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二盘比我小，我却要称她姑奶。她父亲张保，在村里辈分高，被称为张保老太爷。</p><p class="ql-block"> 老太爷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乳名分别称为大盘、小盘。俩姑娘模样都好，只是二盘好像更秀气些，羞怯怯的，像初春刚刚绽开骨朵的杏花。</p><p class="ql-block"> 张保老太爷一天比一天老了，就想招个上门女婿，养老送终。先是说给大盘找个上门的老实人，没想到那人上门相亲，一眼看对了小姐姐两岁的二盘，说是非她不娶。那人原本也是乡下人，当兵复员后，被分配到县城纺织厂做了食堂的厨师。张保老太爷看他低眉顺目，很是醇厚，还是个挣现钱的城里人，便应下了这门亲事。于是，姐妹易嫁，大盘成了外村的媳妇，二盘招了养老女婿。</p><p class="ql-block"> 二盘不出家门，照顾着亲爹亲妈，后来还生下了两个小子，那个上门女婿倒也没听说有什么其它变故。我偶尔想起这位小二姑奶，也会想到她当年细声细气地唱过的家乡小调：“正月里是清明，桃树那个花开柳条又发青，小蜜蜂采花心，花心乱动……”，心里常常为二盘走入人生坦途而高兴。</p><p class="ql-block"> 只是有一年回乡祭奠父母，见到二盘一个人在一座孤坟前点香烧纸，想是张保老太爷和老伴的安身之地。见到我，二盘滴了两滴泪，并没多说，我当时还以为久别重逢，二盘的泪是为我而滴呢！</p><p class="ql-block"> 前年清明时节，又回家乡，没有看到二盘，却听到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二盘不知为什么，竟然喝卤水自尽了。一条活泼泼的生命，一个有儿有夫有希望的女人，是什么让她自己扯断生命之弦，毅然决然走上绝路呢？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出村的路上，我居然看到了独自一人靠在院墙上晒太阳的那个纺织厂退休厨师，也就是二盘的丈夫，只见他胡子拉碴，衣衫不整，似乎不甚清醒，提到二盘，提到伴他几十年为他生子养家的女子，他只有一句话：“死了！”，便再不开口。</p><p class="ql-block"> 人至哀莫大于心死，二盘毅然赴死，也许答案就在此人身上。父亲以为的最佳夫婿，也许并非二盘所愿，她只是无法摆脱父母之命罢了。当父母魂归地府，将二儿养大成人，二盘便决意结束这浑浑噩噩的人生，摆脱这生不如死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羞羞怯怯的二盘，我的二姑奶奶，你的抉择，很残忍，很勇毅，也一定很艰难！</p><p class="ql-block">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也抹去了眼角的泪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