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朱光潜说:写作,主要是要做到每天坚持。哪怕每天只写上一千字、几百字,一年下来几十万字,也很可观了。看着小院留在光秃秃枝头上的几个柿子,读到这段话,又动手写起这院里的磨盘柿子来。</p><p class="ql-block"> 一一 题 记</p> <p class="ql-block"> 大雪节气,京城的冬天还不太冷。天空中偶而飞过几只喜鹊,清亮的蓝天背景里,小院光秃秃的树枝依旧抖擞着精神,枝头几个柿子亮晃晃的,透过冬日的阳光,如璀璨的小灯。</p><p class="ql-block"> 北京人是喜欢在院子里种上柿子树的,有事事如意的寓义和期待。1953年,老舍先生和妻子胡絜青在灯市口西街丰富胡同的小院里种了两棵柿子树,把院子也叫做丹柿小院,足见先生对柿子树的喜爱。先生曾在《北平的秋》中赞叹道:“北平之秋就是人间的天堂,也许比天堂更繁荣一点呢!”这人间天堂,必是少不了满树的柿子灯吧,更繁荣的一点,也有那满树的柿子灯吧。先生心爱的丹柿小院,如今是老舍纪念馆。纪念馆的门票很特别,有一对大柿子,背面还有一个柿子形状的印章。看来,当下文旅也是深切地感知了先生那份浓浓的爱意。入秋,丹柿小院满树的丹柿,便成了大家争相拍照留影的网红。</p> <p class="ql-block"> 小院这两棵柿子树,有些年头了,常年累月风吹雨淋虫蛀,都弄出些树洞来了。靠近大门的那棵,主干空了近一大半,最薄的地方差不多仅剩下皮了。便是这薄薄一层皮,也依旧形成了把水和营养从地里供应到枝头的通道,不断地生出新枝来。懂些园艺的朋友说,该处理处理。颐和园耕织图那边有些老树的大树洞像是填了水泥啥的,也盘算着明年开春也给两棵柿子树处理一下。</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冬天看柿子树,是老树皮的苍劲和倔强,是岁月的积淀和厚重。春天则是另一种景象,老皮的皱、新枝的滑,老枝的曲、新枝的直,以及新芽的嫩,交织在一起,透着在沉稳中迸发的勃勃生机。画家们总爱画秋日硕果的柿柿如意图,我觉得春日里的光景也很入画。盼着开春,拿这老柿树作个模特儿,随季涂鸦写两笔。</p> <p class="ql-block"> 被忽略的,除了春日冒芽儿的光景,还有柿子花。一来花小,二来树高,三呢香淡,很不容易被瞧见,也不容易被嗅到。在院里闲遛达,偶尔看到脚边刚落的花,然后往树上寻去,才有了新的发现,隐在树叶中的精致且别致的淡黄的小花,那小钟的形状,又很像一盏盏的小巧的宫灯,悬在枝头叶间,颇有几分温婉动人。</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树老了,加之大树洞的存在,影响营养传输的通道,两棵老柿树每年都会掉花、掉果。看到散落的花果,我常常想,这何尝不是柿树的智慧呢。如果所有花都挂果,所有果都不掉,是不是背负的过重了。于是,柿树开始做减法,优胜劣汰,去弱留强,到秋天,留下来的都是比较健壮的柿子。甚至,还自然地有大年小年的区别。大年结果多,小年结果少。几乎没有连续的大小年,仿佛小年是专门的休养生息。如此一来,这两棵老柿树,瞬间成为智者,是我们可以学习的老师了。</p> <p class="ql-block"> 我在川南农村长大,柿子树非常少。离家较远的一个远亲的田埂上有几棵。为了防止成熟后掉到水田里,早早摘了,放在谷仓里。据说利用谷子的温度和湿度,能为柿子提供一个适宜的催熟环境。清晰地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母亲带我去串亲戚,老奶奶从谷仓中取出两个熟得透透的大柿子,那味道甭提多美。再以后吃到,就是到了京城之后的事儿。再后来,结缘小院,居然院里有两棵,于是在每年的秋冬之交,大抵实现柿子自由。</p><p class="ql-block"> 小院的柿子,果实较大,扁圆,中部有缢痕,上下两层形似磨盘。一入深秋,红黄绿各色的叶子都有,柿子由绿转黄,由黄转红,如东坡言“柿叶满庭红颗秋”,一棵树就是一幅绚烂的秋实图。摘柿子也是一件颇有趣的事情。虽说已有了专门的神器,我们还是喜欢用老办法,三人配合着。一个人用一头有小蒌子的杆去够柿子,靠寸劲儿把柿子柄弄断,运气好会掉蒌子里,大多往地上掉。两个人便拽着床单,来回颠着接掉小来的柿子,很是好玩。摘下来后,吃柿子还需要耐心地等待。把柿子整齐地码在窗台上,阳光一照,泛着金光。每天挨个儿巡视,碰到有熟透的,迫不及待,开个小口,一吸溜便享受起美味来。过一阵,一块熟的多了,吃不过来,便给冻上,以后慢慢享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