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第二节:在雁窝岛二队</b></p><p class="ql-block">时间到了1965年初春,三个月的集训结束了,四分场党委研究决定,将我们38名北京支边青年分到下面连队,正式成为北大荒国营农场农业工人的一员。雁窝岛共六个生产连队,还有一个修配厂、工程连和副业队。我被分配到生产二队,一起分到二队的二男六女,除了我还有杜秉辑、刘瑛、范荣芝、车彦池、李淑清、王美在、欧阳毅共八个人。四月一日这一天雁窝岛像过年一样热闹非凡,各个生产队像娶亲一样敲锣打鼓到场部接我们下连队。来到第二生产连队,指导员领我们来到新家,这是一栋茅草房,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墙面也是粉刷一新,这里原来住着63年来的北京支边青年,我们和他们住在一起,现在他们正在上班还没有回来。</p><p class="ql-block">安顿好住处,我们迫不及待的要求下田干活,指导员说:“别急别急,我先介绍一下咱们生产队的情况。”然后如数家珍般的把二队的土地规模、人员组成以及领导班子成员一一做了介绍,带着我们又到队部、会议室、食堂、医务室、农机具场地、晒场、粮库、家属区、学校和幼儿园等转了一大圈。好家伙!就一个生产连队这么大规模!当我们走到田边,一望无边黑油油的土地展现在眼前,真让我惊呆了,一个生产队得打多少粮食?北大荒那么多生产连队又打多少粮食?北大荒人给国家做出多么大的贡献啊!(据当初我们参观北大荒,农场总局领导介绍,北大荒生产的粮食可供全国人口十分之一享用。这种大规模粮食基地全国只有北大荒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这是中国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方向和样板。)</p><p class="ql-block">我被分到农工二班(生产队分农工排、机务排、后勤排)。班长姓靳,也是响应国家号召从山东招来的支边青年。他立即发给我一把崭新的铁锹,心里想:这就是我来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第一件武器,一激动写了一首打油诗《班长发我一把锹》,在队部的宣传栏里贴出来。</p><p class="ql-block">班长发我一把锹,</p><p class="ql-block">扛在肩上特自豪,</p><p class="ql-block">用它屯垦又戍边,</p><p class="ql-block">改造思想斩毒草。</p><p class="ql-block">后来被东北农垦报社的记者看到抄录后,没过多久发表在《东北农垦报》上,这让我着实激动了一把。</p><p class="ql-block">在这一年的秋天,父亲来信说:“北京支边青年家长代表座谈会上你给家里写的几封信被晚报记者拿走了,还把你写信的内容登载在报刊上。”我知道,在陆陆续续给家里写的信,主要是把我来到北大荒生活情况和雁窝岛美丽的风光告诉家人,让他们放心。没想到上报了,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通过我们在北大荒的亲身经历与感受,向我的家乡介绍一下北大荒和雁窝岛的实际情况那该是多么荣耀的好事啊!</p><p class="ql-block"><b>播种</b></p><p class="ql-block">四月初北大荒的黑土地刚化冻,正是播种小麦的季节。我们班安排在一组播种机上播种。北大荒农场都是机械化作业,这一望无边的黑土地靠人工可干不完。春种要求抢种抢播,过了这个季节会影响小麦收成;还有一个原因,土地化冻期很短,随着化冻,冻土层越来越薄,然后就到了翻浆期,机械就无法作业,进入田间就会陷进地里不能自拔。北大荒春夏秋白天长夜里短,所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约早四五点上工,晚上六七点收工,中午饭炊事员送到地头就餐。</p> <p class="ql-block">播种机的工序:开沟——撒种——埋种——压土一气呵成,三台机器连接在一起由拖拉机牵引,一趟下来能播五六十垅麦田,效率非常高。我们班分二组每组六个人作业,二人站在一台播种机上,不停的检查落种的情况,如果发现不落种立即处理,若是机械故障马上叫停拖拉机驾驶员停下排除故障。为什么分二组作业呢?因为麦种不可能都放在播种机上,在地头摆放着,当播种机播完一趟回到地头,机械不停“歇人不歇马”,下一组立刻扛起装麦种的麻袋奔向播种机,麻利儿的站到播种机台上,替换机台上另一组人休息。每垅地约四五里远,来回一趟十五~二十分钟,也就是说替换下来的那一组人可以休息一会儿,趁此机会你可以眯上一小觉儿,喝点水,上厕所或者谈天说地的聊天儿。我一般是利用这个时间看看报纸、写写信,或者望着不远处美丽的饶力河、湖泊和树林发呆。不经意的想念远方家乡父母和弟弟妹妹们,他们还好吗?闲暇之余难免有些想家,毕竟那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啊!</p><p class="ql-block">播种作业十几天就要完成;站在播种机台作业时尘土飞扬必须戴口罩,一是防尘,二是防农药吸入(种子是用农药拌好后才播种的)。站在播种机台上要精神高度集中,不能有漏播现象,一旦出现当时看不出来,等过十天半个月麦苗儿出来就露馅儿了;谁播的?一查就查到人头上,原来队里的统计员,每天作业都有详细记录,并上报场部,哪块地哪个班播的,出现问题班长就得带着全班人工补种,生产队的奖惩制度非常严格,出现这种问题肯定影响评比。我们班表现还不错,每年都被评为先进班组,这和靳班长的领导和带头作用分不开,他是个对工作极其负责的人,只要他发现谁有毛病,绝对毫不留情的批评教育,我非常尊重并感谢他,因为在二队我得到他的帮助和工作上的指导最多,谢谢我到北大荒的第一任班长。离开二队后再也没有看见他,不知道靳班长现在怎样?心里还是很惦念他的。</p><p class="ql-block"><b>夏锄</b></p><p class="ql-block">当玉米苗长到大约15公分,就要给小苗松土锄草叫“夏锄”。因为那时还没有能锄草的大型农机具,全靠人工用锄头作业,农场那么大面积,玉米地夏锄光靠农工排的职工难以完成,而且时间紧任务重,必须抢在给玉米地中耕之前(中耕——就是用中耕机给玉米苗培土),大约半个月时间完成。所以生产连队除了做饭的、喂猪的以外,所有职工家属都要上阵,分场机关干部家属也要加入夏锄大军,这是北大荒各农场每年的惯例,也是每年最热闹的季节,田地里到处红旗飘舞锣鼓喧天,队与队之间,班与班、人与人之间此时展开激烈的劳动竞赛,口号声歌声此起彼伏。有的连队还搞些小的物质奖励,优胜者奖给毛巾脸盆背心什么的,而且马上兑现,无疑更加激起竞赛的热潮。</p> <p class="ql-block">最让我佩服的是分场领导,书记场长都是干庄稼活的好手,他们到地头气氛立即活跃起来,有的职工知道这些领导干庄稼活的厉害。这一天我正巧赶上分场于玺书记在那儿和几个年轻人说:“来来来,咱们赛一赛,先到头的前三名中午多奖励一碗红烧肉!”,话音刚落又多了几个小伙子参赛。一声哨响比赛开始。只见书记手使锄头飞快舞动着,锄下脚下尘土飞扬,把大多数年轻人甩在身后,只有三二个人和他并驾齐驱一齐冲到那边地头。“裁判员”宣布:“于书记第一,×××和×××并列第二!”所有在地里干活的一片欢呼雀跃,好啊!书记又赢了!这场面真是激动人心啊!</p><p class="ql-block">我有时在想:现在像这样和群众打成一片的领导干部不多吧?不但带头参加劳动,又有如此过硬的劳动技能!</p><p class="ql-block">对于我来说,夏锄是一大难关,尽管班长教我多次,还是干不好这个活;班长在二队是数一数二的庄稼把式,锄地一般人比不过他,干净利索速度又快。他们总结出经验叫“三锄两扒拉”,(即:苗的垅沟一边一锄,苗与苗之间一锄,这是三锄;苗前苗后用锄尖剔除多余的苗和杂草~只留一颗苗,这叫两扒拉)。可能我眼神不好,不但草锄不干净,速度也慢,班长一垅锄到头了,我连半垅都没锄完,还是班长从对面迎着帮我锄完的,真丢人!可以说夏锄劳动这一关我是不及格的,之后由于换了别的工作始终没时间补上这一课,至今都觉得遗憾。</p><p class="ql-block">北大荒一年四季大田作业的顺序:播种(小麦、玉米)——夏锄(玉米)——中耕(玉米大豆)——麦收(小麦)——秋收(大豆玉米)——晾晒入仓,在二队我只经历过播种和夏锄,后面的环节没有亲自历练过就调到四队当教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