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腊肉，年味越来越浓了

堂山一笑

寒冬腊月，风从山坳里灌进来，吹得人面皮生疼，却也吹起了心底那份隐秘又热切的期待。街头巷尾，只要哪家烟囱里冒出了带着焦香与果木甜的浓烟，那便是在熏腊肉了，年的脚步，也就轰轰烈烈地近了。

踏入腊月的门槛，鼻尖但凡捕捉到一丝那醇厚又霸道的气息，便知，是腊肉登场了。

在乡下老家的院子里，早早搭起了简易的熏棚。几根粗壮的竹竿横跨在泥砖垒起的墙台上，上头挂满了一块块色泽红润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的排骨。这些肉，是秋末囤下的新鲜货，用盐、花椒、八角细细揉搓，在瓦缸里封存腌制，等的就是这出冬的蜕变。

生火起烟，是极有讲究的事。松柏枝、柑橘皮、甘蔗渣被陆续添进灶膛，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噼里啪啦地炸响，浓烟瞬间汹涌而起，裹挟着木料的芬芳，将挂着的腊肉温柔包裹。那烟雾像是有生命的灵物，丝丝缕缕钻进肉的纹理，给它披上一层焦黑的铠甲，内里却悄悄酝酿着软糯馥郁的乾坤。

我守在一旁，被熏得眼泪汪汪，却挪不开步子。看腊肉被烟火熏烤得滋滋冒油，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溅起更高的焰光，无端就觉得心安。儿时，这是解馋的盼头，如今，成了乡愁的寄托。想起年少时候，母亲坐在门槛上，一边往灶里递柴火，一边唠着年俗，讲过去日子艰难，一块腊肉能从初一吃到十五，是过年最奢侈的享受，言语里满是对当下富足的感慨。

看见我从城里回来，邻里间也开始走动，熏肉的香味飘出去，引得婶婶大娘上门讨教配方，顺便交流着年货置办进度。孩子们在烟雾里嬉闹，佯装成腾云驾雾的神仙，欢声笑语撞在院墙上，碎成一片热闹。风把年味吹散到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的炊烟里，都藏着对团圆的渴望，对新春的热望。当腊肉被熏得通体漆黑，从竹竿上取下，洗净蒸熟，一刀切开，红亮的肉、剔透的油，满屋子的香。年，就确凿无疑地站在了眼前，带着阖家欢聚的温度，暖透了寒冬岁末。

单瞧那色泽，腊肉宛如被岁月与烟火精心鞣制的艺术品。瘦肉部分呈深沉的枣红，仿若冬日寒梅枝头凝着的那抹嫣红，红得扎实、质朴，每一丝纤维里都似藏着往昔的阳光与秋风。脂肪则被时光熬成了剔透的琥珀色，温润又亮泽，透着股子玉石般的柔光，叫人忍不住遐想，这其中该封存了多少油脂的馥郁。

凑近细嗅，初闻是干冽的烟火气，凛冽又热烈，那是松枝、柏叶燃烧后留下的独特勋章，是腊肉脱胎换骨的烙印。再深吸，香料的气息纷至沓来，花椒的麻、八角的甜、桂皮的辛，交融缠绕，像一场嗅觉的盛宴。而最底层，是猪肉本身的鲜香，被盐分唤醒，被时光沉淀，从岁月深处悠悠散发。

岁月流逝，一年又一年，腊味飘香的季节，年已经来了，春也不远了，看这红彤彤的火团，日子或许更加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