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 远 的 西 沙

珠子

　　西沙是个遥远的地方。它虽然没有遥远到外国，却和出国一样不容易到达。去过的朋友极力推荐，还亮出许多漂亮的照片。于是我也在不知不觉中种了草，赶紧报名。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以及各种繁琐的程序（每一个上岛的新人都要经市政府审批），组织者终于带领大家从策划走到了成行。

2024年12月3日晚，4个旅伴汇合在海口美兰机场，4号晚6点于文昌清澜港登上三沙2号。船很大（8000吨交通补给船）。船开后尚平稳，但一到外海风浪就大起来。人在船舱中行走犹如醉汉，东摇西晃。我们4人中有3人晕船。我晕吐得最厉害，后面只能平躺在床上。大海的波浪不停歇的大幅摇摆着实令人难受。就这样躺了一夜，只迷迷糊糊地浅睡着，一直盼着早晨到岸，快点结束这晕船的滋味。

　　清晨7点，船终于抵达永兴岛。下了船，接待我们的程总就到了。上了他的电瓶观光车，小风一吹，我才从晕船的昏沉中清醒过来。眼前就是我们在海上漂泊一夜（590公里）到达的海岛——永兴岛，三沙市政府所在地。岛上常驻人口只有二千左右（包括驻岛部队），像个小镇，面积仅有3.6平方公里，但管辖范围却超过200万平方公里，主要是南海海域和一些小岛、海礁。这里建筑规划有序，路上行人寥寥，没有车马的喧嚣，空气十分清新，各种热带植物茂盛地生长着，在风中摇曳生姿。

路旁的建筑设施都是功能性的，或是政府机构，或是城市公共服务部门，没有百姓自主经营的商店、居民楼或写字楼。后来见到几个银行办事处、邮局、医院、公共食堂（只对本岛常驻工作人员，不对外）。最后来到永兴社区。虽说是社区，其实也是政府规划的，且免费提供给符合条件且愿意在此定居的人。目前只有一百多居民，这里总算看到了一点人间烟火。我们在餐馆吃了早饭，味道不错，价格略高。饭后继续乘车参观。巨大的母亲雕像、三沙市永兴学校、遗留的日本碉楼、收复西沙纪念碑等处都是这里的地标。这里的一切最大特点就是很官方，除了市政单位就是部队营区，没有民间自然生息的痕迹。

　　回到住处稍作休息，躺在床上，竟然还有几分晕船的感觉，过了好一会才逐渐恢复正常。于是，出门随意走走。住处离海边仅有一二百米，一出院门便见左边有一处海边休闲场所——小路、椰树、象牙白的沙滩，吸引着我漫步至海边。海风习习，温润和煦，天空也渐晴朗，白云拉开天幕，海水晶莹清澈，呈现出漂亮的宝石蓝，海面悠悠闪烁着透明的波光。举目遥望辽阔的大海，不禁心旷神怡，身心仿佛都被这天地涤荡了一遍，焕然一新。此刻，俗世杂念、烦忧焦虑皆荡然无存。我和伙伴在海边踩着洁白的沙滩，看着水里的小生物，捡拾沙滩上的海贝，陶然忘我。就这样一直流连徘徊，时间已全然在世界之外……

　　眨眼间到了中午，我们仍在永兴社区的小餐馆吃饭，这里海螺特别多，几乎餐餐要吃，椰子也是一堆堆放在各店的门口，客人们常用它代替茶水饮料。其他菜品也以海鲜居多，但多是从大陆运来，因此价格偏高。

饭后回住处午休。我们住在一个装饰工程公司的宿舍兼办公楼里，是单排房。客房虽不豪华，但设施齐全，也很干净，推开门便是海，打开窗便是绿树蓝天，特别通透。岛上空气清新、纤尘不染，完全没有城市的喧嚣、拥挤、污浊。在这样的环境中躺着，仿佛躺在天地之间，无比舒畅自在。我就在这片宁静安逸中进入了香甜的睡眠。

　　一觉醒来已经快三点了，这一觉让旅途的疲劳一扫而空，和伙伴聊了会天，程总又开车接我们继续游岛。

我们来到紧临永兴岛的石岛，两岛仅相隔几百米，现在已修了路将两岛连为一体。石岛很小，就是两片黑黑的礁石群，犹如庞然巨兽般伸向大海。这里只有草本植物，没有建筑，但立了两块石碑，以宣示主权。此处海风很大，衣服和头发被吹到无法控制。不远处的海面，白色的海浪一排排山呼海啸般涌来，遇到岩石便溅起雪堆般的浪花。海浪永不停歇，礁石永不退缩，仿佛在进行着永恒的博弈，也像是永恒的亲吻……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公共食堂吃了一顿还不错的早餐。饭后随处溜达，本想找西沙海洋博物馆，却不知怎么走。来到军营门口，站岗的士兵很热心地为我们指路，但博物馆在军事区域里，必须预约同意后才能进入。我们只好作罢，随处看看。

岛上很多椰子树，都是人工栽种的，将军林的每棵椰树下都用石碑刻了某个官员或单位的名字。道路两边也几乎都是高高的椰子树，树上结着不少椰子，地上也常看到落下的椰子，有的甚至发了芽，时间在此就这样静静地流逝。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本岛唯一一所学校——三沙市永兴学校。学生不多，最高是三年级。可能因为人少，师资也有限，更大的孩子便被送去大陆上学了。此时孩子们正在课间休息，都趴在窗口往外看，我笑着冲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兴奋地朝我喊“阿姨好！阿姨好！”，那一张张天真烂漫的笑脸花朵般绽放在窗边，无形中我们都被快乐激活了。多么好的童年！在这样纯净简单的环境中，快乐那么单纯，生命没有一丝灰尘！

　　不知不觉，我们又来到了海边。这一带可能是人工填出来的区域，岸边堆积了很多巨大的水泥石，据说是为了防止海岸受到海浪冲击而毁损。低头看那些水泥石，发现石壁石缝间竟有不少生物，最常见的是螃蟹，还有附在石上的贝壳，甚至还有珊瑚。大海真是滋养生命的温床，虽然常有狂风巨浪，却依然是亿万生灵的家园。

　　下午三点多，我们随程总来到西沙海洋博物馆、军营以及机场参观，这些区域一般非部队人员是不能进入的，我们由程总带领才得到特许，但除了海洋博物馆里，其他地方都禁止拍照。海洋博物馆里介绍了永兴岛的地理状况，大屏幕上那俯瞰的视角，让人领略到永兴岛的全貌，它像一颗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南海之上，蓝色大海环绕在它周围，愈加凸显它的宝贵与重要。这里还陈列了大量珍贵的海洋生物，有鱼类、贝类、龟类，还有各种珊瑚等，包括特别珍贵的巨大砗磲。五彩缤纷的生物令人目不暇接。如果没看到这些，南海的丰饶便少了十分之九。 想到各地都在以GDP来衡量一个地方的富有程度，但越“富有”的地方，自然却越贫瘠。三沙可能是全国GDP最少的市吧？正因如此，它的自然才一直保持着丰饶美丽的状态。

除了永兴岛，西沙还有很多美丽的岛屿，如赵述岛、银屿岛。那里有更漂亮的玻璃海、五色海。由于我们在此只停留两天，不巧暂时没有去那些岛的船只。更美的海景就这样错过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弥补。

　　12月6号傍晚，我们登上三沙1号（排水量7800吨）回海南文昌。登船时分，正是日落时刻，但云太多，完全挡住了太阳，只从云缝间透出些阳光，没能拍到美丽的日落。这次我和同伴住在外仓，有窗的感觉真好！有了前面的经验，大家提前吃了晕船药，晚餐也吃得少，基本都不晕了。一觉到天亮，醒来看到窗外露出鱼肚白，广播里告知大家船即将到达清澜港。我赶紧起床，乘这个时间上甲板看看风景。甲板上果然人不少，朝港口望去，三沙2号静静地停泊在那，白色的船体上有几道蓝色的条纹，巨大而明丽。我们所在的三沙1号与之很相似，看2号仿佛是1号在照镜子。抬眼远望，太阳正像一个红苹果似的在层云中探出笑脸，在海岸上空冉冉升起；一只驳船正在调整本船的方向，使之入港。长长的汽笛声打破清晨的宁静，宣告此次行程的结束。

　　告别大海，重回大陆，我的脑海依然萦绕着美丽宁静的海岛，以及广袤、瑰丽的南海。身心的眷恋是自然对我的施法，生命诞生的密码开启了海洋遥远的记忆……

再见了，遥远的西沙！在我的梦中，你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