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之二）

当时的月光

我的人生谈不上精彩辉煌，用丰富多样形容更为恰当，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啊！ 作者：雷复元 落脚农村 那是2002年冬季，我和艺友去乡下为80岁高龄老人祝寿，仪式结束后，东家非常热情，特意为我们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我挨着一位50多岁姓赵的农民，他是老人的女婿，在市郊段四圪堵。我俩谈得很投机，顺便说出自己想在农村搞点养殖和种植的想法。没想到，老赵很赞赏，一口答应帮忙，并告诉我去他家的路线。 第二年春季，我果然坐着12路汽车奔老赵去了。当时，绿草刚发芽，大地光秃秃的，偶见几座坟包，再加上春季风大，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就这也没动摇我去农村的决心。找到老赵，他带着我看了几块地势，怎么也不可心，尤其是从地下打出的水比较混浊，还有一股腐水的气味，我问当地农民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我们这个地势比较低，听说过去是一片沼泽地。”当我失去信心的时候，抬头望见北面的阴山，问：“那是甚地方？”老乡随口说：“乌兰计！”乌兰计？听说过但没去过，还是陌生的。从段四圪堵回来，我梦想着去乌兰计，兴许会有收获吧！ 2003年4月，春雨一场接着一场，北方能遇上这么好的年成实在难得。于是，我乘坐着9路汽车到了哈业胡同，想与乡政府联系一下。不巧的是，当时正闹“非典”，乡干部都下去了，扑了个空。没办法，又乘着9路汽车漫无目的地往回返，大概是有缘吧，不由自主地在乌兰计7队下了车，因为那有一个周围闻名的“狗场”。当机立断，我准备去找村长，在打听情况时，当地农民误认为我是乡里的干部，非常热情地引进了村长家。李村长见到我一愣，但两口子还是蛮热情的。我用此地话把想法向村长说完后，村长一个劲儿地摇头：“哎——快嫑了、嫑了，这段时间正闹‘非典’……” 他老伴挺热心，领着我在村里转开了。当路过一家大门前时说：“这家人也是从昆区来的。”也是昆区来的？正好，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不如进去拜访一下！想到这里，我敲响了大院的铁门，随着一声声狗叫，一位60岁左右的女主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问明情况后，打开院门，很客气地将我让进了屋里。这时，村长的老伴提前告辞了。院里有两间用砖和土墙建造的房屋，室内收拾得很干净，生着火炉子，一壶奶茶飘着清香的热气，这时我又用山东话唠起嗑来。不谦虚地说，我能模仿好几个地区的方言，见啥人说啥话，不由自己，这大概是一种天赋吧。不要小瞧方言，你到农村说普通话，就感觉与老乡有一定的距离，交谈也不方便，要是用当地话倍感亲切。 昆区老两口说的是山东济南府子的话，于是我模仿山东话与他们交谈，并说明我的意图。男主人思索一会儿说：“想起来了，前边有一家从昆区来的老两口，年龄大了，在农村干不动了，准备回城里，不如把他的那处院子和房子盘下来，要不咱们过去问问？”就这样，在他们老两口的帮助下，我们一家人在农村“落了脚”，住进了两间破烂不堪的土房子里。老乡见了，奇怪地问：“你们放着城市的楼房不住，咋介（怎么）到农村住这个烂土房来了。”晚上，耗子从犄角旮旯出出进进，更令人讨厌的是农村锅台连着炕，半夜，老鼠从炕洞里钻出来，直接上了炕，耗爪子从我们脸上快速跑过。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只好在屋子里点上蜡烛睡觉，情况才好了些。 这是一户老乡地震前居住过的土坯房，顶棚和房顶中间是鸽子窝，时间一长，鸽子粪几乎把空间堆满了，再加上老乡在房顶上晒玉米，老鼠从房顶泥皮上直接盗洞，把玉米棒子也拉进了顶棚里，都快把顶棚缀塌下来了。为了排除隐患，我把顶棚拆了，才发现上述的情况。紧接着开始进砖，雇人起院墙，起初准备盖几间房子，一问工钱太贵，手头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其实，在农村雇工很困难，用当地的话说：“年轻人进城了，老年人进坟了。”所以，技工和小工的费用很高。于是，只好放弃盖房子的念头，暂时住在破旧的土房子里。不管怎么说，一家人总算在农村落脚了。 独自盖房 养羊失败后，全家人思想沉重地撤回了城里。说好听的是撤回，说直白点那纯属是结束了一场“闹剧”。老乡们风趣儿地说：“这家人有意思，真激活（活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一看不行就杀了个回马枪……”每当听到这些话，心里有苦难言啊！此时围好的大院成了一个烂摊子，建好的羊圈只好忍痛拆除。盖了一间房子还没完全到位，四处堆满砖头、檩子、椽子、门窗等建筑材料，处于一种雇人盖房花销太大，经济上承受不了，捉襟见肘、左右为难的境况。干什么都讲个定位，然后确定思路，那么我的定位、思路是什么呢？一派茫然，不知所措。 此时，我已办理了内退手续，执行1990年工资标准，收入锐减。心里很不平衡，埋怨、责怪有什么用，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不靠天不靠地，改变命运靠自己，我顶着精神上和经济上的重重压力，决心变压力为动力，挺起腰杆站起来！我好在当时干着婚庆礼仪，每月收入还是可以的。验证了那句话：体内损失体外补，主业损失副业补。从年轻时就本着“艺多不压身，艺多必养我。”的原则，不单打一，四面出击，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当我独自望着满院的杂物，像打了败仗的战场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我是军人出身，当年爬冰卧雪，头顶悬着岩石都过来了，眼前破烂不堪的情景绝不是我的性格。经过一番思索，决定自己盖房子。 说实话，木工活我干过，打过立柜、高低柜、写字台、组合柜、沙发等。干瓦工活还是第一次，于是，离岗退养后，不但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加忙活了，开始砌墙砌着砌着就和下面那层对上缝了，仔细琢磨才知道，砌墙关键是用好“七分头”，就是大半块砖，原来我都是用半块砖，找着原因后，再砌墙就得心应手了。砌墙时我钉了两个一米五高的木凳子，搭上两块木板，把和好的灰和砖先倒到木板子上，人也站上去，没搭架子，后来墙起的高了，我干脆蹲在墙上操作。老乡们见了惊奇地说：“啊呀呀，这人真‘日能’，一个人盖房。”上房梁（檩子）时，我又钉了两个3米多高的梯子，把檩子用横衬往上倒，最后站在砌好的墙上用绳子拽上去。然后坐在檩子上，再钉椽子就省劲多了， 盖好的7间房 我终于创造了一个“奇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完成了7间房子（200多平米）的打地基、砌墙、上房梁、压占等任务，前后是“三七”墙，前墙高3.3米，后墙高3.6米，初步估算用了近8万块砖。 我一个人盖房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啊呀呀，没见过、没见过，整个乌兰计也没见过这么个人……”通过这件事，周围老乡们改变了对城市人的看法。后来有的老同志去我那自豪地说：“看看看，谁说咱们政工干部不行，一个人盖7间房就是最好的证明！”成功、胜利、荣誉会给我正向的推动力，挫折、失败、受辱也会给我反向的作用力。逆境中的我以“石压笋斜出，崖悬花倒生”来自励。“梦想成功，不懈折腾！”这就是我军人出身的风格。 开垦好的院子 院子一角 新房一侧 2024年12月16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