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辛夷花

流浪的雷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初闻辛夷花,便被花名辛夷两字深深吸引住。从个人有限的花草植物认知中,以为恐怕再难找出胜过如此特别好听的花名。齐齿呼闭口音,平和舒缓,声不张扬。又有鼻音悠远,齿间仿佛留有花之余香,眼前如一娉婷温婉女子从古文字中随声走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资料中得知,辛夷又名木兰、木笔、紫玉兰。各地还有玉堂春、迎春花、望春花、应春花等不同叫法。当旁人说辛夷花有什么好看,不就是玉兰花吗,行道园林树多的是。心里犯起了嘀咕,它们真是同一种花吗?</span></p> <p class="ql-block">(人行道旁玉兰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南唐张翊所著《花经》,按花的品质高下,将花分成九品九命,辛夷位列四品六命,虽抵不上一品九命的兰花牡丹,也属上品之花。木笔、木兰也出现在《花经》里,木笔七品三命,木兰八品二命,位皆辛夷之下。由此看出三花不能简单归为一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著名作家、文史学家郑逸梅的《花果小品》,对玉兰、辛夷、木兰有精辟介绍。写玉兰时特别提到世人对三者的混同:“世俗往往以玉兰、木兰、辛夷三花混为一谈,即类书中亦同列不分。然据植物学家之考证,谓玉兰花白,花瓣内白外紫者为木兰;至若辛夷,有紫白二色,白者俗称为玉兰,实则玉兰九瓣而长,辛夷六瓣而短阔,以此为别耳。”谈辛夷时,指出“与玉兰相似,然开放较玉兰为迟。有紫白二色,大如莲花。”说到木兰时“俗之所称紫玉兰,实则木兰也。”综其所述,三花俗称都与玉兰有关,应是同一花属。</span></p> <p class="ql-block">(城市路边的玉兰花)</p> <p class="ql-block">(居住小区里的紫玉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就花名言,玉兰木兰听上去未免有些落入俗套,难比辛夷古雅。辛夷其名,也确早入古人诗词,起兴诗情。屈原《楚辞·九歌》“乘赤貌兮从文理,辛夷车兮结桂旗。”王维《辛夷坞》一诗,不着辛夷二字,却写尽辛夷花。“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好友裴迪与之唱和,“绿堤春草合,王孙自留玩。况有辛夷花,色与芙蓉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清明前后,正是春花灼灼时节。驱车前往四川绵阳江油,看心仪已久的辛夷花。江油辛夷花多,尤以吴家后山为盛。吴家后山,又称戴天山。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记录了此地世外桃源之境,不过诗中出现的是桃花。相传,吴三桂后裔自滇入蜀避祸,隐居于此,繁衍生息。吴氏后人携云南辛夷于山中遍种,故有今日之繁茂。另一说是清初大移民陕西吴姓至此种植,该地有先民立碑为证。媒体报道从栽培历史、规模和花色品种来看,吴家后山已成为全国最大的辛夷花基地之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气晴好,四处赶来的游客汇聚成人海,淹没在辛夷花海中。团团花枝簇拥,花期不同,花色粉白渐变,紫红血青,恰是“红脂含蒂长枝劲,紫粉粘蕤老叶肥。”阳光映照,绽放的辛夷花朵如无数小红灯笼翘立枝头,点亮山野。山风吹过,花瓣纷飞。树下游人,张开双臂,任花瓣轻抚,花香入息。驻目其舞,花影斑驳,落红铺径,几分沉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徒步山谷深处,古树下,先期凋落的花瓣围成厚厚一圈,不忍踏近,唯恐破坏“开且落”的绚烂与宁静。迎繁送谢,自是留恋。站在山梁垭口,放眼远望,葱郁嫩绿中,挺拔而出的树冠,顶着一丛一丛胭似火的辛夷花朵,沿着山脊线,绵延向山顶,引人追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折返绵阳,有幸大学同学作陪,参观又一心仪已久的九院科技馆,感受“两弹一星”精神。九院是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简称,大学时常听同学说起,满是神秘,充满向往。</span></p> <p class="ql-block">(院庆图标,后面建筑即是科技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馆内大量图片文字实物和影像,将已解密的我国核工业史详细展出。既有钱三强、邓稼先、郭永怀、王淦昌、于敏等功勋人物的卓越事迹,也有广大核工业工作者的群体光辉。今天很难想象,如此高精尖的武器会是在那么条件艰苦、设备简陋下研制而成。手摇计算机加计算尺、算盘,九次计算论证重要参数,确保技术指标正确无误。默默无闻的两弹人,上世纪六十年代从大西北迁移到绵阳梓橦长卿山密林深处,建厂房挖山洞,开启研制中国核武器、增强国防力量历史使命的新征程。无论在青海金银滩,还是梓橦长卿山,再到绵阳科学城,他们毕其一生,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形埋名人。</span></p> <p class="ql-block">(上两图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同学从小九院长大,毕业后回到成长之地工作。相对父辈而言,现在工作环境生活待遇虽然改善了很多,还是少了大城市的繁华。即使与绵阳城区一桥相隔,九院这边也莫名的安静。同学原本可以在外地工作,受父辈精神影响,最终回来留下。同学先生也是核二代,老家山东。相同的经历,一样的选择,让他们更加懂得理解彼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同学父亲陕西人,当年从西北工业大学毕业直接分到青海金银滩基地,参与新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几年前,同学陪着年迈的父亲重回金银滩。老人家目睹基地纪念墙上自己的名字,回忆起那段青春报国艰苦的岁月,仍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span></p> <p class="ql-block">(不久前同学传来老父亲获颁的纪念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闲聊中,感受到同学夫妻二人的职业素养和敏感谨慎。刚毕业时与同学通电话,同学很少言工作,几乎闭口不谈。后来还特意提醒我,上班时间如有事找她别打手机,工作规定必须人机分离。实在难以想象,没有手机在身边,将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同学说,这的确是很多年青人初到九院工作难以适应的地方,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从同学的语气中可以阅读到他们真就把这里的质朴与严肃当成了习惯,一种平和安静、专注执着、气定神闲、举重若轻的习惯。这种习惯,我想大抵来自他们对父辈文化基因的坚守传承,做隐姓埋名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科技馆前马路转盘中心有一座雕塑,题名春雷。同学介绍雕塑不仅是科学城的标志,更是九院人的精神图腾。雕塑顶部为蘑菇云抽象模型,菇伞半球状裂开,迸射出长短不一的线条,看上去又象一朵盛开的花,蘑菇花,马兰花。</span></p> <p class="ql-block">(该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春雷带雨,润泽万物。蘑菇花开,绽放和平。辛夷虽早名播方册,而今自豪应许蘑菇马兰,民族精神之花。</span></p> <p class="ql-block">(该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