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车进陈营，牛大地说：我们就在这儿下吧，小曹，你和小崔去找个宽敞的地方教他学车吧，你可答应过他的，不能言而无信，我们三个去陈营古街转转，来过几次，一直没抽出时间看看这号称小苏州的风貌。</p><p class="ql-block"> 何如风嘴吧动了动，他也很想和曹师傅一起学学，可是书记已然发了话，明显是让自己跟着他，他便放下念头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干部了，而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秘书科科长，其首要任务就是时刻陪在领导身边，当好书记的秘书和参谋，任何时候都要以工作为重。</p><p class="ql-block"> 三人沿着圆圆的鹅卵石铺成的街面往前走，陈营镇南面与福建毗邻，西南与本省的贵港县接壤，历史上就是一个货物聚集转远的码头，大大小小的商号杂铺有近百家，主要经营药材，土纸、木材、茶叶、茶油、桐油、皮毛，木器家具，这儿还是柳杉皮的中转站，柳杉皮用于制作蒸笼，还生产经营连四纸，纸号有四五家，年产数百担，连四纸号称千年寿纸，洁白莹辉、细腻坚韧、防虫耐热、久不变色，适用于印刷重要文献和艺术品，也是书法家撰写作品的最佳选择。三人看了一家一家，最后，来到陈营供销合作社门市部，短短的半个来月，已经初具规模，形成十几个专柜，分门别类，有棉麻纺织、五金家电，日用百货、农机农药、文化书籍、糖果糕点、鞋袜雨靴、里面有六个营业员，都是附近的山区姑娘，隔壁还有收购站，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收购货品名称有几十种之多，大到中材、牛皮，烟叶，小到黄鼠狼皮，这黄鼠狼皮可以集腋成脙做毛领，它的毛，还是制做毛笔的上好原料。牛大地每到一个柜台前，都仔细询问种类，价格、销售数量，不厌其烦，问得很细，牛大地说：一个地方的集市贸易和市场营销，是睛雨表，是温度计，它可以反映出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和生产生活环境质量，可以了解到它是进步还是停泄甚至是倒退。李保国说：书记，你这细致的调查研究态度，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牛大地说：保国呀，陈营基础不错，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假如让你主政陈营，你打算从哪里抓发展，让这颗明珠更放异彩，经济和社会发展更上一层楼？</p><p class="ql-block"> 李保国楞了一下，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书记会问他这个问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好在李保国当干部为时也不短，毕竟经历宦海洗礼，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书记，对陈营的发展，我说实话，思考得不多，但对荆林，却是夜思日想，荆林乡小，人口不及陈营的一小半，田地面积也只有三分之一弱，所以，我与刘乡长商量来商量去，找准了养牛烧炭酿酒三个路子和方向，刘乡长前面已详细汇报了。</p><p class="ql-block"> 对李保国的回答，牛大地很满意，如果他信口开河夸夸其谈地说上一大套，反而说明了此人很虚伪，虚假！可见这个同志还是老实务实的。这时，杜春风跑了过来：书记，你们在这儿呀，要不是我刚到小学检查工作看到曹师傅和小崔，还不知道你来陈营了。老范、老范，快岀来把供销社的工作向领导汇报汇报。</p><p class="ql-block"> 李保国舒了一口气，杜春风的突然出现，客观上化解了他的尴尬和紧张。李保国低声问何如风：大秀才，县委是否要变动杜书记的工作？何如风说：不知道呢，上次调整了一批干部，不可能那么频繁，要动干部，估计也得过了年，在开全县党代会前夕。至于动不动杜书记，那只有四大头清楚。</p><p class="ql-block"> 何如风所说的四大头，意指书记、县长、党群副书记和组织部部长。估计到以后，都是这样子，类似于书记处、负责处理涉及到的组织人事问题，李保国点了点头，他觉得小何秘书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像是虚以推委、敷衍搪塞。走到柜台前，买了一条县里生产的香烟，塞向何如风：你常动脑子费神，打夜班时抽。何如风连忙推辞：我拿两包吧，一条太多了。我还好，烟瘾不是很大。不像领导那样，一支接一支，连火也不用点。</p><p class="ql-block"> 两人都笑了，李保国说：这段日子，怎么没见到管副书记？</p><p class="ql-block"> 何如风说：管副书记去省里学习了，十天。在李保国看来，管枫林与他很投缘，是他的贵人，无话不谈，李保国不知不觉地模仿上了管枫林的处事说话风格，甚至开会时也经常引用管枫林的妙语连珠。何如风当然清楚这一点，不过，他觉得一个干部，崇拜哪个领导，也无可非议，人毕竟是感情动物，有自己的三观和喜好。还有一点，也是经过这段时间下乡后，才弄明白了区和乡的不同，区乡都是县辖的一级政权机构，同样都是正科级，但一个区、则还负责协调指导几个乡的工作，可见，区委书记在使用上就略高于乡长，有的是县委委员，有的虽然不是，但可以肯定，他们在县委书记眼中，其重要性非同寻常。设区，可能源于老解放区的做法，电影地道战中不是有这么一段台词：往后的形势会更加困难，区委指示我们，要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后来到了1958年，人民公社成立了，区一级的设置，就自然取消了。</p><p class="ql-block"> 牛大地说：春风呀，来，找个地方坐坐，我俩说说话。陈营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总体而言，稳中有进，进步很大，离县党代会越来越近，你有什么想法？</p><p class="ql-block"> 杜春风说：谢谢领导肯定，我现在心里还放不下的大事，就是虎扑山上的匪患未除，一天未灭，就给人民群众带来阴影，至于我个人，我一切听书记的安排，党叫干啥就干啥，我想等消灭干净这股残匪，我愿意在陈营再干个三五年，我对这儿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一村一寨，都有了深厚的感情。</p><p class="ql-block"> 牛大地说：春风呀，你对自己要求严是对的，也很谦虚谨慎，虎扑山土匪事件，责任不在你，树欲静而风不止，敌人总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换谁在这儿主持工作，他们都会伺机而跳出来，所以，上次遭土匪偷袭，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自责。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争取为党挑起更重的担子……</p><p class="ql-block"> 陈营供销分社主任老范听到杜书记找，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对不起，我在仓库盘点，不知二位领导驾到，失礼了。</p><p class="ql-block"> 杜春风说：牛书记很关心供销社的工作，特意不打招呼，深入基层，也算是你一个考试。</p><p class="ql-block"> 牛大地饶有兴致地询问了老范几个问题，主要了解经营管理情况，老范一一做了汇报，特别提到了烟叶的购销，他说：陈营区几个乡都习惯种烟叶，产量形成了一定规模，陈营的烟叶质量顶呱呱，深受消费者喜爱，皮厚肉实金黄清香，据说县供销社远销到上海省城，县城有两家小作坊，也是以陈营烟叶为原料。来，书记，尝尝我们县自己生产的＂生产牌＂香烟。</p><p class="ql-block"> 牛大地吸了几口：味道不错，挺纯正绵柔的。但冲劲不足，对老烟枪来说，不过瘾。有没有切好的烟丝，我老婆她习惯抽旱烟，我把钱给你，先包一斤尝尝。</p><p class="ql-block"> 老范说：书记，你看天不早了，哟，快六点半了，你在我们供销社食堂吃个便饭如何？</p><p class="ql-block"> 牛大地说：好呀，看看你们食堂办得咋样，看看你这个主任是不是关心职工生活。</p><p class="ql-block"> 林飞跑到：牛书记，宁波局长来电话找你，说有重要情况汇报。</p><p class="ql-block"> 一拿上话筒，就听到宁波兴奋地报告：书记，报告一个好消息，你早上路遇的几个嫌疑人落网了，还抓到了保密局信水七0八小组的组长，是何如风同志的弟弟何如果第一时间报警，目前，我们正分别突击分别是审讯，我还同地区公安处联系了，请处里支援几个预审骨干，等审讯出结果后，再详细向你汇报。</p><p class="ql-block"> 按照人的思维习惯，一般来说，此时此刻，牛大地太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这几个敌特的，又是谁把他们一网打尽，其中发生了枪战么，但牛大地的自制力很强，他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审出情况来，于是，他说：好，抓紧审讯，有什么情况多联系。说完，便撂下话筒。然后，向大家说：同志们，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虎扑山上前几天溜下山的几个匪徒，在县城落网了，目前正在抓紧审讯，详情待报。</p><p class="ql-block"> 会议室不知哪个人带头喊了一声：天不藏奸，苍天有眼呀。</p><p class="ql-block"> 整个大院顿时沸腾起来了，正准备打饭吃的区小队员们，兴奋地敲打着饭盆，有些人还拥抱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