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是一场轮回

花开的声音

<p class="ql-block">文字原创:花开的声音</p><p class="ql-block">图片:搜索于网络(致谢)</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4335670</p> <p class="ql-block">  冬至后,好几天都没有写文字了,哪怕百字、千字都未曾动笔,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脑子里盘旋着的,想要倾诉的东西很多,但又不知从何说起。</p><p class="ql-block"> 夫又在问:“今天几号啦”?是啊,自十二月份过后,每天早上起床后夫总是问我:“今天几号啦”?刚开始几天我以为天天在手术室里忙活的夫,忙糊涂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我耐心的给他回答。后来连续几天他都问同样的问题,看那傻傻的样子,好像是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几号。终于十八号那天早上他再问时,我忍不住极不耐烦的回:“不知道,自己不会看啊”,“天天问这干啥呢,老年痴呆了”?夫自顾自的,低头用刚烧开牡丹花的水(刚烧开的开水)冲泡着杯子里的早茶,轻轻地说:“过了十二月,到元月份女儿就该放假回来了”,像是说给我听,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茶杯里,一股热汽迅速的从杯口升起来,一粒烧焦的红枣和几叶清茶一跳一跳的飘浮于水面。顿时,我无语了,我的内心深处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的触得痛,是啊,这样期盼女儿回家的语言、神态、语气,我仿佛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恍若隔世!我抬眼默默地看着夫斑白的两鬓,一个父亲,应该是另一个父亲疼惜怜爱的眼神从我复杂难言的心头瞬间掠过。</p><p class="ql-block"> 是啊,那时读中专的我比现在读研的女儿稍小一点,虽然相隔不似现在千里之外,只在州内而已,但不便利的交通似乎把时空的距离拉得很长,现在只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那个时候往往要走上差不多一天时间。上学后,一学期也只在“五一”或“十一”短假回一趟家,其余时间都在学校度过。算来,那时父母的年龄刚好和现在的我们差不多,也是华发早生,也是啊,我们兄妹三人的琐碎让他们操碎了心。想想,他们那时也是一如我和夫,期盼着女儿放假回家,有时还会坐着班车花一天的时间去接我,一样的心情一样的过程,一样的轮回。那时,只要我一回家,父亲就会笑眯眯的端着一个有盖子的盆儿去馆子里买肉,母亲老揶揄父亲:“你打心锤锤儿(意为心头肉)一回来就端肉去了,平时怎么不给我们买呀”!父亲呵呵笑着不语,那个神态呀,看起来似乎也傻傻的如现在的夫。那时生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困难,还达不到想吃就吃的水准,想来父亲还是怕我在学校差了营养,给我打打牙祭。</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收回刚才一脸的不耐烦,轻声回:“十八号”,夫说:“再十二天女儿就回来了”,我说:“不对,应该还有十三天,十二月是有三十一号的”,他抽抽鼻子又撇撇嘴,说:“这月怎么这么烦人呐,居然还会有三十一号”。那一脸不知是懵逼还是难受的复杂表情啊,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看得出来,绝对不是在做秀。我惘然,十二月三十一天并不是今年才有的啊!</p> <p class="ql-block">  那时,中专毕业是包分配的,我毕业后被分到乡上工作,虽然小几年认真工作下来也稍有成绩,但总还是念念不忘大学梦。就在工作几年后我报考了省委党校大学班招生,准备脱产读书,圆梦大学。那年用心复习,考后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被省委党校通知入学。那些年有时好几个月就发不出工资了,家里除母亲外都拿着微薄的工资,只要工资发得顺畅,也还勉强能过得去,但我们兄妹仨都先后初工作,本就不高的工资加上几个月发不出来,父亲的工资还要修葺修葺陈旧的院落和房屋,生活过得很拮据。好在母亲在农村里种地,一年种的有小麦、菜籽、洋芋、蚕豆等庄稼,等收成后,有面有油有洋芋,才算是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就在那个时候,我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哪根筋不搭茬儿了,还嚷嚷着要上大学。父亲一次出差西安,回来时带回一套做石膏像的模具,摆小摊儿一样的摊开在地上,坐小板凳儿上慢慢捯饬,经过一遍一遍反复琢磨试做,居然还做出活灵活现的“贵妃出浴、大雁塔”等石膏像来了。我心里纳闷,读政史专业又一直在行政单位上班,寡言少语的父亲怎么一下子又喜欢上艺术了呢,不同寻常啊。严肃的父亲哥姐是万万不敢问的,我凑上前大着胆儿问:“爸,做这些艺术品干嘛呢”?父亲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继续鼓捣着他的那些作品,一根点燃的烟在他的嘴角忽明忽暗的闪着,没顾上抖落的烟灰续的有点长,几缕瘦瘪的烟雾在他眼前徐徐地飘着。父亲是留大背头的,两鬓的白发刺眼的在他做活计时,身子前倾抬挪中有节奏的飘舞着,是啊,那时父亲的年龄已五十好几将近花甲之年了。一会儿,他伸一伸坐久了的老腰,腾出手来取下烟,习惯性的用食指弹掉已好长的一截烟灰,再用被烟薰得发黄的两指夹着送到嘴边,狠劲地猛抽几口,说:“你不是要上大学吗?”“咱们做了这些可以卖掉得些钱呀”。原来父亲做这些……年近花甲的父亲做这些是为了再次供我读书,圆我的大学梦,泪一下子汹汹地涌满了眼眶,但始终忍着没敢掉下来,一贯坚强的父亲是不喜欢我们软弱的眼泪啊!后来,由于单位说要是脱产去读书,毕业回来就没有岗位了,加上种种原因,我最终决定放弃第一名的好成绩,不去省委党校读书,为此,父亲替我遗憾了很长很长时间。后来,我报了花钱不多的自学考试,一年两考满满当当,仅用四年多时间,穿插过完了大专、本科所有课程,拿到了兰州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文凭,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大学梦吧。</p> <p class="ql-block">  夫捧着醇酽的茶杯,逡巡于阳台几盆我们养的干枯瘦瘪,本就不怎么精神的花草之间,忽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你快来看哎,我的对红抽胎花苞了”。前一天,阳台上花盆里的对红抽出了嫩粉的花苞,我是早就看到了的,估计夫是才刚 刚看到,也是啊,只有早茶时间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我只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现在这么热的暖气房,像在暖棚里一样,冬天开个花有什么好稀奇的。只听他又喃喃自语:“再过十几天等开花时,女儿就回来了,刚好能看到”。哎呀,原来他的着重点是在这儿呀!</p><p class="ql-block"> 我快速收拾着自己,感觉干净利落了步出家门,带着清爽的心情,准备去迎接一天的工作。我上班是要穿过一条窄长的小巷,本来也可以不走小巷的,但一是为了多走几步锻炼一下久坐的腰腿,二是可以避开临街的繁闹,在小巷深处的静谧里感受融融的暖馨和烟火人间的美丽。晨,小巷里:老年人们已经提着从早市上选购的食杂物品,悠闲的聊着日子的琐碎;上班一族步履匆匆,神色从容淡定;一曲舒心的《梦回西乡》迂回飘荡于小巷上空,保洁车缓缓的从身边驶过。呀,一个粉嫩粉嫩的小点点出现在小巷深处,蹦蹦跳跳的越来越近了,我才看得真切,粉色的兔子帽、粉色的大衣、粉色的小书包、粉嘟嘟的小脸蛋,真是赏心悦目的可爱。忽然,小可爱摔倒了,哇哇大哭起来。巷子里,是有那么几处转阴的地方,老是有积雪消融成水又冻成冰,一冬天都无所顾忌的留存在于小巷深处,小孩子又专捡那些滑滑的地方玩着走,摔倒是再正常不过了。跟在后边年轻帅气的父亲拉起女儿轻轻地哄着,哭声不止,他就干脆把女儿高高的举起来,一下,两下,三下……那一脸慈爱的笑容啊,仿佛能融化整个寒冬。终于,银铃般的笑声摇曳生香了清晨的小巷,我呆呆地望着那一幅似曾相识的美丽画卷,醉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在女儿六个月大左右时,夫常常把她托在左手掌上,一下一下的往上举,并且还念念有词:“我的掌上明珠”。小小的女儿看着似怕又喜,并且还轴得直直的猴精样至今还记忆犹新,后来多少年我一直都想不通,站立不住的女儿怎么就那么稳稳的能站在夫的手掌上呢,我和夫也曾做过探讨,他只傻傻的笑。手机微振,我轻扫屏幕,吉祥三宝(我家三口人的群)里有夫信息:“女儿,赶紧来,等你的对红快要开花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父爱是一场轮回,接续不断,生生不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