见县宪，为铭卿述感激；且禀知案情始末。五月初六日……向孙处借番银百两，先以券去，订明每月输息二两，十月归完。五月初八日往久成钱庄，以银百两易票洋百四十六枚，当过纪云交割汇款。五月初十日衙参制军，随班晋见，出过县署奉谕知会王 福请办陈氏事，并命请示首府，至署，府宪方午饭，侯于客座。约炊许，阔者导入内斋，太尊出见密询福清事，并谕勘狱。 地震与彗星五月廿一日是日未刻，地震。余方与诸君作叶子戏，几案倾倒屋舍摇动，约秒行周始定。六月初五日近日彗星出，以五鼓见东北方，余以前数日闻此异，辄欲觇之。……余登楼北望，见光芒约数丈，忽明忽暗，在斗牛之间，与咸丰己未见于西方者有明暗之殊。闽江工口.f 形势六月十四日辰刻由轮船下馆头，过马尾，遥望船政局工厂鳞次，港口小山为罗星塔，过罗星塔二十里为闽安关，省城海防之要害也，两山夹锁，口径数十丈，下有沙线可行海舶者仅十分之一二分，又行曲回绕，风帆上下，非渔舟为之导引即搁浅不能行。南岸筑炮台，四新者仿西法为之，然太显露，能制人，亦能受制于人。出口旧台，闻林文忠所筑，地据要冲，台小而势便。·...... 得闽县移交七月十九日中丞以验看传见。同见三人：一广湘帆、一陆子英，皆以同知试用，期满者归。过和庵，订下乡日期。和庵病足，嘱余会梁协台先行，即过城守署，面定二十一○下船，将闽县移交。辛巳(1881年光绪七年)日记读台湾外纪，得故乡事数条闰七月初六读台湾外纪，得故乡事数条：一、顺治十四年八月十二日，成功师至海门登岸，逼攻黄岩县，守将王戎率兵与战，战败议降。知县刘登龙辽东人，劝戎坚守，戎执献成功，功嘉其节，令人说之不从，乘守者睡，投江而死。成功怜之，葬其尸于江浜。十八日进围台州。马信单骑招降，总兵李泌，同知府齐维蕃，临海知县黎岳詹献城降。九月天台、太平诸邑降，海门衙坚拒不纳，功遣万里攻之不得下，功亲到察阅地势，见城坚险，遂按兵令坚督宗继宁入城劝谕。宁将张捷，从继宁出见，成功优待之，乞禁骚扰，前所刘崇闻捷献城，亦遣人投降，随成功，闺安守将为总督李率泰所困。功恐两岛有失，弃台州南下。二、康熙十三年甲寅，耿精忠反福建，令曾养性出寇，浙右温州总兵祖宏勋杀巡道陈丹赤。永嘉知县马降于养性。黄岩总兵阿尔泰从提督塞白里援温州。师至北岸溪灶，闻祖宏勋反，白里退回宁波。养性密通阿尔泰，.泰亦剪辫反。闽师遂进踞椒山、小梁山、蔡岭诸处，连营数十里，窥迫台州，势甚猖獗。时随征福建提督段应举领师战浮桥头失利。台州危急，白里率中黄游击胡同王英任维我往援，屯师双门，离台州八十里相拒。十月镶蓝旗贝子王富喇塔提师至，两相对垒。越次年乙卯六月，象山副将罗万春里反，合养性断台州宁波粮道。七月十五日富喇塔命副都统吴中巴图鲁季尔塔布等八旗集仙居县，用王英计假收毛坪，暗渡乌岩。于八月初八日夺凉坪踞半岭救援台州。 委为平和县知县 八月十五日藩宪(即布政司或称藩台。主管一省人事和财务)牌示委余署平和篆务(掌印，指主管)。当未揭晓时，李君辉山以风闻来舍告余不之信，申刻杏春来云目见牌示，余遣仆往侦，则禀事者已送抄到寓舍。富贵逼人，真有此境……张仲华司马、洪丽生观察、藩友胡锦帆、县友姚瑞芝各书荐幕友(幕僚)。八月十六日……诸君子及各同乡来道喜。八月十九日赴各署谢委。见方伯(即藩台)以留心词讼见勖并谕平和事简，得寄意吏治，勿令有才者苦于酬应浪费精神，余谨佩勿忘。出谒县粮两宪皆不面，见盐道而归。八月廿七日循例上漳州镇宪、汀漳龙道宪、漳州府宪，禀函并致龙溪县王、平和县樊书。九月初一日往各衙门禀辞，见方伯论以清理词讼及勤慎办公。见盐道以振兴文教为勖。九月十八日早发水平行十余里已入平和界。滨溪阡陌糖燕而外，间有种稻者。民俗质朴，其大村落有曰土楼者……屋会墙垣其视南靖诸村稍胜。牛羊肥肫，鸡犬飞鸣。妇竖见新官皆起立注视……。未刻抵琯溪，胥役迎叩马头，乡绅三四辈，亦杂其间。余遣仆谢去，命驾入公馆。九月廿五日是日詹吉受事(择好日子接任)。辰初刻，遣丁就前政请印，使回即循例访城隍庙谒神毕，赴县署先礼门神福德祠。望阙谢恩。次拜印、次升座排衙、次签押开篆、次受胥役庭参毕，退堂，礼内署诸神。辄拜前县樊斋及其幕友e九月廿六日往各庙行香。先文庙，次武庙，次朱子祠、次天后宫，次城隍庙，礼毕，即阅城，自北门转入西门，以次而南而下南而小水而东，凡门六皆登城眺望……九月甘七日是日忌辰不出门。九月廿八日是日开征点印(点验在官人役)。县有差五百七十名，皆一人三四役。鸠形鹊面，见者疑鬼疑神，余悉其无用，而以人多之不可辨别也，设法部署之，令阁前听点。由阁而上，满十名即纳之宅，门内家丁守之，不令复出。自已历午毕事，计点四班，共一百七十名，其四百归乌有矣。 十月初一日循例行香。各庙次如前，唯武庙、天后宫则向奉于望日举行。 (日记残缺，节录王蔾撰写的《王吉人大令六十寿序》以供参阅) “....上官既器其能，遂以辛己八月委署漳州平和县事。漳俗械斗，戕贼人命率不闻官。君抵署，预募壮士司缉捕，遣心腹数人居乡间，闻警即报，立治装，粮粮、雨具、束苣咸备，兼程疾趋。至则召保正传两造口诉，据理剖决，曲者××，直者给手谕令榜于门。事毕即行，不取夫马费，以故未成而解者十之九，将成而解者十之一，全活民命无算。又分词讼为三等：通村合族者曰最要，告即准理；争坟山者次之，以半月为期；余则按月判断。在任期又三月，出死囚二，结京控大狱三：久年滞讼讯决略尽。…… 癸卯(1903年光绪廿九年) 遣戌燕北(张家口)诗 清末，北京有台州和黄岩会馆。黄岩会馆在青厂官房。光绪29--30年，王吉人曾居留馆中，他的《北征日记》封底曾题《遣戌燕北诗》，兹抄附： 少年束发事从戎，击剑高歌意自雄。作吏依然余剑鹤，直言每喜忤王公。生能谪戍原豪士，家有田园亦小丰。他日归来课子暇，好依松菊步西凤。 癸卯因事遣戌燕北，旅次有感，因题以志意逊荒老人玺云氏书 甲辰(1904年光绪三十年)日记 在燕北生活 四月初三日张锡山来谈云：曾至恰克图，途出蒙古约行十余日均须自带帐棚及食物等项，夜则就有水处支棚住宿，无逆旅主人。四月初八日是日得俞棣笙甥婿书，附来西垣兄书及七儿家报……有司马子长及本朝纪文达林文忠诸公在口外著书不以贬谪为苦，谓余之襟怀颇似诸公，异日当别有建树。四月十一日....夜得李云农电报局单：余与王惠庵、李云农等皆邀恩减免二年。四月十三日得弢兄(即王弢甫，黄岩人，时任军机处章京，为皇帝近侍)书，通知恩诏减免事。四月十五日往工艺局。四月十七日早往工艺局。四月廿二日午后往局发本月新水。……李云农，王惠庵代吹××邀往福×堂晚饭。主人招歌姬苏小兰、王卿等六人有觞，举止粗劣，谈吐俚俗，色艺皆中人以下，亦才以地限也。四月廿三日…出过督销局，王陈二钱均在，以会榜报纸见示。余所识者故乡朱文孙(即朱劼成)系敷五之子，余小门生也。福建叶太章，余初任闽县所取之批首，兴化张琴则，余在仙游所识拔者也。为王弢甫丧事回北京五月十三日俞棣笙初八发书说：弢兄月底染急至初八早四点钟即不起。余方以诵弟家事为忧，忽得此耗，手足无措，即准备入都。五月十六日由东光裕雇轿，辰牌即出堡……入宣化境......·夜宿宣府城外… 五月十七日早起发宣府，宣府城垣高而且坚，城南另有土寨曰南关道皆踞地方冲要。然所谓重门迭户者皆在张家口以外，自口抵宣似无险要可踞。西北有警，如先布置长城驻重兵于独石东口，以宣府为关外藩篱则可也。……至鸡鸣驿午饭，凡经过土堡二三处。五月十八日早发沙城堡之南关……，去堡三十里即怀来县穿县城至东门逆旅小憩，行五十里至岔道宿。五月十九日……始见居庸大关，关内外共设关门四处，中有帅府基址，现驻都司，署即在其傍，延庆分州署又在其东…五月二十日早发贯市行三十里至万寿山，颐和园在山麓，宫殿崔巍，隐约可辨。园明圆故址在其南。…两官方避暑于此，车马往来络绎道路。既怀黍离之感，又动桑梓之情。如醉如痴已行过三十里，望见京师北门……未初至县馆俞棣笙甥婿朱制臣世兄暨喻莘候、於梦坪、王毅候三世兄导而入，又见张子谷别驾，柯辅周明经、郑敬夫(鹿门之三世兄)、邱少羽、任心耘孝廉、牟伯谦(赞卿大世兄名勉)太守诸世讲(朋友的儿子)，余询丧主，棣笙抱孤子球孙入见，余不知涕之何从。坐少定，温州徐班侯主政来探主人，余素耳其名，伊亦喜，适相值，遂出唔面。此公素性豪迈，气息混厚，并因林式言大令先为余标榜治绩，遂各恨相见晚。夜令仆具烛帛谒弢兄枢…五月廿一日临海陈雨卿明经(乙酉拔贡)牟式如同乡(乌岩人、)任舜臣、管线白、柯定初诸世讲均见过(来访)。朱乱臣世兄(朋友的儿子)应殿试回，询其所对策卷，一字无误先为道喜。是夜弢兄二七，余随众行礼。五月廿三日往商部工艺局访李芝鹤，遍阅陈列所及毛巾、玻璃、藤器、印书诸科。五月廿四日章益三(即宁海章浸)新贵见访，是日为小传驴朱劼臣世兄得进呈十卷中之第七，章君以对策有过激语，抑至三甲。……喻子樵(即喻长霖)太史自故乡奔丧回两日未畅谈，午后始晤。五月廿八日.余孙婿陈雄飞与朱少云之孙亦于是日入都考学堂晤之于会馆。五月廿九日是夜朝考单出，章益三得一(等)第二十，朱劼臣二等五十二，朱系吾浙之殿头，章则朝头中式，虽止二人，而皆全省冠冕，亦盛事也。六月初一日.李石梧司马自闽省入都，访余于会馆，谈及定兴鹿尚书道东三省改设督抚，专侯赵中丞到京即行定议。此举为俄日战事之枢机。以情度之，两国皆欲罢不能，或以我为旧主人而借之以歇手论理，则皆耽耽虎视且皆素轻我，未必自居鹅蚌而让我作渔人，就此暂出于此。日后之交涉亦非督抚之权所能制。故初闻之而喜，继则深忧之。六月初三日夜拟挽费兄联语，与柯辅周兄反复斟酌得七十字云：“知已订平生，幼同学、长同游、晚岁同丁家难。忆春雨谈心，相期勒马收帆，共享十年无事福。孤臣羁远道，歌谁和、泣谁问、缓急谁为援手。听悲风入耳，安得迁乔出谷，亲携万里未归人。”字字皆系纪实，然出语终嫌习见… 回张家口戍所六月初四日是日反口，遍辞各同乡。以十一点钟上车，七下钟达贯市。六月初五日早发贯市，在南口打尖(吃饭)，夜宿岔道。六月初六日早发岔道，十下钟至怀来。夜宿沙城堡。六月初七日早发沙城，已至鸡鸣驿打尖，夜宿宣府城5外。六月初八日早发宣府，十点钟即抵埠。自宣府西行约五十余里皆宣化地，万全所管不过十余里。到寓。六月十九日……得六儿书云：译馆已放榜，伊名列廿六，孙婿陈雄飞廿七，婿兄心存第二，吾黄共取六人。山西、陕西、广西三省共取三人，直隶、江苏、浙江各取三十余人…书中言十五复试。八月初三日……得六儿书云：译馆已发榜，伊仍廿六，陈心存亦在正取，孙婿陈雄飞与棣笙之弟瑜荪别取测绘，余同乡皆被黜。八月廿九日………得六儿书云：伊定初一日进译学馆，领有凭单。并云：大学堂初取名单，第一即同乡林典(伯常)又有南韶(重韶)王秉珩(松渠)，孔广德、邱锐(霄伟)、管望涛(线白)又陈心存改名文炳、徐殿华系属咨送共八名，复试尚未出榜云云。阅报，得悉南靖水灾九月初一日……大公报转述沪报说：福建南靖县于上月廿三夜因山水骤至，湮没城内居民无数，县官仅与刑友×××得免，其余皆付波臣。余忆光绪八年在平和任内与南靖陶君争103禀报水灾事，又于光绪十六年，奉檄赴南靖查察盐务与官绅言及溪流过逼城址太低，不速议迁及整顿堤工，水患恐终于难免。诸人纽于目前，不蒙采听，今不幸多言而中矣。九月十八日得俞棣笙甥婿书云：已领咨赴东洋游学。十六日出京，先到家，明春成行，并道六儿在京，颇能攻苦。十月十四日为工艺局拟招工知单一纸。河间民俗的自阉十月十八日贸丹崖过谈，余以其居近河间，问民俗作何自阐法。据称大都寒贱之家，或贫难自立，或幼孩互相赌赛，以绳系其阴，将绳结于门环上，渐渐将阴扯长，以刀割断，调养一二月，即赴都中投师鲜有因此而死者，但必年在二十四五以下，过此则筋强负痛，率多不成。又言内寺即得志多财，鲜有归籍置家立业者，其所买养子以荫得官，亦多在京中住。河.间一府，绝未见有内监辉皇之宅。十月廿四日得慕韩周婿书，居为官子高致书胡鼎宪。关东制瓮头干菜法十一月初六日初六日仲兄过谈并惠家苴蔓菁一瓮，菜脯一瓮味甘而质脆。 十一月十四日询仲兄作蔓菁法，据云：关以东，名此物为匹喇，苴之之法：于熟后去其外皮，随物之大小，空其中；用酱油杂大小茴椒盐装满空处，置廊壁下，令阴干始切为片，尝其咸淡或盐水及暖水以手摩软之，装入瓮中不使见风，月余即可食。又云瓮头菜法：取白菜或回回菜先行曝干，切作小束以椒盐洒挪之，亦令其软，装入贫中，与南中吮菜相仿佛，但不使有卤耳。 被释回京 十一月十八日...…兵部议复稿，系十一日进呈，当日奉旨：吴炳鑫、潘瀛、王××、贾元桂均着准其释回。天恩高厚，皆余等始愿不及到。....十一月廿二日晨起往别查仲兄，李厚成兄及督销局诸位午刻起程……夜宿宣化逆旅。十一月廿三日早发宣化，午刻抵鸡鸣驿，西北风大作，然轿有暖帷，微雨不入。夜宿沙城，坑火至晨起犹温，不觉其苦。十一月廿四日行百里至岔道……十一月廿五日午后即达贯市……十一月廿六日早发贯市，午刻已达都城。……至县馆同乡无一一寓者。见长班老祝，终知馆中唯留喻紫樵如君及其幼子。余即搬入南园住夜。 会见林纾 十二月初四日…来访之林纾，系福州人。现为金台书院掌教，五城学堂总教习，寓居椿树二条胡同。余步往答之，先见其弟建南云：……留客小憩。余阅其四壁悬徐文长写生及元佑党籍碑，中悬杨云沧行书楹帖。……主人出，岸然道貌，一揖之后即亟称谒想。余询于何时识贱名，云十五(年)前自都归里，闻父老说治闽政绩；又从邻人高耕云得述当年断狱、题捐、试士等事，怀之十年，苦不相识。咋见大兴钱亮臣大令，道及见余在口，注述及代作节略见示，因感触旧怀，亟思识面云。余惶悚无地，自道浪窃之所以。主人颇嫌俗套，即大言：“林琴南向不喜献迪。且公祖业经被议，亦不必作此无谓之应酬。”余谓人苦不自知，既知之而又冒之与法箧何异。适来云云，突出本心，非套语也。因相与道近来教育新法，至午牌始别。 乙己年(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日记正月廿三日长发栈彩×姓来道：新丰、安平、××三船于本日自沪开行，约廿五日可至。船价每人十四元，行李酌加。六儿等来馆。附记：王吉人在城关双桂巷的住房，基址规模较大：南面双桂巷，北接丁家桥，西沿官河，东接卢宅。四周围墙，有似城砖扁迭。大门额为“朝议第”，按清制朝议大夫为从四品，或因吉人在闽曾以知府街调署仙游知县，并候补直隶州知州，得题此衔。门联为“聊筑一椽蔽风雨，好留余地长子孙”。联语风雅开朗，并有自谦之意。其围墙在“大炼钢铁”时拆筑“小高炉”了；门联及“朝议第”横额均于拓宽双桂巷通路时拆去。伯翔记一九九一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