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温情

烟火丫头

<h5>冬会变得慵懒,就连阳光也会多出几分惰性。</h5><h5>白日里,太阳似隐非隐地在灰沉沉的天空中穿行,心情也随之起伏沉落。吃过晚饭,绕着操场跑道一圈一圈地走。有风从耳边吹过,脸颊有点冷,抬手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在头上。耳边手机里播放着马伯爵的长篇历史小说《长安的荔枝》,随性地走着听着,听着走着。</h5><h5>听书里讲的是一个长安小吏,李善德。他接受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把鲜荔枝从岭南运送到长安。长安距岭南五千多里,而荔枝物性是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李善德咋想都完不成任务,可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拼死一搏,一直在努力,在想方设法把荔枝运送到长安。</h5><h5>我喜欢这个故事,是喜欢李善德这个小人物,在面对困难时,不是逃避,而是努力去做。他身上有种务实的,踏实肯干的精神。当然,一路下来,他经受着种种苦难的考验。越接近成功,他也越发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活得越发的不是自己。至于最后会怎样?我想,结果已不是那么的重要了。</h5><h5>边听边思考。</h5><h5>生活中,不管遭遇多少艰难困苦,也不管过程是多么的艰辛,我们都要有李善德身上的踏实肯干态度,要豁达,要“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其实,现实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踏实肯干的人,更会善待每一个务实者。毕竟,天道酬勤,老天是长着眼睛的。</h5><h5>疾走中,抬头长吸一口气,舌尖无意中触碰到了牙齿。顿时,一阵细微的疼痛从舌尖向四周扩散传开。这种疼痛很细微,宛若蜜蜂叮咬般,隐隐的,可很影响说话。</h5><h5>近日,可能是天气干燥,受气候影响,身体略显不适,有点上火。早上对着镜子看时,发现舌尖处出了个白泡。一天来,每每吃东西或者说话,都会引发一阵疼痛。虽说这种疼不是撕心裂肺的,可它的确会影响工作,影响心情,会难受,会不快。</h5><h5>下午时,喉咙也开始不舒服。可还得坚持送课到班,还得不停说话。想来,做老师再难受也得坚持,不能也不愿意耽误学生一点学习时间。可是学生呢?见到过一些同学,稍微碰到一丁点困难或者不适,就打退堂鼓,并以此为借口,请假回家休息,任意放纵自己,不静下心埋头学习。这样怎能把学习搞好?又怎么能在这么多的学子中脱颖而出?</h5><h5>呵呵,做老师可能有这点长项,宛若超人,可以忍一切难忍之事,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念叨这些琐事,我是不是显得有点矫情了?</h5><h5>矫情就矫情吧,我与自己周旋着。我宁做我。将玫瑰藏于自己身后,不为他人眼光,只为自己欣赏。</h5><h5>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再喝杯水,对自己好点。我走着,暗暗对自己说。</h5><h5>跑道旁的花丛间,堆积着一些枯叶,四周黑乎乎的。寒风中,这些枯叶瑟瑟发抖,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兴许是一个人无聊吧,枯叶的响声激发大脑活跃起来,万马奔腾般将一件件往事用力往外拖拽。</h5><h5>我想起了儿时。那时,爹娘总是忙,根本没功夫陪自己。晚间,总会让我一个人睡在小屋里。寂静中,漆黑一片的小屋,透着阴森森的冷。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大的小的,尖的圆的,一双双一堆堆的,朝我压过来,吓得我不敢闭眼睛。</h5><h5>我用力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还不停咕噜咕噜地朝左右翻转着看,似在小心提防着什么。紧张的情绪如同细密的蛛丝,从心底的角落迅速蔓延开来,缠绕着我的每一缕思绪。浑身绷得紧紧的,蜷缩成一团,还不时打着冷颤。原本的睡意,也因不安害怕,完全消融在暗黑里。</h5><h5>害怕。对,我的确是在害怕。</h5><h5>那时候,年幼无知的我,总担心黑暗中会跳出什么东西,特别怕妖魔鬼怪一类的。哎呀,要是像画皮里那个黑衣骷髅,自己岂不是要死掉。那黑洞洞的脸——那怎么能叫脸呢?那就不是一张脸。那要是脸,它就不会害别人了。骷髅的手指甲真长,应该能一下子刺进皮肤,进入皮肉很深很深的地方,还是十根……想着想着,连同往日看过的一些恐怖画面,一帧帧的,开始在眼前交叉闪现,叫嚣着,恶狠狠地朝自己逼来。</h5><h5>封闭的黑暗,我控制不住自己大脑。我想让自己停下来,不去想这些害怕的画面,可越怕就忍不住越想,越想反而越怕。最后,吓得干脆拉着被子将头紧紧盖住,还用手死死地将被子四角按在身下。那一刻,被子宛若就是我的壁垒,是保护我的铜墙铁壁。</h5><h5>一切都静止了。我藏在被子里,在寂静无声中,细细扑捉分辨着外边任何可能出现的声响。</h5><h5>我听到这种细碎的声音。先是几声唧唧咛咛,而后一阵沉寂,接着是一阵细碎的窸窸窣窣,又在唧咛声中夹杂着撕咬打斗,跳动的打斗中发出咘咘噔噔,叮叮当当……我紧张得不敢呼吸,宛若呼吸时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物面前。</h5><h5>憋久了终是要爆发。</h5><h5>该来的都来吧。我拉开被子,不管不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被子外边冰凉而新鲜的空气。急促的呼吸中引发几声剧烈咳嗽。可能是我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太过突兀。耳边的撕咬打斗咘噔叮当声,在一声咕咚巨响之后,都立马销声匿迹了。</h5><h5>一切又恢复到先前的寂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h5><h5>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狗狗开始亲昵地叫。紧接着,我听到脚步声和说笑声,是爹娘回来了。我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放心闭上眼睛,静静睡去……</h5><h5>走久了,虽说冬日寒冷,可还是感觉身子微微出了汗。我把帽子放下来,任由着头发在风中舞动。继续恍惚在日间一些琐事中,我漫无目的地走着。</h5><h5>上星期天,和女儿闲聊。女儿很随意地说,喜欢我给她织的围巾。我开心回应着,说喜欢了换个颜色再给她织一条。女儿当真,立马在网上给全家人买了不同颜色的毛线。呵呵,女儿这是要让我大干一场啊,那就干起来吧。</h5><h5>长时间不碰,编织技艺减退。毛线回来后,赶紧百度查看,选定喜欢的花纹,并跟着教程学习其织法。女儿狡黠地说,先给家里的“田螺姑娘”织一个,用来练练手法。不同对象选择不同织法,对家里默默无闻的“海螺姑娘”,我选择了一箭穿心的清秀纹路。</h5><h5>我干什么都很投入。这几天工作之余,大多时候我都待在宿舍里,一边听着微信读书,一边编织围巾。毛线在我的手指间穿梭,花纹在一针一针的累积中渐渐显现。听书累了,就干脆换上轻音乐。让心在轻音乐里徜徉,手还是不停上下翻飞,舞动着。</h5><h5>手忙在编织中,忙在琐碎里,我心也没闲着。</h5><h5>一直以来,喜欢碎碎念。总感觉自己也就一个俗人,做着一些俗事,说着一些俗话。但活在世上,有哪一个能免俗呢。不是吗?谁能不呼吸?谁能不吃饭?谁能不说话?说得更低俗一点。谁能不吃饭?谁能不拉屎?谁又能不放屁?嘿嘿,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怎么能公然说到屎尿屁呢?说到屎尿屁,真真儿的是俗了,低俗了。</h5><h5>我承认,我本就是一个顶级俗气的人。这些年一路走来,在文字里摸爬滚打,没有修得一身仙气,反而是沾染得满身的俗气。开始喜欢说东道西。每日里和人打听着东家长,谈论着西家短,变得长舌妇了。耳朵也长得长了。会经常开车到乡下,探着耳朵听一些乡间妇人,说一些奇谈怪论。喜欢不修边幅地独行在野外,让风吹让雨淋,完了还乐呵呵的陶醉其中,一副顶级享受的模样。不断引得路人说,这人傻了。</h5><h5>傻就傻吧。我傻在自己的世界里。</h5><h5>毕竟,在车马喧嚣的市井里修篱种菊,终究是不易的。而这不易,不是自己不去伏低做小。究其根源,是这苟且的生活,偷走了我内心的仙气和华美的霓裳,让我只能在世俗的烟火中打转,凡尘的泥潭里摸爬滚打。</h5><h5>我知道。我是夹在理想和现实的缝隙里,苟且地活着。这些年,我写了多少文字?我不在乎。写得好不好?我也不去多想。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继续不停地去做,不停地去写,投入我的时间和精力,用尽我的一切,尽力消除屏障,抚平内心的皱褶。换句话说,做人,傻也要傻得彻底透彻一点。</h5><h5>嘿嘿,傻傻的我,怎么被感受到那么一丢丢的可爱。</h5><h5>拐回头再想想。我喜欢《长安的荔枝》中的李善德,应该是有原因的。想来我们都是人世间的小人物,都在做自己分内该做的事儿,都在努力。那么,结果究竟如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一切不问结果,只管耕耘,只管努力,其他的都交给上天吧,老天自有公道。</h5><h5>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寒气在我的运动中,渐渐瘫软,消融,渗入夜色。回宿舍路上,汗津津的我,轻爽地伸胳膊踢腿舒展四肢,和身体和解,也在和自己和解。</h5><h5>——写于2024年12月29日悦己斋</h5><h5>(共计3306字)</h5><h5><br></h5><h5><br></h5><h5><br></h5> 作者简介: <br>王爱芳,网名丫头,司卫平工作室文创人员,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洛阳文学院签约作家,宜阳作协副主席,宜阳实验高中英语教师。发表文字一百多万,出版长篇小说《黄花苗》,散文集《爹大娘亲》,长篇报告文学《精彩开始的地方》(合著),城市散文《宜阳宜阳》(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