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 童 逸 事

悦人悦己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文章作者:王 清 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图片资料:网上搜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美篇编辑:悦人悦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背景音乐:金色童年</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内 容 提 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一声吆喝牛车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意外倒霉卖肉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舞台出丑落笑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四、无奈降辈二叔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寒冬腊月落冰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鸟飞蛋打一场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似水流年,往事如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生在不同年龄段有着与之相适应的心理认知和行为方式。男孩子的童年,常做出些大人看来有悖常理的可笑或可恶的举动,正所谓“七岁八岁讨人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也同样,在童年时期做了不少溴事。这些举动和后果现在回忆起来,有些荒唐滑稽,有些令人捧腹,有些则可视为殃民不祸国,损人不利己的恶作剧行为,有些形成了终生难忘挥之不去的铭心记忆。现择其几则,诉诸笔端,集字成文,以练笔自娱耳。</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一声吆喝牛车翻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村是一个长不过一里,宽不过百米,一二百人的小村庄。解放前多为佃户,村中没有学校,识字人满打满算没几个,多为目不识丁的文盲。村中有一公称“二爷”的人,识文断字,开一药铺,既热心服务乡邻,也以此养家糊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解放后国家重视教育,号召兴办学校,二爷便集中村上十几个孩子,在他的中药铺里办起了村上开天辟地第一个学校。这些孩子年龄参差不齐,小的六七岁,大的十七八,在这里开始了启蒙教育,学会了“1、2、3”和“人之初”。也就是在这两间药铺,走出了我们村第一代有文化的农民,解了合作化的燃眉之急,培养出了大小队会记,满足了集体生产队的用人之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上学时大概是1952年,六七岁的样子,父亲把我送到药铺,交给“二爷”就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药铺是两间南房,靠南墙放一排药柜,剩余处已不大,好在学生不多,勉强容得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到学校时,“二爷”正在吃饭,别人还没到,我就走出药铺边玩边等一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药铺东邻是一个南北胡同,有一家有牛有车的农户。当时,户主正手牵着牛,肩挂套具往外走,把牛套上车后又回家拿东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侯,胡同里就我自己,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发贱,就喊了一声“喔”,牛就拉着车朝南走了起来。朝南不足二十米是东西大道,胡同口左边住户为了保护墙角放了一个石磙。大概牛车每次出胡同都往左拐,养成习惯,只是这次没人指挥拐早了,左车轮轧上石磙,瞬间车翻了。牛主人出来一看车没了,牛也没了,十分纳闷,扭头往胡同口一看,车翻在那里,牛正四蹄朝上挣扎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一看这场面就吓坏了,又想哭、又想笑,又怕被牛主人揍一顿。牛主人赶紧叫几个人把车翻过来,急咧咧地大声咋呼:“谁赶的牛?”就我一人在场,他大概也猜出是我的事,但也没怎么着我,只是和父亲说了这事。可能父亲说了一些道歉的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父亲问我的情节已经模糊不清了,庆幸的是闯了这么大的祸竟然没挨揍。但这是今生顽劣举动的开篇之作,我一直铭记在心,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都会感到有一种莫名的荒唐和歉意。</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意外倒霉卖肉人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我铭心记忆的第二件损人不利己、殃民不祸国的童年劣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们那里,每年入冬农闲时,不少村庄都会请剧团唱几天戏,以庆祝丰收,增加民间娱乐活动。记的那时常请的名角有河北评剧演员高颜敏(可惜五十多岁死于唐山地震)、京剧花脸方对虎。当时这两位在我们老家那一片有相当的名气,可以说是妇孺皆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好像是1955年左右,我们学校西南方向的大村——焦庄,每年都请名剧团唱几次戏,学校偶尔也组织学生以优惠价看一两场。一次我们看的是夜场戏,学生排队到场后还不到演出时间,老师交待几句就解散队伍让大家自由活动。随即孩子们便相互追逐,嬉戏打闹着穿梭在密集的人群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是农闲季节,农村又没什么娱乐场所,剧场成了当然的聚集地,也是一些小商小贩叫卖经营的最佳去处。有的摆个地摊出售物件,有的搭个简易棚子卖些吃食,还有的支个架子上摆放商品。每个摊位前都挂一汽灯或电石灯,最差也挂个马灯,倒也一片灯火通明,别有情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种场所加入上百孩子,追逐、打闹、推搡,顿时热闹起来,十分混乱,摊贩们也都自觉加强了对自己摊位、物品的保护。与我结对打闹是记不清名子的邻村的同班同学,推搡到一卖雁肉小摊前,谁在前后这些细节已无法回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国家还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每到秋天大雁南归时就有专门打雁的,猎获后煮熟叫卖出售。一个摊贩三十岁上下,头上包着白羊肚手巾(这在当时是农民的标配),一笸萝雁肉放在马扎形的简易架子上,小心翼翼地看守着他的摊子,防着不受欢迎的读书郎,还不时应筹一些讨价还价的顾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当他讲好价格拿起一把雁肉放在称盘上准备过称时,我们打闹着攻防到摊位前。也该他倒霉,在对手攻击下一人节节败退,无意中一厥腚,肉笸萝被撞了个底朝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把摊主惊呆了,只见他一手拿称,一手抓着没处放的雁肉,半蹲看着摊在地下的雁肉,跺着脚声嘶力竭地呼叫、哀号:“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当回过神来找人时,两个肇事者早已不知所踪。后来摊主怎样处理的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两个暗自庆幸没被抓住,否则挨顿揍还得赔钱。经这一吓也不打闹了,那天直到散戏心中还在打鼓,光怕摊主找来揍人且索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肇事逃跑的庆幸,随着年龄逐渐长大慢慢变成了愧疚:那种小生意人肯定不会大富大贵,指着这笸萝雁肉挣个块儿八角的以供家用,经我们这一闹造成意想不到的损失,不知吆喝多少天才能补过来。后来年龄愈长自责心愈强,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担当。当然,要求一个孩子那时能担当负责地面对受害人,也有点过于苛求,但我心中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后来常想,如能见到卖雁肉者不仅当面道歉还愿以百倍之资相赔,以求得自己心灵的安慰。不过那个人算起来也应百岁有余,驾鹤作古了吧。看来“</span><b style="font-size:22px;">白袍点墨,终不可湔”</b><span style="font-size:22px;">,只好抱憾此生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舞台出丑落把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一生说不定什么时就碰到倒霉的事,让你烦恼一阵子。我就碰到过这么个倒霉事,以致造成许多烦恼,形成心理负担,很久挥之不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村虽小,但公益事项倒挺热心、周全,还建有公益组织:一是杠会,二是玩艺会。所谓杠会就是专门负责丧事的管理组织,负责死后各环节程序的操作,直到抬棺入土。所谓玩艺会就是村上唱戏爱好者成立的小戏斑子,逢年过节或有喜庆之事就活跃几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杠会冠名大概来自抬棺用的杠木,分大小杠木共十六根。发丧时最底层纵放两根大杠也是最粗最长的,它承重最大,上面放两根横木,比大杠短但粗细相同,呈井字形用粗钢钉插销固定,棺木放在横木上。其他小杠木叫杆子,分大杆子小杆子,都是七、八公分方木,有十二根,分级分散承重用。如棺木轻就在第三级用八人抬,和八抬大轿原理相同,如棺木重就挂四级杆子由十六人抬,还可逐级加杆子。不过我们那穷村都买不起好棺木,用十六人时很少见。整个葬礼都由杠会安排人分工负责,大概相当于现在的红白理事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扯远了,本文所谈主要与玩艺会有关,还是书归正传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那里有个习惯,把一些文艺表演类活动通称玩艺。如教武术的叫教玩艺,练武称练玩艺,到集上看各类表演通称看玩艺。按这个定义戏剧理应列入玩艺范畴,玩艺会之名我想大概来源于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村戏班虽小但也师出有名,生旦净末丑,锣鼓笙箫弦一应俱全。他们自愿组成戏班服务乡里,除逢年过节村内唱几场戏自娱自乐外,也服务于本村红白喜事、各种庆典,有时公社也集中会演。常演剧目有:《辕门斩子》、《金水桥》、《大登殿》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概是1957年或58年春节,焦庄公社调各村文艺会演,我跟着去玩。剧场设在焦庄完小,座东朝西搭一个简易舞台,我们村演出剧目是《金水桥》。此剧为唐朝戏,大意是:驸马秦怀玉挂帅西征,其子秦英在金水桥钓鱼,因冲突杀死奸臣太师而被推出午门问斩。护国公程咬金因秦怀玉被困回朝搬兵,即让秦英挂帅出征而得以赦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百度搜索京剧《金水桥》剧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是,快开演前,二十多岁的秦英扮演者不愿上场,看到我后向带队干部建议让我演秦英。我那时初生牛犊不怕虎,觉着穿上戏衣挺好玩,就答应了。他现场教我几句唱词:“金水桥上把鱼钓,上钩的鱼儿又跑了,我的父功劳大谁人不晓,打死了老奸贼不犯律条”。本来唱词还多,怕记不住就简化成这四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开始信心十足,自以为能唱好,谁知一上场却蒙圈了。我装扮好上场后站在“母亲”大青衣左侧,胡子生唐王坐在正堂上。戏是秦英得赦谢皇恩的场面,该我唱时却怎么也唱不出来了,其他角色尽显焦急脸色。这时右侧“母亲”小声提醒“金水桥,金水桥”,我小声回应“不会了”。见我还不唱,她就急促催我“唱、唱呀”!反复催促我急眼了,跺着脚大声回应道“不会呢,不会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台下观众也听见了,满场大笑,比看原剧情精彩多了。“唐王”见我实在唱不出,就随机应变接着唱他的词。我那四句后是“谢皇老”,唐王一声“罢了”我就下场了。这时有几个小孩在后台指着我说:“还穿戏衣哩,光会跺脚”,羞得我话也没敢答就跑了。回村后也没人提起,这事也就过了,谁知噩梦还在后头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常言说“无巧不成书”,想不到这话在我身上应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春节后,我们班根据上级指示从贾牌学校搬到焦庄完小。开始我感到很新鲜,没有任何顾虑,万万没有想到开学没几天,在戏场后台与我见过面的那几个家伙认出了我,不停地嘲笑着说:“这不是不会唱戏光跺脚的那小子吗?”从此恶梦开始了,我成了学校的名人,“不会唱呢”成了我的大号。有人见我就作鬼脸看着我说“不会唱呢!不会唱呢!”还有的去我们教室专门去看我,在门口指指划划,嬉皮笑脸,高喊“就是那一个”。我抬头一看,面露怒色,他们一齐跺着脚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这样,每天都会碰到几个戏弄我的。更有甚者,在街上无端跑到前头截住我,一边跺脚一边高喊“不会唱呢!不会唱呢!”羞的我无地自容。老师有时碰到也幽默一句“会唱了吧?”我只好憨憨地回答“还不会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种处境令我不胜其烦又无可奈何,形成了一种噩梦,在心中挥之不去,伴随我一学期的时光。所幸到了秋季,我们又搬回贾牌老校,这种骚扰才告结束,归于平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每每回忆这段遭遇,自己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好笑。它丰富了童年经历,磨练了自已,增加了各种处境的感受。常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大概在我人生中也是一段消极转积极的过程吧。从那以后我再也没上过舞台,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唱戏的料,吃不了那碗饭。</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无奈降辈二叔多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生会遇到很多令人捧腹调侃的事,我亦如此。上中学不久无端多出一些“二叔”,在同学中无形降了一辈,叫人啼笑皆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于1959年升入临清五中读初中,是我们村上第一个在县城上学的中学生。离家近四十里,来往多为步行,与家中联系全靠家人或乡亲们来往。凡家中有事就打听这几天谁进城,传个信或捎点什么东西。乡亲受托都乐于帮忙,也愿意借此机会看看城里中学是什么样子,也有未受托冒然到学校看稀罕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临清五中是1958年大跃进时建成的,较为简陋,几排房舍作为教室,门口一传达室,四周也没院墙,属于开放式学校。传达室虽设一门卫,负责打铃收发等,但平常只听到打铃声,很少见到过人。学生们只知到传达室的老师叫李公贺,从不值守,因而外人可以自由出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世纪60—90年代临清五中校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因离家远不能每星期回家,所以不断有人捎信捎东西来学校。正因如此,闹出一个笑话,让我无端多出好多“二叔”。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我称二叔的一个乡亲来学校找我,因不知道我的教室,进校后就骑着车子满学校转,走到教室门前就大声喊:“王清秀,我是你二叔”。几乎全校各教室门前都留下了他的身影,好多同学都听到了他的喊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后终于找到我的教室,他在门口朝着里头喊了第一声我就赶紧跑出来,埋怨他不要大声喊,这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满校院喊遍了我。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有什么事,一是想见见我,二是不知城里学校什么样子,进来看看稀罕。我告诉他再来可别喊了,找我也要凑下课时间。说了几句话,这位二叔也就走了。然而,他喊的“我是你二叔”这句话,成了同学们与我开玩笑的调侃语,从此我降了一辈,无端冒出许多“二叔”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一个开玩笑的是张自忠将军同村姓韩的同学,课外活动时喊我名字,我答应后对方随即来了句“我是你二叔”,弄得我啼笑皆非。从此“二叔”不断增加,每天都会冒出几个来,尽管同学们是开玩笑,我还是心里很别扭。有时两人在一起看着我,突然冒出一句“我是你二叔”,我也会自卫反击式的回一句“我是你三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一次,一个同学从外面进来,一脸严肃的走到我书桌前,我以为会有什么事对我说,谁知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是你二叔”,扭头走了。还有的对我突然发问:“我像你二叔吧?”甚至有人到教室里神密的跟我说“你二叔来了”。从此,“我是你二叔”声不绝于耳,直到毕业离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更为可笑的是,五十多年以后,在一次老同学聚会就餐时,突然一人一本正经地大声喊我的名字,吓我一跳,以为有什么事,就哎了一声,谁知他跟了句“我是你二叔”。在坐的都知到这个典故,随即哄堂大笑。一句笑话增加了不少乐趣,唤起了少年同窗的甜蜜回忆。看来他们对当二叔记忆尤深,也乐于当这个二叔,“我是你二叔”已赋予了特定的、幽默的含义。</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寒冬腊月落冰窟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客观事物发展有一个重要规律——同步性,即事物在发展过程中相同阶段显露出共同特征和现象。以此解释人生,则不同的人相同年龄段会出现相同思维方式和行为特征,回忆往事就是其一。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普通人,因而未能免俗,往事经常在脑海翻滚,特别是极少数铭心刻骨的场面更是已溶化在血液中,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牢固占据一席之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择一例记述如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4年我八、九岁时,腊月住离家一里地远的姐姐家。她家有两个弟弟,大的比我大一岁,我称二哥,小的比我小几岁。因年龄相仿很快就成了朋友,一个炕上睡觉,一张桌子吃饭,每天形影不离,并联络一群同龄者整天东游西逛,打打闹闹,不亦乐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离家不远处是本村大户林姓家庙。一处大院子,正中大厅掩映在一片翠柏之中,给人一种肃穆森严之感。大厅一圈沿廊,红漆大门内摆放一周牌位,大概是本家历代先祖,我们进不去只能隔窗而望。白天大多在此处玩耍,或爬树或上墙,也没人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种规模、功能的建筑在农村少有,但也在伟人发动的那场运动初期受到冲,毁于一旦。否则,现在根据国家文物保护法,至少也算的上是个县级重点保护单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到晚上不敢再到家庙去玩,因怕有鬼,最好的去处是大坑的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哥家南边不远有残破的围墙,系该村地主为了安全而建,大坑可能是修墙取土而成。坑内长年积水,每到寒冬腊月,坑水成冰,给孩子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玩乐之处,一群小子打闹、跑跳、打雪仗、扔雪球不亦乐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最有趣的活动当属滑冰了,我们叫“打滑溜”。这种活动的程序是:选一块平坦冰面冲趟子,即划一条宽一米长十余米轮廓,清除冰面附着物,搬来雪块放在趟子上摔碎,再用脚反复磨擦,待冰面干净后开始活动。选手经助跑进入趟子,双脚一前一后半蹲自动前滑,远者胜出,滑的远近取决于助跑力度和冰面光洁度。一组三五人,七八人不等,人愈少活动趟数越多。在一趟趟来回活动中孩子们释放了能量,得到了锻练,获得了乐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比赛项目有速度、长度、姿式。以双脚站立双手配合自由前滑最简单,以半蹲双手抱胸,扭头后看最难(这个动作土名叫回头看媳妇)。两边观看者时不时就喊选手“来个回头看媳妇”,不过小孩子这个姿式能应付自如的也不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所记述的故事就发生在冲趟子准备阶段——搬雪块时。那天晚上冰面上布满积雪,有平面的有突起的,有些是住户从家里清出倒在坑边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雪堆。因没容雪器具,搬雪块效率最高,搬一块能冲好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月色蒙笼不算太好,我看到坑边有一堆雪,就快步过去,可怎么也搬不起来,原来不是雪而是白天有人取水砸开冰面散冰冻在一起。砸开的洞口结了层薄冰,我没看到,在搬动冰块用力时滑到里边,挣扎了一会上不来,就喊二哥把我拉了上来。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慢慢地衣服湿透就不行了。好在离家不远,大伙跟在后头护送我回家。这时我就感到刺骨的冷,拉叭着腿在二哥及别人的搀扶下回到家里,好在湿棉裤还没冻住,再晚一会冻成盔甲就麻烦了。到家后更大的麻烦是没换头。那时都没多余的衣服,特别是棉裤,二哥也就身上穿着的那条。我只好躺到被窝里,两个老人用了半夜才烤干,没有耽误我第二天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住姐姐家几日给我留下深刻记忆:那儿时的玩伴、农村孩子天真无邪的友谊、带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游戏,至今历历在目,回忆起来恍如昨日。特别是二哥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像:相差一岁的他总显得那么老成持重,什么事都能拿出主意来;在一群土孩子中呼风唤雨,任何游戏都能指挥若定,很有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天降大任于斯人”,自然成了这伙乌合之众的孩子王。可惜他后来一生务农,日复一日的劳作,生活的压力,成年后已脱胎换骨,致使年长再见面时儿时印像已荡然无存,好像鲁迅笔下再见闰土的情景。虽然他没像闰土称鲁迅为老爷那样称呼我,但自卑感跃然脸上,我知道我们已不再是当年天真无邪的玩伴关系了。城乡差别,机关与务农不同的经历,使得我们之间已有了像鲁迅笔下与闰土那样的一层厚壁障。在他眼里,我早不是那个他从冰窟中拉上来的小男孩,可他在我心中仍是那个振臂一呼,群起而应之的二哥。可惜他因车祸英年早逝,令人唏嘘不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短短几日,我收获了一群知心玩伴,尽情享受了农村孩子那无忧无虑,天真无邪,自由放任的童年生活,留下一段愉快的难以忘怀的经历。而使我记忆更深刻的是,三九天冰窟落水,那刻骨铭心的切肤之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毛主席实践论一个重要观点“没吃过梨子不知梨子滋味”。那如虎穴的三九冰窟使我切身感受到了寒冷刺骨的滋味,每每回忆这次落水经历则不寒而栗。</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鸟飞蛋打一场空</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的思想认识是随着客观条件的变化而改变,对某一行为的评价态度,也会随年龄的增长、价值取向的差异发生反向逆转。原以为理所当然、不以为然的行为,在认知发生变化后会得出前后不同评价,产生罪恶感和忏悔心。这种现像不足为怪,正是辩证法的客观规律使然,在一定条件下矛盾向反面转化,否则就没有弃恶从善、好人变坏、革命者变成反革命、敌人跑到革命队伍中来的现像发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本篇主要记述的是伤害鸟类的行为和前后认识的变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对鸟的厌恶大概始于童年。我家厨房前有一棵大杨树,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鸟类相当多,特别是大黑老鸹,现在已经看不到了。都说树大招风,它还招了一群筑窝鸟,整天叫个不停,有时在树下吃饭还会发生鸟粪掉到碗里的窝囊事,令人不胜其烦。大人有时拿个什么东西投一下或用弓箭驱赶它们,但从没投准过也没拆过鸟窝。后来树被人买走刨掉,鸟患才自然消除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大黑老鸹也销声匿迹了。后来我到孔府、孔林游玩,看到成群黑老鸹感到很惊奇和亲切,但近看却比记忆中小多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掏鸟蛋在童年男孩身上不是甚么稀罕事,我也干过,只不过结果窝囊,回忆起来就想呕吐,有点不合算的丢人之感,落了个鸟飞蛋打一场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村的孩子都到三里以外的西村上学,途中两旁栽了很多树,枝繁叶茂,许多鸟类在树上筑巢孵卵,但经常被人掏走一解嘴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十一、二岁,上二、三年级时,回家途中看到两只不知名的鸟站在不太高的树扠上。在好奇心驱使下想是不是有鸟蛋,在众人跃跃欲试时我捷足先登地爬上了树,隐密的树叶里真有一个简易鸟窝。下边高声喊“掏掏有蛋不”,两只鸟见状忽一下飞走了,其中一只还差点啄我一下。我迅速把两个鸟蛋拿在手中,可手抓着蛋无法下树。下边有的喊“放到兜里”,我说衣服没兜,又有个人出主意——放嘴里。我听到后很膈应,觉着鸟拉出来的东西怎能放嘴里呢。可又一想,如果空手下去,别人有兜的再上来就没我什么事了,于是狠狠心把鸟蛋放到嘴里,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下边又有人问:“几个”?我嘴不敢动,无法回答。可等快下到地时心里一放松,双脚猛一落地,不小心把嘴里的鸟蛋咬碎了。大家争相要看时,我吐出的却是两个带蛋黄的碎蛋,恶心的我植想呕吐,大家失望又好笑。本想掏两个鸟蛋解馋哩,却落了个鸟飞蛋碎一嘴腥。 </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及长,就不屑这种掏鸟蛋的小儿科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办公室前有一根电视天线,上面常落些鸟类,野鸽子居多。那时机关民兵就有枪有子弹,我不时从窗口射击打下不少落鸟,不能说百发百中,也算的上弹无虚发。这种行为有时也会受到领导批评,猎物都叫院里人拾去一饱口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随着年纪变大,心理变得脆弱,向善心强烈起来,对过去认为理所当然的打鸟行为有了深深负罪感,认为鸟是人类的朋友,伤害它们是种罪恶。过去一直自诩是积德向善的好人,从不杀生,还当过三年素食主义者,可当认识不同,价值取向改变后深深感到离善人远着哩,年愈长负罪感愈重,忏悔心愈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算不上马列主义者,但信仰马列,是无神论者。尽管如此,但我对善恶有报很认可,光怕自己那掏鸟蛋、打飞鸟的罪过受到惩罚。但客观现实是那残忍杀狗宰牛者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不是靠手中的屠刀剥夺无数生灵的生命而吃香喝辣吗?美国历届总统那个不手上沾满世界人民的鲜血,不是多数都也长寿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但愿善恶有报成真,使那些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使世上无人再敢作恶,那将社会和谐,没了欺诈与杀戮,海不扬波,边尘不惊,天下太平安康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24年12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7年元月27日,文章作者向临清市第十四届人代会第二次全体会议做法院工作报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作者简介:王清秀,毕业于济南师专中文系,曾任临清县团县委书记、新华路街道办事处党委书记、临清市人民法院院长、临清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