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讲堂·谈古论今话沧桑】宋弘、黄娥的婚姻爱情观 (下)

素笺淡墨

故事二、“生同心，死同穴”的生死恋，说的是明代中期才女黄娥(“娥”也可写“峨”)与状元杨慎的爱情故事。本篇篇幅较长，因为它涉及到明代三大事件之一，请各位耐心读完，细心品味。

黄娥(1498一1569年)，字秀眉，四川遂宁人，明代女文学家、词曲家，其父黄珂乃进士出身，任工部尚书，母亲聂氏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黄娥从小就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饱读诗书，且通晓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又写得一手好字，加之聪颖过人的天赋，未出阁之前，早就名震遐迩，最终成就为著名的“蜀中四才女”(卓文君、薛涛、花蕊夫人、黄娥)之一；杨慎(1488一1559年)，字升庵，四川新都人，明代杰出文学家和著名学者，其父杨廷和为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杨慎从小就聪明、机灵，又非常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博古通今，最终成为明代“三大才子”(杨慎、解缙、徐渭)之一，名列榜首。正德六年(1511年)，年仅24岁(本讲均以虚岁计，以下同)的杨慎就高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入朝为官。

杨、黄两家是世家，两人之父同朝为官，同为四川老乡，关系十分密切。中状元后，春风得意的杨慎，有一天专程来黄府拜见黄伯伯，不经意间偶然与黄娥碰面，谁知正处于豆蔻年华的黄娥，不禁芳心荡漾，并莫名其妙地萌生一种选郎择婿非他不嫁的遐想，可此时的杨慎已经有了妻子王氏(礼部侍郎王溥之女)。不过，似乎是老天有意安排，若干年后，杨慎妻子因病去世，经双方父母同意，黄娥才作为续弦嫁给了他，时年22岁。而杨慎则为32岁。婚后两人感情很好，日子过得很幸福，如同李清照和赵明诚一样，晨昏相伴，恩爱有加，两人一起舞文弄墨，吟诗论文，弹琴作画，似这样的才子佳人，真的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无不令人羡慕不已。

黄娥深知杨慎对发妻的深情和思念，为了打消其顾虑，婚后不久，黄娥就写了一首七言律诗《庭榴》，诗中以石榴自喻，借以表白和倾吐自己的心声。诗的大意是：石榴源自西域，被人引进而来，照样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体现的是石榴的坚韧。虽然石榴是在春末夏初才开放，是因为它有灵根和气度，不与桃李争艳，非常巧妙地一语双关，意思是说，虽然我俩的爱情来得有点迟，但终究还是来了，以表白自己并没有想取代发妻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想在另一个季节里独自开放，朵朵如霞，光彩照人，夏之傍晚，凉风吹拂，品尝其优雅，何尝不是一种美的享受！也就是说，黄娥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是续弦妻子，哪怕是二婚男，她也不嫌弃、不后悔，愿意作一树有心的石榴，一生坚韧地陪伴丈夫终老，所以综观此诗的意境内涵，它不仅体现了诗人黄娥那深沉而高雅的情商，更体现出其非比寻常的大才华、大智慧，确实令人钦佩！

正德十六年(1521年)，明武宗朱厚照驾崩(皇帝去世叫“驾崩”)，因无子嗣，则由堂弟朱厚熜继位(即嘉靖皇帝)，因其乃“兄终弟及”而登上皇位的，所以对自己的生父(兴献王朱祐杬)只能称“皇叔父”或“本生父”，且不能享祀太庙，朱厚熜对此极为不服、不满，执意要追尊生父皇位，因而遭到朝中群臣的极力劝谏、阻止和反对。这场君臣之间僵持不下的斗争长达三年之久，十分剧烈。嘉靖三年(1524年)二月，杨慎之父、朝廷首辅杨廷和，目睹朝廷之乱象，官场之险恶，不得不辞官隐退、告老还乡，同年七月，嘉靖皇帝下诏礼部，追尊生父为兴献帝，便引起群臣的一片哗然，于是有二百余人聚集于左顺门请愿和反对，嘉靖皇帝对此十分震怒，当即下令严惩，并出动锦衣卫，当场抓捕了190多人，施以廷杖，当场打死了16人，其余或入狱、或发配、或贬官。因杨慎在这场斗争中乃首要分子之一，所以先后被廷杖两次，昏死过去，后死而复生，最终被发配到云南永昌卫(今保山县)充军，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明代“大礼议”事件。

杨慎被解差押送出京，从潞河渡口登舟，连与家人告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不幸消息传来，犹如晴天霹雳，黄娥肝肠寸断，悲愤满腔，于是急忙收拾行装，带领仆人，赶到渡口，誓与丈夫同生死、共患难，并陪伴杨慎同行。沿北运河南下，不仅沿途可照料其杖伤，还可保护其安全，免遭行刺暗杀之风险。到达南京后，行船沿长江溯流而上直至江陵(今荆州)，杨慎将从此登岸，经湖南、贵州押解到云南。杨慎眼见妻子一路劳累艰辛，容颜憔悴，心如刀割，悲泪纵横，于是难舍难分地苦苦相劝，黄娥才不得不返回四川老家，强忍悲痛，含辛茹苦，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从此支撑起一个落难之家，为远谪他乡的丈夫分忧排难。

杨慎在流放云南期间，受到了地方官员的优待和照顾，特意给他选了一处清静的居所，尤其是云南巡抚郭楠更有远见，他不仅对杨慎深表同情，还专门为他修葺了一所书院，让他讲学授课，传播文化，培养人才，因而受到当地各族人民的欢迎和喜爱。从此之后，杨慎还潜心研究学问，著书立说，创作了大量关于云南的历史、地理、民俗和文学著作，成绩颇丰，硕果累累，对发展教育、开发民智，作出了不可磨灭的杰出贡献。

嘉靖五年(1526年)，被迫辞职回乡的杨廷和，因忧伤国事和思念爱子，忧思成疾，大病了一场。杨慎闻讯之后，当即告假回蜀探望，其父欣喜异常，病也就不治而愈了。假满后，黄娥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陪伴丈夫，跋涉万水千山，历经千难万险前往云南，与杨慎共同生活，并成为杨慎讲学、著书的好帮手和知音人，虽然生活清苦淡泊，但夫妻同甘共苦，互相体贴，却也感到十分甜蜜和幸福。三年之后，杨廷和病故，杨慎和黄娥又匆匆回蜀奔丧，料理后事，面对眼前家庭情况，黄娥只能又留了下来，再次挑起家庭生活重担，时年32岁。

自此别后，杨慎、黄娥人各一方，两地相思，相互牵挂，不知何年哪月才能夫妻团圆，共享天伦之乐？！可谁知，这一等一盼，整整30年呀！在这漫长的30年间，孤苦无依的黄娥独守空房，又无儿女陪伴，春去冬来，年复一年，似乎没有尽头，对丈夫的刻骨铭心，只能化作一首首缠绵凄切的诗、词、曲寄给千里之外的丈夫，尽情地倾诉和表白，尤其是《寄夫》、《黄莺儿.苦雨》、《寄升庵》、《罗江怨.阁情》这几篇，更是千古绝唱，深深地感动着无数后人，因为在这些诗、词、曲之中，不仅有对昔日美好时光的怀念，有今日深切思念的抒发，更有对未来团聚的期盼，字里行间无不充满着哀婉凄清、缠绵悱恻的内涵，将思念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典雅含蓄，真挚感人，确实不愧为才女，更堪称为贤妻！

只因“大礼议”之故，嘉靖皇帝对杨氏父子极其愤恨，尤其是对杨慎，始终实行严密的管控，他在位的45年间(1521—1567年)，先后有过六次大赦，唯独杨慎得不到宽宥，按当时法律规定，年满六十岁的罪犯可以赎身回家，但无人敢受理杨慎之案。

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杨慎因悲愤交加，最终卒于云南戍所，时年72岁。噩耗传来，年过花甲之年的黄娥，拖着疲惫的身躯，决意千里奔丧，接丈夫“回家”。行至泸州，恰巧遇上被运回的杨慎灵柩，黄娥伤心欲绝，痛哭不已，紧接着，她自作哀章(如同当今的“悼词”、“祭文”)，当众宣读，词语凄怆哀婉，确实惊天动地泣鬼神，读完后又放声大哭，现场千余人无不为之动容，伤心落泪。黄娥把杨慎灵柩运回新都后，力排众议，坚持为之薄葬。不久，心胸狭隘的嘉靖皇帝，果然派人前来验尸，见死去的杨慎依然穿戴着戍卒衣帽躺在棺内，一副服罪之样，再也找不到什么继续迫害杨慎家人的借口了，才避免了另一场劫难。

1567年1月，明世宗嘉靖皇帝驾崩，裕王朱载垕(hou第四声)即位，即明穆宗，年号隆庆，颁发世宗遗诏，宽赦“大礼议”获罪诸臣：活者召用；死者抚恤；仍关押者开释复职，但此时的杨慎已死七年，也仍然被恢复原官职，追赠光禄寺少卿，后又谥封为文宪公，黄娥也由安人晋封为宜人，但这一切对于黄娥来说却认为不屑一顾，毫无意义，她只重重地“哼”了一声了之！

隆庆三年(1569年)，又寡居了十年的黄娥，也因病去世，终年72岁，其亲属根据黄娥生前遗嘱，死后与丈夫合葬(合葬墓在今新都城西北部体育场北端，此地为杨春、杨廷和、杨慎祖孙三代的家族墓地)，实现她“生同心，死同穴”的誓愿。至此，人们回望杨慎、黄娥二人，当年结婚时相差十岁，终年时又相隔十年，并同为72岁，这到底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天意，或是命运使然？谁也说不清、道不白，那只能作为一种悬念罢了。

综观黄娥的一生，虽然风风雨雨，命运多舛，凄凉孤独，可怜可悲，但她对杨慎的爱却是那样的执着和真诚，从满头青丝到两鬓斑白，始终如一，忠贞不渝，尤其是当丈夫落难之时，则用她的柔情来温暖他冰冷的心，用她的关爱来鼓起他生活的勇气，无怨无悔，坚韧不拔，可见其人品、女德是多么地纯洁和高尚！

自古以来，人们经常用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幸福美满、爱情永笃等华丽的词藻来互相祝愿和祝福，不过，这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而已，现实生活却是残酷无情的，世事难料，人的一生难免会有困难和挫折，会有不幸和厄运，甚至有灾难，所以我要提示各位新娘朋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既然他值得你爱，你也爱上了他，并且结合在一起了，那就要十分珍惜这种爱，固守这份情，尤其是当他身处逆境之时，更加需要你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互相关爱，共度难关，这才是正道，而那种水性杨花墙头草的行为是不可取的。事实证明，只要夫妻同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闯不过的关。彩虹总在风雨后，幸福来自苦乐中，当来日你步入珍珠婚、红宝石婚直至金婚之时，再来回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不仅不会感到辛酸和痛苦，反而会觉得它是那么地清纯和甘甜！

长篇古典叙事诗《孔雀东南飞》，讲的是汉末建安年间，庐江府小吏焦仲卿之母，因对媳妇刘兰芝看不顺眼，于是逼迫焦仲卿休妻的故事。临别时，刘兰芝语重心长地对焦仲卿表白和冀望：“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为“韧”的通假字)如丝，磐石无转移”，因此，借此机会，我衷心祝愿普天下所有老、中、青和新婚夫妇们，妻子要像蒲苇那样坚韧，丈夫要如磐石那样牢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共同谱写一曲婚姻、爱情的华丽乐章吧！

　　最后，请大家共同欣尝冷漠、惠子演唱的《今生陪你一起走》歌曲，这是一首非常优美动听，充满正能量的好情歌。

作者 | 林柏松

（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