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经卫风十首

秋雨(李冰)

读诗经卫风十首

秋雨

公元前1046年，周人得了天下后便有了卫国，当时是姬发三弟管叔姬鲜的封国，也是“周设三监”中三个封国之一，卫有保卫之意，明代驻兵的地点就叫卫，当时的卫国估计就有保卫、捍卫周人新得天下之意，也有驻兵监督帝辛的儿子武庚，以及看管商代遗民之意。时年的卫国基本上就是今天的浚县地域，当年浚县的南面和东面便是黄河，治所位于今天的浚县卫贤镇，卫贤也是卫姓的得姓之地。

周公旦平定“三监之乱”后，管叔姬鲜被杀，姬旦将原来武庚掌管的商都周围地区和商遗民七族，以及邶国、鄘国版图纳入新的卫国，由姬昌的第九子、姬发和姬旦的弟弟康叔姬封出任新卫国的第一任国君，治所自卫贤迁到了同在淇河岸边的朝歌。有人认为就是鹿台附近，我觉得朝歌应是一大片古建筑群落，可能包括卫贤、鹿台、钜桥、大赉店等淇水之阳一些地域，如果朝歌只是一个点的地方的话，帝辛的几十万大军也住不下。朝歌古建筑群落也不大可能分布在淇水两岸，而使自己的军队始终处于背水而战，或将军队分散淇水两岸而处于劣势被动挨打地位，帝辛不会不懂战略与军事部署，他不可能犯兵家之大忌。

新卫国成了周初镇抚东方稳定局势的大国，康叔姬封后来被调回京城掌管司寇。自康叔姬封开始，卫国就是侯，但是康叔姬封几代人都为方伯，监察诸侯，因此自康伯起，六代卫侯都称伯，是为方伯之伯，而非侯伯之伯，没有降爵。到卫顷侯时不再继续称伯，是因为他失德，只好降称本来的爵位卫侯。

新卫国经康叔立国、武功修德，使得卫武公时国力最强，康叔姬封和武公卫和都是治国之君，广受赞誉。卫武公之后的卫国，国力消耗在内乱之中，致使在春秋战国时期成为二流的诸侯国。公元前660年，卫懿公时卫国被北戎破国，卫国遗民不足千人渡过黄河，暂时栖身漕邑（后来建成楚丘，滑县境内）。卫文公之后几位国君暂在楚丘执政，公元前629年，因漕邑不宜建都，齐桓公率诸侯助卫国迁都帝丘（濮阳）。

卫国是生存时间最长的诸侯国之一，立国前后共计838年，传35君。公元前1046年至“三监之乱”后，国都在今鹤壁卫贤；“三监之乱”后至公元前660年，国都位于今鹤壁朝歌；公元前660年至公元前629年，国都位于今滑县境内，当时名叫楚丘；公元前629年至公元前253年，国都位于今濮阳，当时名字叫帝丘；公元前253年至公元前209年，残余迁往今沁阳境内，当时名叫野望。卫国的版图前后变化很大，初始近似于鹤壁浚县地界，后来变为鹤壁全部，以及安阳、邯郸大部，再后来相当于豫北大部、河北北部、山东西南，最大时北部几乎与草原相接，后来只剩下濮阳，最后只有野望弹丸之地。

除去在卫地境内原属邶国、鄘国所采集的卫风《邶风》《鄘风》之外，《诗经》中还有采集自卫地的诗歌10首，分别是：

1.《淇奥》，这首诗大约写于公元前821年，以淇竹比兴，歌颂的是卫国第十一代国君卫武公，开启了淇竹诗文化，历朝历代谈及廉政为民，无不提到这首诗歌。淇竹因此而名传天下，誉满古今，古人所谓“淇竹传《诗》”“《诗》咏淇水”，开了华夏竹文化之先河。竹文化不单单说的是竹，内里含着廉政和做人，教人如何做世间君子，像竹子那样，即使高耸凌云，仍能虚心持节，不畏严寒，刚正不阿，固守根本，堂堂正正。长期社会发展和时代演进，人们把竹的生物形态特征总结升华成了一种做人的精神风貌，如虚心、气节等，象征着人格道德之美，其内涵已成为中华民族品格、禀赋和美学精神的象征。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太行高瞻响河弯，美景淇园绿竹竿。有斐国君淇竹样，切磋修养品行贤，精磨细琢求完善，气宇轩昂胸广宽，显赫光辉名远传。有斐国君淇竹样，歌功颂德万千年。

太行高瞻响河弯，茂盛淇园绿竹竿。有斐国君淇竹样，耳边宝石冠丝悬，星辉美玉帽缝间。气宇轩昂胸广宽，显赫光辉名远传。有斐国君淇竹样，歌功颂德万千年。

太行高瞻响河弯，密密淇园绿竹竿。有斐国君淇竹样，犹如金子闪淇园，犹如玉璧太行边。宽广胸襟形绰美，卫国臣民倚大贤。妙语连珠爱说笑，从无刻薄口狂言。

2.《考槃》，赞美世外隐居者乐于山水的诗歌。这是隐居的贤者看不惯卫庄公执政时期世道的龌龊，不愿同流合污，又深知一己之力不可能扭转局面，改变不了别人和环境，只好改变自己，隐居山中与世隔绝。诗中高雅的隐士心情快乐，胸襟宽广，自乐自歌，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只有具备豁达、达观心志的人，才能随遇而安，知足常乐，陶然忘忧，才能耐得住寂寞和孤独，独自一人枕地盖天，想睡就睡，该醒自然会醒，看山听水，与鸟对话，自言自语，自得其乐。有此欢乐，隐者发誓终身不改其志，永享这份孤独，不愿再与世间俗人往来，深恐脏了自己纯洁的心灵。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避世隐居山谷涧，品行高雅自心宽。烟岚独梦游魂语，立誓今生永大山。

避世隐居山坳住，品行高雅自悠闲。山中独卧逍遥唱，悔误今生俗世间。

避世隐居山水岸，品行高雅自盘桓。水边铺地天当被，永不今生诉屈冤。

3.《硕人》，赞美华夏甲骨文之后第一位美女诗人卫庄姜的诗歌，是赞美诗的典型代表之作。赞美卫庄姜并非仅仅是她貌美，而是她恪守了当时社会的行为规范，选择了符合那时规范的最佳行为方式。因婚后无子而遭冷遇，尽管她渴望爱情，渴望被爱，但她却压抑了内心的冲动，没有去乱爱胡搞，彰显了贞洁高尚的情操。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高洁芬芳容貌美，衣锦披风体端庄。齐侯爱女贵公主，卫国君妻配国王。太子储君同母妹，邢侯妻妹卫庄姜，妹嫁谭公更有光。

纤手柔荑小草嫩，皮肤白皙玉脂香。光滑脖颈增丰润，齿白唇红美脸庞。云鬓峨眉花样貌，嫣然一笑醉朝阳，美目秋波亮闪光。

高洁芬芳姿飒爽，喜欢郊野好风光。拉车四骏高扬首，马嚼红绸添吉祥，高插雉羽接朝阳。官员遇见忙回避，不愿劳烦累国王。

大河之水浪拍岸，向北奔流远接天。大网捕鱼听水响，逃脱鱼跃水云间。根长水草漂浮起，面对姜河空自怜，希冀无情离眼前。

4.《氓》，朱熹说：“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述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朱熹鄙视女界，不怜悯弱者，不伸张正义，反倒为无德之人张目，一幅封建卫道士的嘴脸。他的“三从四德”封建糟粕思想和理论应当批判，并应该抛弃。这是淇河卫地的一首悔恨伤怀说婚变诗歌，诗中的她被三心二意的氓无情地抛弃，她对错恋的爱情懊悔终生。曾经信誓旦旦，抱定要白头偕老的山盟海誓，就像淇奥曾经繁茂鲜嫩的桑叶，经寒霜苦打，已是满目萧瑟，随着凄凉的秋风凋谢漫卷，零落成泥。如果她能够，她一定会鞭挞那个变了心的氓，她写下的这首悔恨和悲哀诗歌，是在告诫后世的女子，是为了淇奥姐妹未来的幸福，也是为她自己。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青年老实本名氓，卖布经商集市行。其实并非丝布卖，寻机巧遇欲谈情。送氓缘结涉淇水，直到顿丘脚步停。延后婚期非我误，无媒牵线事难成。切莫哀伤空发怒，秋天择日把妻迎。

墙头站立望前方，为盼来人心发慌。不见来人暗自苦，家中悲泣泪哀伤。猛然看见氓身影，笑脸相迎话短长。卜筮吉凶问祸福，卦成命相互呈祥。车马快来接我去，嫁妆搬走娶新娘。

桑葚未落果红青，葚满枝头鸟唱鸣。提醒斑鸠要禁忌，莫贪桑葚害非轻。诚心奉劝痴情女，莫信谎言被骗坑。世上男人沉湎爱，欢声海誓乐山盟。女子倾心沉湎恋，一朝婚变祸灾生。

桑葚落地乱纷纷，黄叶凋零化为尘。自我嫁氓牵子手，三年苦熬受穷贫。淇河秋水东流去，湿我车帷泪满裙。女子贤良无过错，男人败坏怨还恩。男子假真难预料，三心二意德无存。

三年尽孝敬公婆，劳作持家多谐和。日夜辛勤不怕累，不分早晚在奔波。言听温顺随夫意，暴打无端被折磨。兄弟不知我受苦，竟然嗤笑信传讹。夜静更深独自想，伤心滴泪命蹉跎。

山盟偕老忆当年，海誓如今想觉寒。淇水滺滺河两岸，潮湿漫漫会蒸干。追思年少多童趣，玩耍时常嬉笑颜。永结同心曾发誓，如今反目变谎言。旧日恩情全忘记，夫妻往事化云烟。

5.《竹竿》，这首诗歌写出了许穆夫人对自己少女时代的留恋，少女时代的她手持竹竿在淇河岸边垂钓，诗中展示了她心中的思乡情怀。许穆夫人自淇奥嫁到了许国，为了奔赴国难，也曾冲破种种阻挠，回到过朝思暮想的故土。别后的淇水日夜不息东流，怎能流尽她的一腔爱国情怀，怎能流尽她的乡愁？往昔少女的青春时光都赋予这东逝的淇水了，故乡永远驻留在她的梦中。思不尽哀伤梦断人消瘦，唤不回春怨秋悲满目愁。锁不住淇河烟雨霜寒露，抹不去心头上眉头。时不再远嫁悲别空泪流，恨不完山河破碎忆回首。想不该的难休，离不归的别后。呀！满目这春不再的秋风阵阵，流不断的淇水滺滺。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细长青竹做鱼竿，垂钓淇河坐小船。想起儿时曾少女，追思往事忆当年。

泉源处在淇河北，淇水奔流绕自南。出嫁当年南泪别，爹娘兄弟远天边。

奔流淇水南边绕，北侧泉源碧水湍。笑口常开牙洁白，步行玉佩响声传。

淇河荡漾东流去，桧桨松舟两岸山。撑桨行舟淇水上，宣泄忧伤解恼烦。

6.《芃兰》，诗人与诗中的童子可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关系非常亲密。诗中的童子佩觽佩韘之后，便觉得自己是真正男子汉，一下子稳重老成了许多。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可是这一变化，在那位多情的诗人眼里，不过是装模作样假正经罢了，实际童子还是以前那个顽童。最使诗人恼怒的是，本来他们在一起无拘无束，亲昵得很，而现在童子却对自己疏远了，冷落了。因而童子的日常言行举止乃至垂下的腰带，无一不惹诗人生气，看了极不顺眼，甚而觉得这一切都是故意做给诗人看。诗人偏要口口声声喊童子，童子这一称呼，正包含着诗人似娇还嗔的情态，文字写的是怨，其实字里行间隐藏着爱的绵绵情意。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兰繁枝茂成装饰，童子如今戴角锥。虽说角锥童子戴，岂能与我不相知。作势装腔真傲慢，耷拉腰带颤巍巍。

兰繁绿叶成装饰，童子弯弓扳指新。扳指虽新人长大，岂能与我不相亲。作势装腔真傲慢，耷拉腰带颤巍巍。

7.《河广》，侨居卫国的宋人写的思乡曲，有人认为是回归卫国的卫文公之妹、宋襄公之母、宋桓公之妻所写，因为她思念儿子，又不可违礼往见，故写此诗歌。现代的研究者多认为是客旅在卫的宋人，急于归返父母之邦的思乡之作。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谁说大河宽又广？撑只竹筏渡航行。谁言宋国归途远？踮脚抬头看得清。

谁说大河宽又广？曾经涉水不撑篙。谁言宋国归途远？到宋方知未散朝。

8.《伯兮》，曾几何时，丈夫久役不归，常年在外为国君征战拼杀，有多少是正义之战？淇河女子对丈夫不归有过多少思念之情？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夫君英武身高大，邦国相拼用杰雄。徭役军中常在外，君王征战做先锋。

夫君徭役东行进，头发犹如乱草丛。难道无池能沐浴？谁来观赏净颜容！

天将下雨云飞动，日出云消暗变明。期盼夫君思日夜，思念头痛望回程。

如何采得忘忧草？听说堂房北种栽。期盼夫君思日夜，伤心病卧自卑哀。

9.《有狐》，诗歌中的女主人公一唱三叹，两地相思，这是一首怨女旷夫的相求之诗。有人认为是女子喜欢一位男子，而这个男子却又太穷，描写的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真正的含义是揭露当时的社会现实。这种理解因不合乎经学家们的王化诗教原则，于是他们就给这首诗歌涂上了种种关乎王化的粉墨，令人不知所云。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狐狸独步自悠闲，走在淇河坝堰边。阵阵忧伤凄惨苦，忧心那位没衣穿。

狐狸独步自悠闲，走在淇河水岸边。阵阵忧伤凄惨苦，他无衣带敞怀寒。

狐狸独步自悠闲，沿着淇河走水边。阵阵忧伤凄惨苦，他无衣服赤贫寒。

10.《木瓜》，从字面上看写的是两个人之间礼物的相互赠送，实质上是表示相互间的感情，是在写一个男子与钟爱的女子互赠信物以定同心之约，情感细腻，情深意切，成为描述男女情谊的佳篇。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木瓜赠送感情真，玉佩回还爱意纯。非是有恩图报答，同心永结不离分。

木桃赠送感情真，美玉回还爱意纯。非是有恩图报答，同心永结不离分。

李花赠送感情真，墨玉回还爱意纯。非是有恩图报答，同心永结不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