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从新疆回来己几个月了,常在眼前闪现的不仅仅有雪山、草原,还有一个库车,库车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龟兹古国的都城,从公元前2世纪起,就是丝绸之路北线上往来商旅的必经之地。《汉书·西域传》记载,“龟兹国,王治延城。”延城,便是库车。</p><p class="ql-block">库车以前是一个古国,叫龟兹。龟兹古国就是西游记中所说的女儿国的地方,唐三藏差点在这儿做了国王的女婿。这儿现在是网红公路独库公路南端的终点,独库大峡谷也就在距新城的不远处。这儿留给我的记忆除了古城、峡谷,还有一个奇特的动物一驴,这儿的驴虽没有“黔之驴”那么有名,但数量却是惊人的很。</p> <p class="ql-block">我试图在库车寻找曾经的延城遗迹,只在天山西路两侧看到了一些残留的黄土堆。土堆上长了杂草,小白杨在周围簌簌作响。外侧有一堵残破的墙,上面写着“龟兹故城”,墙上还煞有其事开了一扇门。若非这个标志,恐怕没有人会把这个土堆和千年前的龟兹联系起来。</p><p class="ql-block">曾经的龟兹王城已和黄土一起,被掩埋于地下,连游客都少来问津。大多数人会把库车作为前往独库公路的中转站,他们会去老城里的库车王府,那是个修建完善的景点。原本的建筑建于清乾隆年间,但毁于民国时期的战乱。2004年,库车政府根据亲王后代的回忆,斥巨资复原,才有了现在看到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对复原景点兴趣寥寥,我没有买票参观库车王府,但花了很多时间在老城区里闲逛。</p> <p class="ql-block">库车四十万人口,四万头驴。每辆驴车载十人,四万驴车一次拉走全县人,这对驴车来说不算太超重,网上也有一说是17万头驴,那平均两人多点就一头驴,足夠库车人坐着驴车游中国了。书中说,民国33年(1944)全县人口十万,驴二点五万头,平均四人一驴。在克孜尔石窟壁画中有商旅负贩图,画有一人一驴,驴背驮载着丝绸之类的货物,这幅一千多年前的壁画是否在说明那时的人驴比例:一人一驴。</p> <p class="ql-block">在库车数千年历史中,曾有好几种动物与驴争宠。马、牛、骆驼,都曾被人重用,而最终毛驴站稳了脚跟。其他动物几乎只剩下名字,连蹄印都难以找到了。这是人的选择,还是毛驴的智谋?</p><p class="ql-block">羊跟人进了城便变成肉和皮子;牛牵到巴扎上也是被宰卖;鸡、鸽子,大都有去无回。只有驴,跟人一起上街,又一起驮着货物回到家。虽然也有驴市买卖,只是换个主人。维吾尔人禁吃驴肉,也不用驴皮做皮具,驴可以放心大胆活到老。驴越老,就越能体会到自己比其他动物活得都好。</p> <p class="ql-block">驴跟着人屁股在集市上转,驴看上的好草人不一定会买,驴在草市上主要看驴。上个巴扎日看见的那头白肚皮母驴,今天怎么没来,可能在大桥那边,堆着大堆筐子的地方。驴忍不住昂叫一声,那头母驴听见了,就会应答。有时一头驴一叫,满河滩的驴全起哄乱叫,那阵势可就大了,人的啥声音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全是驴声,买卖都谈不成了。人只好各管各的牲口。</p><p class="ql-block">如果不为了奔跑速度,不为征战、耕耘、负重,仅作为生活帮手,库车小毛驴或许是最适合的,它体格小,前腿腾空立起来比人高不了多少,对人没有压力。常见一些高大男人,骑一头比自己还小的黑毛驴,嘚嘚嘚从一个巷子出来,驴屁股上还搭着两搭裢(布袋)货物,真替驴的小腰身担忧,驴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驴骑一辈子也不会成罗圈腿,它的小腰身夹在人的两腿间大小正合适。不像马,骑着舒服,跑起来也快。但骑久了人的双腿就顺着马肚子长成括弧形了。</p> <p class="ql-block">有人说,在新疆哈萨克人选择了马,汉族人选择了牛,而维吾尔人选择了驴。一个民族的个性与命运,也许跟他们选择的动物有直接关系。</p><p class="ql-block">选择了马的哈萨克人天性自由,马不停蹄地驰骋在辽阔的草原;选择了牛的汉族人踏踏实实,稳重前行;而选择了驴的维吾尔人生性乐观的同时凭借自身的“驴脾气”成就了自己。</p><p class="ql-block">其实毛驴车的历史,在新疆远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农耕时代。早在那时,毛驴车就已经成为了塔里木盆地广袤大地上的重要交通工具。</p><p class="ql-block">新疆艰苦的沙漠环境练就了南疆毛驴一身过硬的本领。它们相比起外地的品种,上可忍耐沙漠地区45°以上的高温,下可适应高寒牧区-40°的严寒。(我想这也是当年库尔班江爷爷会选择骑毛驴去见毛主席的原因之一吧。)</p><p class="ql-block">更有趣的是有人发现在库车数千年历史中,曾有好几种动物与驴争宠。像马、牛、骆驼等,这些动物都曾被人重用。</p> <p class="ql-block">我国历史上,毛驴与诗人也有着密切的关系。据史料记载,唐宋诗人出游旅行,每每骑驴,不少诗作,正是在驴背上吟成的。据载:有人问诗人郑綮有何新作,郑綮感慨地说:“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上。此处何以得之?”李贺作诗则是每天骑着毛驴出门转游,想出好句,立即写下装进挎包里。杜甫曾多年骑驴,他在一首诗中说自己“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而大诗人李白更有一段骑驴的佳话。有一天他去游华山,骑着驴经过华阴县衙门口,由于没有照章下驴步行,县令大怒,把他抓进大堂,喝道:“你是何人?如此无理!”李白没有回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曾令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天子门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县令一看,立即明白了,原来是李白。慌忙道歉。骑驴而行,似乎已经成了诗人的标志,所以,南宋大诗人陆游在《剑门道中遇微雨》一诗中,曾经幽默地问自己:“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意思是说:我也是个诗人吗?不然,怎么也骑上毛驴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