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隐张良庙，汉中寻探褒斜道——西行札记10

雲水軒

功成身退，笑却荣禄，

弃庙堂于身外，寻幽闲恬舒怀。

如此境界，

凡尘俗心自难耐，

怎匡论炎凉世态。

　　10月27日，酒店早餐后得知，当日宝鸡市举办国际马拉松比赛，城内道路多限行，无法开车去炎帝陵。此外，大散关因7月山洪冲毁道路，景区关闭。遇此状况，也属无奈，遂决定直奔汉中。

　　按导航绕街巷，颇费周折离开宝鸡城，上银昆高速路，车穿秦岭。约2小时后，自汉中市留坝县再转省道，几番绕行，来到留侯镇张良庙前。

　　这是位秦岭南麓紫柏山下，叠峰群峦深处的一座古刹。当年张良功成身退，归隐山林，即于此修心辟谷，得道登仙。后人感念其功德，置祠祀奉，距今已1800年。

　　临街一座高大青砖牌楼，上书“汉张留侯祠”几个大字，两侧对联“博浪一声震天地，圮桥三进升云霞”。旁置“国家级文保单位，张良庙”石碑，颇显其尊。

　　牌楼后，清溪之上有座廊式“进履桥”。取意张良在圮桥为黄石公捡鞋穿鞋之典故。桥端即山门，挂“陕西省留坝县张良庙博物馆”牌。虽属文博单位，但这里尚需购票参观。

　　入内迎阔院，正对一座灵官殿，重檐歇山，飞角高翘，环置虚廊，隽秀典雅。其建于清道光四年（1824年），供奉道教山门之神灵官，亦护佑此地。

　　殿侧数步石阶之上，立三清殿。面阔三开，黑瓦硬山顶，前置虚廊。建于清道光五年（1825年），内供道教三位天尊。左右配殿，挂“三官殿”“三法殿”匾。

　　此园正北，石阶之上立殿宇式二山门，黑瓦硬山顶，面阔三开，前置虚廊，上悬“帝王之师”匾额。两侧对联“知足知机黄石素书酬大志；克谦克让赤松仙踪仰高风”。

　　入内迎拜殿，门额上悬“功成身退”匾。左右旁立两座石碑。上嵌米芾手书“第一山”及冯玉祥将军题诗。殿内亦立诸多碑石，彰留侯功德，显名士风流。两侧厢殿，则悬匾附楹联，尽诉赞誉之言。

　　拜殿身后即大殿，黑瓦歇山翘檐顶，面阔三开，前置虚廊，精美肃雅。正额上悬“相国神仙”匾，系清代兵部尚书、御史于成龙题。

　　说到此，插一述：该庙始建，即属道场。清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于成龙来此拜谒，系道人守香火。然两年后的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再临此，道人换僧人，张良圣像亦更换为释迦佛像。询查得知，系僧人抢占张良庙，不禁动怒，遂驱僧人，并亲书“相国神仙”匾额，重修大殿，复塑张良金身。再募全真道人潘一良看守香火，且续延世代相袭。

　　佛道相争，古往今来皆有之，且随帝王喜好，相互盛衰转换。宗教之念，信仰之崇，当以善为本，凌弱恃强，或非正教所为。

　　大殿内，当中坛上祀留侯张良金身坐像。舒眉低目，右手指天，左手扶膝，透悟天地之玄。

　　整座张良庙，拥九大院落，含156间房舍，占地约14200平米。依山而建，随形就势，自然天成。

　　位大殿背后，设南北两座花园。右侧南花院，池水镜天，石桥勾连。内置辟谷亭、五云楼等景致。环境幽雅，趣意妙还。

　　左侧北花院，古木参天。依山脚竹林旁，立一座六角“拜石亭”，源自张良“圮桥进履”授《太公兵法》之典故。公别曰：“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

　　位登山石径旁，设歇山式四角迴云亭一座。附柱对联“赤松黄石有深意，紫柏青山无俗情”。其建于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取张良取功成身退，返回云山，心与天游之意。

　　游走院内，碑石林立，楹联毗邻。若多字句，如：“毕生彪炳功勋启自授书始；历代崇丰烟祀端由辟谷开”“秦世无双国士；汉廷第一名臣”“开国良相文韬武略名当世，归山逸士闲情雅趣迪后人”等，看的人眼花缭乱。

　　千古谋圣，张良之为，告诫后人，名利莫皆穷追。欲求清风长逐，休恋朝堂荣禄，万福怎可尽揽，须存却世风骨。做人做事，当取弊择善，知进知退，方拥大智大慧。

揣一番遐思离开张良庙，再南奔。沿途山峦起伏，绿木参天。约1小时半车程，来到汉中褒斜古道前。

　　购票时得知，因山洪致损，景区内最具代表性的古栈道段，处关闭中，只能远观。既来之不进，或也遗憾，无奈中选择入内，草草一览。

　　褒斜古道，南起汉中褒谷口，北至眉县斜谷口，贯穿褒斜二谷得名，全程249公里，系古代巴蜀通秦川之要道。公元前266年，范雎任秦国宰相时，始修栈道“使天下皆畏秦”。

　　跨过一座古城门，身前步道旁立多组雕塑，将历史上与褒斜古道相关故事，捉影复述。

最醒目为刘邦、韩信、萧何立身石像。背后竖巨石，嵌“汉中开汉业”几字，示汉朝天下始自汉中。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中之栈道，即此褒斜道。

　　再前，一巨石旁塑曹操当年欲伐汉中，退兵褒斜道，于此留下“衮雪”二字之场景。这是世间唯存之曹操手书真迹。

　　旁边一组“曹操斩杨修”塑像，令人观之慨叹。此即当年曹操屯兵褒谷口，进退两难，行“鸡肋”口令。主簿杨修卖小聪明，收装待撤，被以搅乱军心罪问斩之典故。

　　此外，这里还塑诸多人物，其中一尊褒姒立身汉白玉像，告知游人，“烽火戏诸侯”典故中，让周幽王为博一笑的美人褒姒，此地乃其故里。

　　行至路端，一座大坝横立身前。这是1969年修建的石门水库，将1961年首批公布的诸多国家级文物，含栈道石门及将军铺、褒姒铺、《栈道平歌》摩崖等古迹和栈道遗迹，皆淹于水库中。

　　远观河道两侧壁岸，依稀可见断续旧栈道影子，景致萧然。至此，顿觉失落感难掩。匆匆一观，折身回转，或因心情影响，再加之以前来过汉中，遂决定东还，奔湖北十堰市。

这正是：

清风犹在紫柏山，千古谋圣慧世传。

秦岭横卧隐留侯，褒斜栈道笑楚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