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楚乡情

望柳书堂

　　【乡情散文】

寂楚乡情

（1）

总是按捺不住回“家”的心理躁动，明知道回家也进不了家门。家门是上了锁的。冰冷、寂寞，没有人在老家的老宅居住。

“三百六十五里路，年年度过，过一日，行一程…只是时光渐去依然执著…”这首歌我放了无数遍，听一遍感动一次，听一遍刺痛一次心肌。

今年的最后一个月里，我跑了寺庄镇山区六个因地下采空被整体拆迁的村庄，制作了10期“探寻”视频。目的是探寻采空区被迫整体拆迁的乡村梦魇 ；掠影残留遗物遗迹述说的血与泪伤与痛 ； 展示失去百年家园无尽的乡情乡愁。

我看见这些拆除的村庄，除了古庙残墙在寒风中瑟索，所有的民居建筑已荡然无存，有的拆迁村掩埋得竟然连一块居住过的瓦砾都找不到，映入眼中的只是一大块平整深耕过的土地。看到曾经有人欢鸟鸣的乡村如今片甲不留，我不仅暗暗惊愕。历史真残忍，它摧毁了多少人们的故园情怀。也许几百上千年之后，后人又在原地“刨”出一个“古人”生活的遗址而进行研究。想到这，苦笑中又感到有些滑稽。

那么，那些被拆除了家园的老人们该迁到哪里去居住呢？一个当地老人说，一是到城里和子女居住，二是到附近的镇上买单元楼，三是到空心大村庄寻租房屋。我无法想象，那些失去祖辈居住的家园且以土地为生的中年人和老年人，该怎样去自我慰籍余生？这是何等的心理创伤。

我不得不自私点情怀，窃喜我的故乡还存在着。我还有故乡可以走走，还有老屋牵系着思念。但谁知道有哪一天，我的故乡会不会也遭遇灭顶之灾？毕竟在故乡的边上就赫然耸立着一座正在作业的煤矿。

（2）

如今村子里“村民”已经很少了，进去也是“空山不见人”，偶尔“但闻人语响”便会让人兴奋起来。我开车进村一路上鲜见有人。

我直接把车开到老玉家门口的小广场上。乡人老玉的大门半开着。“玉哥，玉哥。”我叫着进了老玉家。今年有一件事情对老玉夫妻是个沉重打击：其嫁到外村的老闺女，在不惑之年，却在夏天一次小小的事故中不幸去世。那些时日，我不敢见到老玉，不敢去老玉的家里坐。因为我无法安抚他们失去闺女的心理伤痛。数月过去，他们老夫妻从悲伤中解脱出来。他们在城里儿子家住了一周就又回到了乡村。住在乡下心宽。

老玉也想着我回来过没有？问过别人，别人说来过。今天见到我进了他家的门，夫妇俩都很高兴，又拿烟又倒水又让喝火沿上烫着的牛奶。

老玉年轻时在村上是个聪明人，善写会画，拉二胡吹锁呐皆是好手。因于对书画的喜爱，他老了却与我很投缘。他跟我要画，我送给他“一筐葡萄”的国画，他挂在墙上既炫耀又高兴。“谁见了都说好。”老玉说。

在老玉家我还见到了村上另一位老人肉肉叔。肉叔说“差一个月就进入八十了”。他的腿不好，出门得拄棍杖。肉叔还说自己患着肝硬化，好多年了。老人说：“自己也想不到还能活这么久。”我安慰老人还要继续好好活着。

肉叔是烈士后裔，每月能领取政府发放600元优属补助。他说两个儿子也被一个当官的表弟安排了工作。“我现在活得很好，两个孩子也活得好。”肉叔苍老斯哑的声音带着骄傲自豪。肉叔很想再多说些什么，但老玉说开话他就插不上嘴了。

（3）

手机响了，我接了电话。闲坐也够时间了。我借机说要回城里。

老玉说在地里捡回一个老南瓜，要送给我。“这是一个自然生长的南瓜，没有人注意它，想不到它居然长那么大，足足有三十斤重。”老玉说。其实老玉等我来，就是怀揣送我一个大瓜的心思。他把最朴素最诚恳的心情表达出来。我很明白乡人的心情。乡人感动的就是拿些“拿不出手”的东西你却很高兴的带走。

老玉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塑料包装袋，我一看，瓜真是大。我甚至从未见过乡村里摘收过这么大的南瓜。老玉和我一块把那个大南瓜装进车里。

老玉的老伴又给我带了四个黄澄澄的玉面煎饼。

老玉夫妇送我的东西，我没有推辞，我不能推辞。乡情是真诚的。

肉肉叔也起身，说该回家了。他颤抖着双腿走出老玉的大门。他们和我招手，嘱咐我“开车慢点”。

（2024.12.29）

美丽山乡

静静的乡村

宁静的乡村

乡村幽居

梨乡幽梦

广原之貌

乡村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