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到胡萝卜收获时</p><p class="ql-block">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刘禹锡的这句诗,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对秋天别样的认识,秋天不是肃杀的代名词,而是充满生机与激情的季节。</p><p class="ql-block"> 大哥今年种了很多胡萝卜,因扭伤了腰没有办法去刨,时光已然步入了立冬时节,田地里的农作物基本上已经收获完毕,只剩下他那块胡萝卜地,还在那里绿油油地散发着勃勃生机,大哥心生焦急,便电话让我去帮忙。</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清晨,就赶到大哥家和大嫂推着小车拿上镢头,朝着种胡萝卜的地方“火镰沟”走去。初冬的山路上,微寒的风,轻轻拂过脸颊,感到空气中尚存着一丝秋日的余温。柿子树上的叶子,虽然早已纷纷坠落,但挂满枝头红彤彤的柿子,却倔强地挂在树上,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在用最后的热情,演奏出了一季丰盈的赞歌,表演一支关于秋天的终曲。</p><p class="ql-block"> 秋天的天空,湛蓝如宝石,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洁白的云朵,像是一群悠闲的绵羊,在天空中漫步嬉戏。落叶铺满了小径上,脚步轻盈,仿佛怕打扰了这一片静谧。爬上一段山路,便气喘咻咻,远远的望到一片绿色,孤独的在向我们招手。大嫂笑着说:“山坡地里就剩下咱这块胡萝卜地了。”</p><p class="ql-block"> 一丛丛胡萝卜缨子,簇拥在一起,像是一队队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整齐的排列着,秩序盎然,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清香味。忽然,大嫂发现里面的地边,有许多横七竖八的缨子,仔细一看生长在地里的胡萝卜,被野兔或山鸡扒的乱七八糟,有的胡萝卜被啃食一半,有的不见了踪影。</p><p class="ql-block"> 大嫂说:“咱若再晚来几天,就让它们糟蹋没了。”迫不及待地放下小车,脱掉外衣,拿起镢头,从胡萝卜地的边缘处仔细寻找下镢头的合适点,刨上两镢头深的地方,发现一棵棵多数橘红色,极少的黄色,长圆锥形,饱满圆润的胡萝卜,一排排地竖立着。忍不住用手拔出一棵来,在草丛中擦拭掉上面的泥土咬了一口,那种清脆,那种香甜,那种散发出令人愉悦的芳香,让人垂涎欲滴。</p><p class="ql-block"> 用镢头刨开一个剖面,就有几棵胡萝卜露出了粉嘟嘟的面孔,外皮光滑而富有光泽,淡雅却又充满活力的色彩。用手轻轻的提出它们,放到身后,一行行的摆放整齐,战果在不断地扩大,看到这些收获的果实,心情舒畅,心里那股子得意劲,挡也挡不住。</p><p class="ql-block"> 好多人没有机会去体验这种生活,其实在种农作物中,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质朴又深厚的滋味。这些宝贵的经验都是老祖宗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的生存之道,带着与土地相依的气息,带着这些对农作物实打实的情感,才能让人们品尝到人世间最美好的食物。</p><p class="ql-block"> 有人经常和我开玩笑地说:“退下来了,就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何必整天在地里忙碌?”他们不知道里面的乐趣,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超市里买现成的蔬菜,他们那里知道从地里亲手挖出来的那种快乐滋味,那种满足的幸福感,没有亲身体会,是没法用语言说清楚的。</p><p class="ql-block"> 一边出着胡萝卜,一边和大嫂交谈着今天出胡萝卜的乐趣,大嫂一边清理胡萝卜上的土,一边嘱咐让我多带点到南方,让妻子也能够吃得到,以解思乡之苦。</p><p class="ql-block"> 从父亲身上传承下来的良好习惯,就喜欢爱和土地打交道,有时候觉着自己就像一只眷恋泥土的小虫子。满心欢喜地在家乡这片乡土地里扎根,从自己的责任田逐渐建成“百果园”这个理想的乐园,就是我精神上的寄托,也是我写作的动力和源泉。</p><p class="ql-block"> 将胡萝卜出到一半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汗,大嫂一再催促我休息一下,便扶着镢头柄子站在地里,风轻轻撩着头发,阳光暖暖的照着,对面的山坡上,野鸡扯着嗓子欢叫着,那股子满足劲儿,怕是比我还有劲!身后的水库里碧波荡漾,大坝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满山遍野的柿子树上金灿灿的,给鸟儿们留足了过冬的食物。</p><p class="ql-block"> 现在人们都把胡萝卜当作最高光的蔬菜,因其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和胡萝卜素等多种营养成分,对保护视力和皮肤健康有很大的帮助。成为人们崇尚饮食养生保健的佳品,甚至将其比作“小人参”,成了家常菜中的主菜,无论是凉拌,还是热炒,盘里都有其身影,连稀饭里都有,人们几乎天天吃,顿顿吃,使其成为我们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食品。</p><p class="ql-block"> 大嫂说:“胡萝卜是个好东西,它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人们都或多或少地种上一点。”在上世纪粮食短缺,蔬菜少之又少,青黄不接的日子里,家里等米下锅,胡萝卜成了接济这段日子的救命粮。因此,凡是六十岁以上,从农村出来的人,对胡萝卜都有着一种连绵不断的深厚情谊。</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时期,乡下的孩子们并没有什么零食可吃,尤其是在冬天,连吃饱饭都困难,更别说什么水果之类的零食,但孩子们嘴馋是闲不住的,就把胡萝卜当成水果装在口袋里,馋了的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随时拿出来,往袖子上擦一擦,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吃,又脆又甜又爽口,既能解馋,又能缓解饥饿感。</p><p class="ql-block"> 最有味道的是在冬天,放学回家若能闻到煮地瓜的味道时,里面十有八九有胡萝卜。还没有煮熟就揭开锅盖,拿出一根左手倒右手,吹着热气,吸溜着啃食,那种肉质柔软多汁,里面有一根黄色的芯支撑着,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齿之间回旋,那种爽口的味道,攀上了味蕾,一丝丝、一缕缕,滋润了心田,时隔多年的今天,仍然唇齿留香。</p><p class="ql-block"> 那种超自然的记忆,说起来给孩子们听,似乎是在讲神话般的故事。但它却在灾年中实实在在的救过人的命,那种奇妙的缘分,让我们一见钟情。尽管对那时的日子不值得留恋,但对充饥的胡萝卜却埋藏在心里值得怀念。</p><p class="ql-block"> 出完了胡萝卜,大嫂也擦完了胡萝卜上面的土,装满了小车,红绿分明,胡萝卜在车上,散发出芬芳的气味里,意气风发地将胡萝卜推回了家。</p><p class="ql-block"> 翟所祥</p><p class="ql-block"> 2024年12月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