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106)：《白于玉》

田喜兴

蒲松龄聊斋故事《白于玉》

书生吴筠，聪慧过人，葛太史欲将女儿许配予他。吴筠梦游广寒宫，与紫衣女交欢，并赠予他一只金手镯。一年后，紫衣女将她与吴所生的儿子送还。从此，吴筠一心向道，拒绝与葛女的亲事。葛女不肯，执意与吴筠成亲。吴筠婚后出家，把金手镯送给葛女。葛女在家孝敬婆母，把儿子培养成才。有一年城里大火蔓延，葛女的手镯忽然升空，变成一个大圈，护着吴宅免遭火灾。

根据《聊斋志异》改编。

1，书生吴筠，字青庵，勤奋好学，文章出众，少年时在乡里就很有名气，但家境比较贫穷。

2，当地有位葛太史，看了他的文章，评价很高，常对朋友说：“哪里有像吴筠这样的才俊，还长期过着穷日子的呢？”

3，葛太史就托与吴筠要好的人请他来交谈，以观察他的言谈与文采。并叫邻居传话给吴筠：“要是能奋发上进，考取功名，我就把女儿嫁给他”。

4，太史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这话传到吴筠的耳朵里，非常高兴，也很有信心，可是第一次去考试就落榜了，就托人转告太史：“我命中富贵是早晚的事，请等我三年，如果实在不能成功，请他的女儿另嫁”。于是他更加刻苦地学习。

5，吴筠日夜苦读。一天夜里，一位秀才来拜访他，此人长得白净脸，细细的腰。吴筠很礼貌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有什么事？那人说：“我姓白，字于玉”。

6，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吴筠感觉此人心胸开阔，对他十分赏识，就留白于玉同宿一处，白生也不推辞。

7，睡到天明，白生起身告辞。临别时，吴筠再三嘱咐他，方便时再来述谈。白见吴筠诚实热情，便提出以后要在吴筠这里借宿。吴筠非常高兴，约好搬家的日子就分手了。

8，到了搬家的日子，先是一个老头送来用具。随后，白生才骑了一匹白龙马而来。吴筠出门迎接，命家人打扫房间，安排住下。白生也打发跟来的人牵马回去。

9，从此以后，两个人朝夕相处，相互研讨学问，各有收益。吴筠见白生读得不是常见的书，也没有八股文一类的文章，便奇怪地问他，回答说：“人各有志，我不是求功名的人”

10，晚上，白于玉经常请吴筠到他屋里吃酒，拿出一卷书给吴筠看，书中写得都是气功方面的事。吴筠看不懂，便信手放到一边。

11，又过了几天，白生对吴筠说：“那天晚上给你看的书，都是黄庭经的要术，是羽化成仙的入门教材”。吴筠笑着说：“我对成仙不感兴趣，成仙得断绝情缘，我还要传宗接代”。白生问他为何至今未婚，他才把等葛太史女儿的事告诉了白生。

12，第二天，白生忽然整理行李，说是要走。吴筠依依不舍，难过地与他话别，不忍分离。

13，白生叫童子背着行李先走，自己与吴筠继续说话。忽然一只青蝉叫着落到桌子上，白生说：“车子来了，我要告辞了。以后你若想我，就躺在我的床上”。转眼间白生缩小到指头一样大小，骑在蝉背上飞走了。

14，吴筠看着消失在云彩中的白生，这才知道他不是平常人。惊愕了很久，才怅然若失地回到屋里。

15，过了几天，忽然下起蒙蒙细雨，吴筠很想念白生，就走到白生睡过的床前，看到床上布满老鼠的爪印，叹了口气，用条帚扫了一下，铺上一张席子，躺下休息。

16，过了一会儿，就见白生的童子来请他，吴筠很高兴，跟着他就走。瞬间，一群鸟儿飞来，童子捉住一只，对吴筠说：“路黑难走，可骑小鸟飞行”。吴筠怕鸟儿太小负担不起，童子让他骑上试试。吴筠试着上了鸟背，见鸟背很阔绰，童子也骑上去，一起飞上天空。

17，飞了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座红门。鸟儿落了地，童子先下去，扶着吴筠也下来，吴筠问：“这是哪里？”。童子说：“这是红门”。两只老虎蹲在门的两旁，吴筠很害怕，童子护着他进去。

18，里面与世间大不相同，童子领他进了广寒宫，宫内都是水晶台阶，走上去像走在镜子上一样，两棵桂花树，高大参天，香气袭人。房屋和亭子都是一色红窗红门，时常有美女进出。童子说：“王母宫里的宫女更漂亮”，说完就领着走出广寒宫。

19，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见白生在门口等着他。白生一见到吴筠，就握住他的手，领着他进了院子。只见屋檐下白沙清水，涓涓细流，玉石雕砌的栏杆，像月宫一样。

20，刚进屋坐下，就有妙龄女子献茶，接着就摆上酒席。四个美女侍立两边，玉佩金环叮当作响。吴筠刚感觉背上有点痒痒，就有美女伸入细手，轻轻搔痒。

21，吴筠只觉得心神摇曳，一时平静不下来。不一会儿，就喝得有点醉意，看着美人笑，殷勤地与她说话，美女每每笑着避开他。白生让两个美女，一个献歌，一个敬酒。紫衣女子前来敬酒时，吴筠一面接杯，一面摸女子的手腕，女子一笑失了手，酒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22，白生责备她，那女子含笑着捡杯，低下头细声说：“冷如鬼手馨，强来捉人臂”。白生大笑，罚女子自唱自舞。吴筠用醉眼细看这四位女子，都风度翩翩，没有一个不是绝世佳人。

23，吴筠对白生说：“人间的美女，我求一个都很难，你这里有这么多美女，能不能让我真正快乐快乐？”。白生笑着说：“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吗？这些你还能看上眼？”吴筠惭愧地说：“今天我才知道自己见识太少”。

24，于是，白生召集所有美女，让吴筠自己挑选。吴筠看着这些美女，一时拿不定主意。白生见紫衣女与吴筠有过捉臂之交，便吩咐她抱着被子去侍奉吴筠。

25，吴筠与紫衣女同床而眠，尽情欢乐，恩爱无比。事后，吴筠向紫衣女索要信物。她就摘下金手镯赠予他。

26，忽然有童子来说：“仙人与凡人有别，请吴先生赶快回家”。紫衣女起身走了，吴筠问童子白生哪里去了？童子说：“早去上朝了，他吩咐我去送你”。吴筠闷闷不乐，只好跟着童子原路返回。

27，到了天门，一回头，童子不知何时已不见了。门旁的两只老虎，张着大嘴向他扑来。吴筠急忙快跑，眼前却是一条无底的山谷，吃了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28，吴筠一睁眼，原来是做了个梦，起来拿起衣服一抖，觉得有件东西掉在床上，一看正是那只镯子，吴筠心里好生奇怪。从此，吴筠升官发财，娶美女的心思全都没有了。一心向往名山大川，得道成仙，然而却一直没有忘记传种接代。

29，又过了一年多。吴筠白日午睡正浓，忽然梦见紫衣女自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对吴筠说：“这是你的骨肉，天上难容他，所以抱来送你”。说罢，把孩子放到床上，用衣服盖好，匆匆就走。

30，吴筠一把拉住她，要她再住一夜。紫衣女说：“上次同床为新婚，这次来是为永别，百年夫妻就到这里。郎君若有志，或者还能相见”，说完就飞走了。

31，吴筠醒来，见婴儿就在身边，赶快抱着去见母亲。母亲高兴的不得了，给孩子取名梦仙。吴筠有了孩子，便托人转告葛太史，说自己要去隐居让他女儿另嫁。太史不肯，吴固辞。

32，太史无奈，只好告诉了女儿。女儿说：“远近都知道我许配给了吴筠，若再嫁岂不是嫁二夫？”太史把女儿的话转告给吴筠，吴说：“我不仅不图功名，而且也绝情于男女”。女儿表示：“吴筠要去，我在家侍奉婆母，定然不另嫁他人”。

33，葛太史按照女儿的意思，选了良辰吉日，用车马把女儿送的吴家。吴筠感念妻子贤惠，特别敬爱她。葛女侍奉婆母，十分孝顺，也不嫌家贫。

34，过了两年，吴母病故。葛女卖了嫁妆，安葬了婆母，尽了礼节。吴筠对妻子说：“有你这样的贤妻，我也放心了，我离家出走，家中一切就托付与你了”。妻子坦然答应，于是吴筠就辞别妻子出走了。

35，吴筠走后，葛女外理生活，内训娇儿，治家井井有条。梦仙也渐渐长大，十四岁考中举人，人称神童，十五岁又入了翰林。

36，有一年清明节，梦仙问母亲：“我父亲在何处？”。母亲便把吴筠出家的事告诉了他。梦仙想辞官去找父亲，母亲说：“你父亲出家已经十几年了，想必已经成仙了，你到那里去找他？”

37，后来，梦仙奉旨去祭南岳，路上碰到一伙强盗，正在危急之时，来了一位持剑的道士，把强盗们吓跑了。

38，梦仙很是感激，赠给道士银子。道士不要，只是拿出一封信，托梦仙捎回，并嘱咐说：“我有个朋友与大人是同乡，托你代问他好”。梦仙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回答说：“王林”。梦仙想来想去没有这个人。

39，临别时，道士拿出一只手镯，说：“这是闺阁之物，我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你做为捎信的报答吧”。

40，梦仙拿着金手镯细看，见它做工精美，就拿回家给了夫人。夫人十分珍爱，叫能工巧匠照样再打造一只配成对，可是无论如何也造不出来。

41，梦仙回去后，四处打听，并没有王林这个人。实在找不到，他就拆开信看，信中写道：“三年凤鸾，分拆各天。葬母教子，端赖卿贤。无以报答，奉药一丸。剖开食之，可以成仙”。后面写道：“琳娘夫人妆此”。

42，吴筠不解其意，送给母亲看。母亲一看便哭了，说：“这是你父亲的家书，琳是我的小字”。吴筠恍然大悟，悔恨的不得了，又拿出手镯给母亲看。葛氏说：“这是你生母的遗物，你父亲在家时，常给我看”

43，再看那粒药丸，像黄豆大小。梦仙高兴地说：“我父亲是仙人，吃了它一定长生不老”。母亲没有立刻吃，而是收藏了起来。等葛太史来看外孙时，给他念了信，奉上药丸。太史把它分为两半，与女儿分吃了，顿时精神焕发。

44，又过了一年，城里发生火灾，大火终日不灭，全城的人都不敢睡觉。梦仙家的人都在院子里看，眼见大火渐渐蔓延过来，全家人无计可施。

45，忽然，夫人手上的金镯子嘎嘎作响，脱手飞向天空，逐渐扩大，圆圆地盖在宅子上，众人都惊呆了。西来的火势，竟绕过吴家的宅院，转向东方。

46，等火势烧远了，忽见红光一下子收敛起来，金镯子“铛”的一声，落在夫人脚旁。这次大火烧了城里近万间房屋，吴家的宅子却安然无恙，只有东南角一小阁被烧，那里正是镯子的缺口没盖住的地方。

47，自此，吴氏一家平安和美。有人看见葛氏五十多岁时，还和二十多岁的人一样。

点击我的头像可观看全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