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二十七）

进勇

以史为鉴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的意思是：把历史作为镜子，可以知道国家兴亡的原因；把人当作镜子，可以知道自己的得失。

　　该句出自唐代吴兢的《贞观政要·论政体》部分，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名句，原文为“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意思是用铜镜做镜子，可以整理好一个人的穿戴；用历史做镜子，可以知道历史上的兴盛衰亡；用别人做自己的镜子，可以知道自己的得失。该段主要论述了为人君者应如何善于纳谏，知人善任，同时也表达了唐太宗对魏征的赞赏。

　　云南知青是全国知青中的很小一部分，他们来自北京、上海、成都、重庆和昆明等地。虽然人不多却在1978年底至1979年初在云南边疆呐喊出了“我们要回家”的口号，尔后又进入到罢工，甚至绝食……等一系列活动。至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有人说忘记吧，都是过去的事了。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恰好我手中有一些那时的资料，留在网络中，可能是最好的归处吧。

二十七、赵凡与原云南支边知青座谈会上的讲话

(未经本人审核)

记录整理：柳成联

　　我在北京接到一个电话，小许(原云建兵团二师七团知青许世辅)代表成都的原兵团知青给我讲，要派代表到北京来看我。我的心情非常激动，我也很想念大家，热烈欢迎你们到北京来做客。

　　听说四川有个支边知青联谊会，兵团的知青们很重视那段经历，知青的亲人们也很关心，说还要给我送一个碑(指“赵凡先生功德碑”)。

　　听到这里，我坐不住了。平时有人到北京见我，我从不推辞，听说四川知青的这种情况，我感到承受不了了。绝对不能因为我参与了当年的工作，代表中央领导小组，解决了兵团知青的问题，就把功劳记在我一个人的头上。我想，不行，我得去看望孩子们，这个碑，我不能接受。

　　当年的情景，还是那么清晰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当时的初中、高中毕业和没毕业的学生们，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年龄，由于“四人帮”对当时的混乱局面已经无法控制，只好统统轰下乡去。不考虑孩子们是否能够承受，农村、农场是否接受。最后造成了“四个不满意”：家长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农村(农场)不满意，社会不满意。农场安置接受不了，只好对中央讲一套、做一套，实际上大量的问题解决不了——接收单位不满意；知青运动事实上的变质，使千千万万的家庭承担无法承担的艰难——家长不满意；由于知青探家，沿途长期造成物质、交通、社会治安的压力——社会不满意；当然，最不满意的还是知青们，他们被剥夺了深造学习、甚至健康成长的权利，在城市生活的权利，赡养父母的权利……所以他们最不满意！(热烈的掌声)

　　一九七八年底、七九年初发生的原兵团的云南农场知青上访、卧轨、罢工绝食，实际上知青们是被“逼上梁山”的。孩子们愿意吗？知青们心里好受吗？他们愿意饿着肚子闹事吗？假如有人能实事求是地解决他们的疾苦，他们会那样做吗？(经久不息的热烈的掌声，许多在场的老知青哽咽失声)

　　所以，我那个时候是临危受命。知青问题解决不好，完不成党交给我的任务，我愧对党的信任，人民的委托。我意识到我当时身为农业部副部长、国家农垦总局局长，我肩负的责任重大。

　　云南农场知青请愿的事件发生后，国务院成立了知青工作领导小组。

　　当时由我、王任重、康荣和、胡启立等组成领导班子，专门解决知青问题。我们希望能把四个不满意变成四个满意。由于当时邓小平同志已经出来主持工作，我们的党正在朝着实事求是，拨乱反正的方向努力，我认为解决知青问题有了希望。

　　由于四川知青在云南建设兵团反应最强烈，而且人员集中，组织也最有规模，影响面大，我们决定首先从云南着手。正在这时，传来了云南知青罢工、卧轨要求北上的消息，我连夜仓促南下，在飞机已经发动的一刻匆忙登机飞往昆明。

　　到昆明以后，经过多次工作，很快恢复了铁路交通。这时勐定农场知青绝食罢工的消息，通过电话打到工作组，知青们听说赵凡在这里，要求我去。我这时一听着急了，我怕把孩子们饿死了，人命关天啊！我决定马上去勐定。有些同志担心我的安全，甚至有人说“知青们情绪激动，不听招呼，你去了肯定凶多吉少。”甚至有人说“先调查谁领的头，把几个头头定为反革命抓起来，就平息了。”我说，“还调查什么？都四个不满意了还调查什么？你要等到一百个不满意才解决问题啊？”(热烈的掌声)

　　我到勐定以后，得到当地部队的大力配合与支持，住在部队里。那天到勐定农场的情景，我至今终身难忘。罢工绝食的知青秩序井然，并不是传说中的一片混乱。到农场招待所前面广场，正要安排我讲话，前排的知青们突然跪了下来！后面的知青也陆续跪下来，广场上一片号啕大哭的悲声！当我听到知青们说“我们没有办法，谁能救救我们？”时，我禁不住流下了热泪。这些都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参加革命几十年，什么样的生死场面我都经历过了，这样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对知青们说，我是国务院、党中央派来解决知青问题的，我也是三个孩子的知青家长，我同情和理解你们，过去中央有很多情况不了解，现在就是来听你们的要求的。孩子们，人是铁，饭是钢啊？你们饿着肚子怎么行？

　　会场鸦雀无声，没有知青打断或干扰我讲话，也不象有人预料的那样，知青们会呼打倒我的口号。

　　我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情是长期积累下来的。我会负责任地把知青的情况转告党中央、国务院。但你们把身体搞垮了，即使将来回到城市，又怎么工作呢？

　　知青们慢慢平静下来，我听取了知青们的反映，并连夜向党中央做了汇报，也向知青们转达了党中央解决知青问题的决心。事情在知青的积极配合下，加速了解决的步伐。

　　我直接向党中央汇报了实情，并提出了我对知青问题的看法，有个公安领导曾经认为知青闹事的性质严重，我叫他到农场看看，知青都过的什么日子，你了解了情况，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后来这位干部真的被调到农垦局了)

　　经过中央和各省市的研究后，四川首先表态，全部接收兵团知青返城，当时在中央工作的叶剑英、李先念、胡耀邦等领导，也是坚决支持要拨乱反正解决知青问题的。地方上你们四川省委书记赵紫阳，率先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其他几个城市也陆续表态，云南省委也表示大力配合。至此，全国兵团知青的问题得以妥善解决。

　　我当时请示中央的报告，大部分都得到了批准。有了中央的决心，省市的支持、知青的配合，所以我说那时解决知青问题是条件成熟，瓜熟蒂落。人同此心，情同此理。千万不要给赵凡树什么碑，立什么传，这与我的认识太不一致了，没有当时的拨乱反正局面，我个人哪有那么大能耐啊？功劳不能记在我一个人帐上。

　　一个人，一个部门，一条战线，没有多大能耐。你们会理解我的。听说你们要送碑，我觉都睡不着了，不能让我背上包袱，好事变坏事。

　　所以，我听了小许的电话，决定非来成都不可，我不放心。我也想来看看知青们过得怎么样？来和孩子们团聚团聚，听听孩子们的心里话。(热烈的掌声)。

　　你们四川的知青真是会搞冷不防啊？一九七九年绝食下跪给我一个冷不防！今天又给我一个冷不防！你们的心意我理解，碑，我不能收。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很想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长久的掌声)。

　　晚点吃饭不要紧，让大家多说说。(热烈的掌声)。

2003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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