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便饭（九）：面条像裤带

长安亦君

陕西便饭：面条像裤带

——陕西吃食之我篇（九）

小河水

在西安、咸阳及关中地区的许多县市的小吃街上，你经常能看到一个显眼的招牌：口口面。口口面（Biángbiáng miàn）的字是一个合字，因为笔画多，太复杂，也被代替写为“奤奤面”,是陕西关中地区的汉族传统风味面食，因为制作过程中有biang、biang的声音而得名。这种面的长度和宽度都和腰里系的裤带差不多，所以也叫“裤带面”。“关中八大怪”就有一说：面条像裤带。

　　如果把关中人吃的几种面和当地人唱的秦腔戏中的角色生、丑、净、旦、末联系起来，我有一比。我觉得，“烙面”就是“生”，是关公，是赵匡胤；“手工挂面”是“旦”，是王宝钏，是秦香莲；而“裤带面”则是大净，是包文正，是《苟家滩》中的王彥章，是《二进宫》中的徐延昭。

——哇-哈-哈，尔噗，吾臣来了！扎势的很，搭眼就给你个下马威！

你往后厨一瞅，只见扯面大师手舞足蹈，面条在空中像九天舞女的飘带一样飞舞，大锅中的滚水翻江倒海。这就是“裤带面”正在下锅。

　　关于“裤带面”的来历，民间有多种版本的传说。这里举上两例，以馨读者。

传说一，秦朝时，秦军连年征战，来自于关中地区的兵士喜爱吃面，可行军打仗又不可能带着擀面杖和案板。怎么办呢？一位聪明的伙夫为了让兵士们吃到可口的家乡面，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先把面和好，然后又随意找了一块板子，接着将和好的面扯住两头，摔打成又长又宽又厚的裤带面，面与面板摔打撞击发出“biang、 biang”的声音……煮熟后捞出一大老碗，老碗底事先盛着作料和豆芽、青菜，再浇上一大铁勺油泼辣子，热腾腾端上来，兵士们纷纷争尝，顿时一片啧啧声。打完仗，聪明的伙夫回到了家乡关中，推了辆车车进入咸阳城，便以卖“biang、 biang”面为生。

　　传说二，一位集怀才不遇、愤世嫉俗、贫困潦倒、饥寒交迫于一身的秀才从乡下来到咸阳城，路过一家面馆时，听见里面“biang、 biang”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饥肠辘辘，不由得踱步进去。只见案上摆满了和好的长条状面条，师傅拎过一条，扯住两头，顷刻间摔打成裤带般宽厚扔进锅里，等水滚了两煎，从锅里捞出一大老碗，碗底事先盛着作料和豆芽青菜，然后浇上一大勺油泼辣子，热腾腾端上来。秀才一时看得兴起，大叫：“好啊。店家来一碗！”“这位客官一碗！”店小二一声长长的吆喝，只一会儿时间，一老碗面摆到了秀才面前。看着老碗中的油泼辣子裤带面，秀才直吃得大汗淋漓。吃到盆净碗干，秀才喝道：“店家，结账。”但一摸兜儿，坏了！一时忘形，竟忘了囊中早已空空如洗。顿时窘住，刚才的热汗顷刻间冷冰冰刷在脸上。一旁，店小二斜着眼耸着肩，一脸坏笑。

“小二……”秀才讪讪，话刚出口便被店小二堵住：“客官，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见店小二不通融的模样，秀才又向身上摸去，左一摸，右一摸，上一摸，下一摸，可就是摸不出一个麻钱儿。秀才一面摸，一面思量脱身之计。他与店小二搭讪：“小二，你家这面店何名。” 店小二说：“biang、 biang面。”秀才问：你可知道“biang、 biang面，这biang字咋写？”

“biang”字咋写，店家做面，客人吃面，谁也没去想过。见店小二一时答不上来，秀才顿时有了主意。他说：“小二，你与掌柜的商量一下，本人今天没钱，可否写出‘biang、 biang’二字，换这碗面吃？”店小二说：“你等等，我这就去说！”说罢，便找掌柜的汇报。掌柜的心想：“古来就没有‘biang、 biang’二字，看你穷秀才怎么赖账？”

　　秀才满腹心酸，一腔惆怅。寒窗苦读，功不成，名不就，众目睽睽之下，落到赖账这般田地，天理不公啊！他急中生智，一声大喝：“笔墨伺候。”店小二急忙拿来笔墨纸砚，只见秀才袖子一挽，笔走龙蛇，大大地写了一个口。他一边写，一边唱道：

“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东家长，西家长，中间加个马大（dai）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勾搭挂麻糖；推了车车走咸阳。”一个字，写尽了山川地理，世态炎凉。秀才写罢掷笔，满堂喝彩。从此“囗囗面”名扬关中。

　　面扯好了，还得要好调（tiao）和，关中人的餐桌上，永远放着四碟免费“菜”：盐、陈醋、油泼辣子、葱油下锅菜。他们说，门帘挂个席片子，屋里吃着biangbiang子。盐是精神，醋扒滑，辣子吃了使不乏。可见，关中人重吃不重穿；吃面绝对少不了油泼辣子醋和盐。“面条像裤带，辣子是主菜”，有这几样简单的调料，咥完再喝一碗面汤。他们相信，原汤化原食。然后腆着肚子，打着饱嗝，边走边唱：吃饱咧，喝胀咧，咱跟皇上他二爸一样咧！

　　作者简介 小河水，原名董怀禄，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 和QQ昵称：细水长流。原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中国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咸阳文学院理事，曾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丛书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我是啷嘀当》（上卷）、《好好活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