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运动

大海里的小鱼

①酸菜粉儿 今天中午，用砂锅做的酸菜粉儿，既菜又汤，主食配了发面饼，谈不上美味，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酸菜是我自己腌的，味道很纯正。还别说，在山东这边也能腌酸菜，酸菜缸放在露天的楼顶上，到现在都不冻，成了天然保鲜，看样子再过半个月也没事。原以为只有在东北才能腌好的酸菜，在山东这里腌出来的也不逊色。 吃着吃着，忽然想起高中时吃过的一次酸菜粉儿，那次是作为学校的运动员，去参加县里冬季冰上运动会时吃到的。 那年我读高一，那时学校的条件有限，当时还没有大米，学校食堂只中午一顿面食，早晚都是大碴粥，当然不是稀粥，但又不是大碴饭。 我小时候吃过生产队里的大碴饭，里面有很多大芸豆，煮得刚好没有了汤，紫红色的大芸豆个个都开了花，和油黄油黄的大碴粒自然地黏在一起，一勺子一个团儿，直到入口才能将它们分开，就在咀嚼的那一瞬间，饭的香气被充分释放出来，感觉口腔，鼻腔，甚至连胃肠都香透了。 学校的大碴粥里也有芸豆，只是不多，星星点点的，不够好吃也不只是因为这个，生产队里的大碴饭，自家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可能只有生产队里的那个头号大铁锅才行，或者只有那个人才能煮得出来，反正以后再也没谁能吃到了。 要说学校食堂里的菜，土豆、粉条、大豆腐是四季的常菜，夏秋还有茄子、豆角、大头菜……，冬春还有白菜、酸菜、大萝卜……，就这么不多的几样菜，不管是炒还是炖，都是大锅菜，那个年代，可想而知了，况且就这样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 也就是说，那时候没什么好吃的，所以那次招待运动员的酸菜粉儿就脱颖而出了，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记得参赛那天中午，老师带我们来到食堂，那酸菜粉儿也跟我今天做的一样，既菜又汤，每个人面前一大碗，还有喧腾腾的馒头。我一眼就看到了碗里那黄橙橙的酸菜、亮晶晶的粉条和颤巍巍的五花肉片。老师让大家抓紧时间吃饭，我用勺尝了口汤，哇，酸溜溜，甜丝丝的，我看了看左右，都闷着头开吃了，咱也别装假了，也大大方方地来吧，一筷子下去，酸菜粉条肉片齐了，哈哈，满口的肉香，伴着酸菜丝的软脆和粉条的柔滑…… 那次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酸菜粉儿，今天的口腔里，又重现了对它的记忆。 一碗酸菜粉儿，就这样穿越了时空，让我又回到了那个赛场，进而又想起了滑冰之初的情景…… ②进出滑冰队 说起来话长—— 那还是我初二那年的冬天，学校组建了滑冰队，我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负责的老师，正是教我们体育的老师。上了高中才知道，我们学校的体育，比别的乡镇学校要好得多。 滑冰队的同学每天放学后都得参加训练，有时会到很晚，清晰记得学校滑冰场南面，体育组办公室的门前，还安了电灯，晚上除了这一处发光，别的地方都黑乎乎的。 体育课上，滑冰穿的都是不带鞋的简易冰刀，把冰刀绑在自己的鞋上。到了滑冰队就发给滑冰鞋了，冰刀跟鞋是一体的。 我和其他队员一样，每天都参加集体训练，有时下午自习课也会被体育老师叫出去。因为喜欢，所以不觉得累，但在课堂上，有时却会犯睏，这引起了我的班主任老师的注意，没经过我同意，直接就给我取消了队员的资格。 那时候都听老师的话，也不敢不听。老师说不能影响了学习，因为滑冰训练不是短时能完成的，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但当时在兴头上，哪管得了那么多，也觉得耽误不了学习，但也不敢说，知道在这件事上说了也白说。 尽管没几天就上交了冰鞋，但不能否认，咱还是有了一些基础的，只不过稍微薄弱了点，那没关系，咱又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白天，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上课上自习，把该写的该背的，都提前完成，放学后，回家吃完晚饭，再偷偷地溜回学校，那时候班主任老师就已经下班回家了。我手里有一副借来的简易冰刀，我把它绑到鞋上，趁着夜色，就在冰场的中间地带，一点点练习滑行。 千万不要以为这有多简单，能站起来就算不错的，我就是因为一开始能站起来才被选中的，当然了，平时的速度、身体素质、兴趣爱好，体育老师都已经掌握了。再说了，这不是刚开始嘛，谁都是通过练习才有进步的。 渐渐地，感觉越来越稳，滑行的距离越来越远，一天比一天强了，心里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觉得眼看着就可以练弯道了。 这天晚上，一直滑得挺稳妥，觉得可以到外圈的滑道上试试了。灯光下，体育老师一直站在冰场边缘，不断地指导着正在滑行的队员。我鼓起勇气上了滑道，咋就那么巧，偏偏滑到灯光下，一个跟头冲了出去，直接就趴在了老师脚下。就听见老师说：“不是在家学习吗？咋又来跟我们混了？”这话我明白，意思就是我们队里没有好学生，你学习好别让我们给你影响了。显然，体育老师对我们班主任也有意见了，这下完了，等着明天班主任问话吧。我赶紧爬起来，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处。 第二天，最后一节课结束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哈哈，我高兴地回了家，赶紧吃口饭，拎起那副简易冰刀就冲出了家门，结果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定了定神，原来是我的班主任老师，我吓得结结巴巴地说：“老师，你，你咋来了？” 自此，寒冬里有限的每一节冰上课，都是我最珍贵的四十五分钟，都是我与那副简易冰刀唯一能缠绵的时候。 转年就升级到初三了，四十五分钟的冰上课变成了跑步，我站在初三的冬天里，怀念着初二的冰场…… 　　③再入速滑队 初三毕业上了重点校县一中，到了冬天，一中也浇了冰场，有了冰场，体育课又可以滑冰了。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班来自不同外乡和城里的十三个女同学中，除了我就没有一个敢上冰的。原来她们初中时，要么是学校没有冰场，要么一直就不敢上冰，这时候我才知道，学校之间还存在着这样的差异。之后的每堂冰上课，我就成了我班女生的代表。 这一天，体育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县里要举办全县中小学生冰上运动会，让我作为一中的一名运动员去参加，太突然了，我愣在那里，老师又说，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咱们每天放学后练习一个小时，再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你就可以去上晚自习了，也就晚一会儿，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晚上还有顿饭？听到这里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我弯道还不行啊。老师说没事，咱只要参加不缺人就行，再说，这几天还能练一练。就这样，我又成了一中速滑队的队员。 训练的那段日子，每天晚上都能吃到香甜的面包，还有食堂特意给我们十来个人做的炒菜和炖汤，一日三餐的差距立马就拉开了。值了，哈哈…… 这天到了比赛的时间，老师带领我们来到了县运动场。有个外校的老师笑着跟我校的老师打招呼： “你们一中也来了？” 后来知道他是二中的体育老师，也知道了二中有个全县最好的体育特长班，有很多体育人才。这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了——你们一中的体育还差点。就听我校老师笑着回答说：“那必须得来呀，我们是德智体全面发展”。比赛还没开始，两个体育老师就先交手了，看得出我校老师显胜一筹，如果比赛输给他们，充其量算打了个平手，若不输就是完胜。两个老师心领神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那年雪很大，滑道外侧都堆满了雪，雪堆又高又宽，成了雪墙，那时候我还没长够高，站在冰场上，都快挡住我的视线了。一直以为还会再长，没想到最终成了遗憾，感觉这些年的饭都白吃了。 比赛开始了，起点的枪声响起，就见闪光的冰刀急速地蹬滑着冰面，运动员的脚下溅起一道道冰雾，眨眼之间，他们已冲入弯道，矫捷的身姿如雨燕低飞，太让人激动了，围观的人们高声喝彩。就这样两个人一组，一组一组的进行，滑得好的，那是真好，看得我眼花缭乱。 …… 轮到我上场了，我非常紧张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这几天练了弯道，那只不过是临阵磨枪。都说要有信心，没有底气信心从何而来？有实力才会有信心。 豁出去了，反正也来了。只听一声枪响，我双脚快速蹬滑，几步用力速度就起来了，起步不错，很稳。弯道，弯道，我心里提醒着，但人还是身不由己地被冰鞋带到了雪墙上，冰鞋深深地插进了雪墙里。幸亏被雪墙拦住，这时我才明白这些雪墙的意义。我没有迟疑，立马抽刀转身，滑向了正确的轨道。就在我转身之际，我瞄了一眼赛道，见我的队友在后面正从赛道上爬起，心想可以不用太着急了，果然不出所料，我滑过终点，回头见她奋力的身影。 “可以呀！”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扭头看到了我的初中体育老师，还是那么亲切，只是没多说上几句话，他就忙着照顾他的队员去了。 我回到队里，老师和队友给了我一阵掌声，老师还说：“不错，除了瑕疵完美！” 就此，我的冰上运动生涯，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2024.12.29 写于山东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