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故事(十一)我的踏雪

伊犁小河谷

<h3><b>葳蕤故事(十一)</b></h3></br><h3>我的踏雪</h3></br> <h3>一年年四季轮转迅疾,一日日也过得那样快。少时课堂上常觉时间缓慢,铃声好似永不再响一般,时间被拉得那样长那样长,像口中偷偷嚼着的泡泡糖。而如今从早忙碌到晚,时间同马蹄响一般,在后头紧紧追着。</h3></br><h3>11月在给孩子们教授“人与动物”单元时,又一次次想起我的踏雪。</h3></br><h3><b>我的踏雪</b></h3></br> <h3>      是这样的一个冬天,窗外飘着雪,父亲抱回一只小狗,我欣喜万分,从父亲手里接过它,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它在我的臂弯里发着抖,它很小,我也紧张的不敢抚摸它,我认真的盯着它看,它通体金黄,只有脖颈和四个爪子是白色的, “我们是要养它吗?”我怯怯的问父亲,“对呀,张叔叔家有了狗之后,你们不是一直说要养一只吗?我找朋友要的,刚生下来没多久还没满月。”父亲说。听到这里,我把小狗往怀里拢了拢说:“你看它的爪子,太可爱了,全是白色的,像是刚踩了雪回来,我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踏雪’如何?”父亲母亲和弟弟都点头同意了,踏雪自此成了我们家的一员。</h3></br><h3>     起初的日子,它安静的蜷在那里紧张的望着我们,有时将爪子搭在我们的胳膊或手掌心,静静观察。母亲会用小碟子取些煮熟的菜叶和肉碎喂它,它过一会儿就会吃了。我和弟弟也经常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肉嚼碎了喂它,它犹豫了一会儿忸怩地过来衔着鸡肉飞快跑走。</h3></br><h3>     过了两个月,踏雪长大了,父亲不让它进屋子。有一天到了午饭时间父亲还没有回来,我把踏雪放在自己的脚边,从饭桌上拿些骨头喂它,它很开心,我还故左扔一块右扔一块,为踏雪敏捷的反应和矫健的姿势喝彩。不曾想这时父亲回来了,看见这一幕很生气,他走进来一脚把踏雪踹了出去,嘴里还说:“不是说不让你进屋里吗?给你垒地狗窝不好吗?”踏雪疼得嚎叫着,我“哇”得哭出声来,冲出屋子抱住踏雪,慌乱的安抚着它。“你这样养狗是不对的,你要教会它该呆在哪里该如何保护你”父亲说到。“你就凶吧,反正我不会踢打踏雪的。”我完全没有听父亲的,还在心里暗暗恨了他一下。</h3></br> <h3>    我不敢相信,自那之后,踏雪再也没有进过屋子,我喊它进它也不进,只在门口对着屋内的我“汪汪”的叫着。我把肉呀骨头呀扔在屋里的地上,诱惑它进来,踏雪只在门口焦急的叫唤两声,有时会用前爪刨刨地以示不悦,我只好把食物扔出门外,不再逗它了。</h3></br><h3>      踏雪是我的好朋友,更是父亲的骄傲,因为它太靠谱了。</h3></br><h3>    那个岁月,家里的面粉是定量供应的,需要拿着粮票和面袋子去粮店里买。记得有一天,父亲把面袋子叠好夹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骑着自行车去买面粉,踏雪一路跟在父亲的自行车后跟了去。父亲停好车去前面讯问,嘱咐踏雪守在自行车边。人比较多,父亲询问好之后来拿面袋发现自行车倒在地上,面袋和踏雪都不在了。父亲心想:“这狗真没用”。只好掏钱新买了面袋装面粉。等父亲骑着自行车驮着面粉回到家门口时,被眼前的一幕给逗笑了:”踏雪趴坐在我家的院门口,前爪压着那个叠得整整齐齐的面袋子,它对父亲叫着,似乎在说,我把咱家的面袋子拿回家了。”父亲走过去摸摸踏雪的头,表扬了它,奖励了它一大块肉。父亲告诉我们这件事时说:“我离开时用手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让踏雪看好。很久没有看见我,踏雪怕别人拿走那个面袋,就叼着跑回了家。”</h3></br><h3>      还有一次,我们不在家,我们一早去上学,母亲忙的忘记关厨房的门。等我们放学回家,看到厨房门大敞着,踏雪守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不仅厨房里的食物一个也没少,院子里的鸡鸭鹅一个也没进的去。</h3></br><h3>    下雪天,我和弟弟会带着踏雪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它会和我们一起疯跑也会和我们一起在雪地里打滚。踏雪有时也不是省油的灯,它会和张叔家的黑狗打架,最糟糕的一次是张叔家的儿子找上门来,他家黑狗的耳朵被咬了两个洞,我们赔了一只鸡给他们才算平息了。我们训踏雪时,它还呜呜的叫着。</h3></br> <h3>     两年的光景,我们和踏雪彼此了解,快乐成长着。</h3></br><h3>又是冬天,张叔来告诉父亲,把狗拴在家里更安全,说是有人打狗肉吃。我们就用铁链把踏雪栓了起来。可是,自从踏雪被栓起来,我家就开始丢鸡,邻居家也开始丢鸡丢鹅。父亲决定把踏雪的链子解开,恢复它的自由,我和弟弟也开心极了。</h3></br><h3>     然而,不幸来得太快。</h3></br><h3>     有一天放学回家,在院子里我和弟弟都没看见踏雪,等到天有些黑了,我们听见踏雪在门外叫,声音很怪。我们打开门,只见踏雪白色的脖颈已经全是血,我和弟弟吓坏了,接着我和弟弟哭出声来。母亲和父亲找来酒精和白酒,给踏雪擦洗着,还给它缠了很多白纱带。我隐约听到父亲和母亲断断续续说:“子弹取不出来没用的,又没有兽医,你也別太难过。踏雪应该是回来告别的,好狗不会死在家里的。”母亲给踏雪吃得,它不吃。我分明看见母亲哭了,她把踏雪送到厨房凉棚下,踏雪喜欢呆的地方,转过身来劝我和弟弟进屋睡觉。“你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太吵,踏雪也休息不好,你们进屋睡觉。”</h3></br><h3>      第二天一早,我跑去凉棚,没有看见踏雪,它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和弟弟找它找了整整一个多月,树林、麦田、所有被雪覆盖的田野。我们没有找回踏雪,从此,家里再也没有养过狗。我恨那些夺走踏雪生命的人。</h3></br> <h3>     之后多年,看见友人的狗,看见路人的狗,我都会想起我的踏雪。</h3></br><h3>     这个冬天,我坐在江南的城市,无雪,回忆,回忆。</h3></br><h3>有一些记忆就像铺在抽屉最底层的外婆的手帕,任何时间抽出来,阳光下扑扑拍拍,还是有光鲜的颜色。不比梦境,再一次躺下来睡着,故事便被永久覆盖。</h3></br> <h3><b>图片来自网络</b></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HnIoZNDklthNLP1vAFimMQ"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