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杨芳/文</p><p class="ql-block"> 睡梦中，那声“我类娘唉，活得啥味，衣裳衣裳都给拿走，内些鞋也都给拿走”的长叹，如重锤般又一次将我敲醒。这叹息，似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的悲歌，成了每个夜晚的“常客”，无情地打破夜的宁静。这是妈妈下半夜常念叨的话，像一张反复播放的旧唱片。</p><p class="ql-block"> 妈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将衣物锁在大哥家旁的老屋，仿佛那是守护珍宝的城堡。可在她执拗而又混乱的认知里，夏天的衣服被偷走，冬天的衣服被换。常常夜里想起被气醒，整天为她的衣服安全担忧。事实上，她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认得，衣物也从未少过一件。</p><p class="ql-block"> 只要出门上街，她就嘟囔，说街上没有卖老婆样式的小黑袄，要是有，一定得买。她的衣柜已满得溢出来，再多的衣服只是负担。我们再三权衡，决定不再给她添置衣服。</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衰老，衰老就像是一场残酷的风暴，将妈妈的认知席卷而去。在这黑夜里，她的执念如潮水般汹涌，让人无奈又心酸。但即便如此，我们仍会陪伴她，走过这漫长的黑夜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