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鸟语

一僧

济南的鸟友，绝大多数曾在大明湖拍过鸟。十几年前，观鸟拍鸟兴起不久，尚无稀罕鸟可拍的鸟友们，先是在大明湖的九曲亭、继而在南门码头，硬生生把极为常见的夜鹭拍成明星鸟，那种架着长枪短炮的阵势也引来晨练路人的侧目。其实，相聚湖畔的鸟友，对于鸟种和鸟片并不在意，置身湖畔，抛却杂念，沐浴着满天朝霞，吹拂着徐徐清风，与知己挚友聊天叙旧、嘘寒问暖，图个老有所乐罢了。
近几年，大明湖的拍鸟点转移到小东湖南岸码头。小东湖，与北宋著名文学家曾巩有关。它原为大明湖的一部分，曾巩在济南任齐州知州时，为治理水患修筑长堤，就是现在的曾堤。曾堤将大明湖一分为二，堤东即为小东湖，后来由于淤积，渐与大明湖隔开并萎缩，前几年扩建，小东湖又与大明湖相连，形成精巧雅致、娇美宁静的幽湖景致。湖中有小岛，四周散布湖湾港汊，岸上杨柳依依，湖边芦苇摇曳，水生植物丰富，形成独特的自然生境，招引鸥鹭、鸬鹚、野鸭、水鸡等在湖中栖息觅食，也成为济南鸟友新的鸟点。
在小东湖南岸码头可见西侧巍然耸立的超然楼，由此引出大明湖文旅的热门话题。前段时间，超然楼傍晚亮灯时刻万众瞩目，一举变成网红打卡地；而后，南岸广场的夏雨荷造型惊艳亮相，风头随即盖过超然楼。幽默不幽默？大明湖的历史名胜却在霓虹灯下黯然无声。大明湖可谓人文荟萃：湖中有“历下亭”，当年杜甫与北海太守李邕在济南结为忘年交，留下“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诗句；九曲亭前的“稼轩祠”，善敲铁板铜琶的豪放派词人辛弃疾，感叹“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西北岸的“铁公祠”，那个任山东参政镇守济南的铁铉，似乎已被人遗忘；秋柳含烟南侧的“老舍纪念馆”，是否还有人吟诵《济南的秋天》……与大明湖深有交集且大名鼎鼎的李邕、杜甫、曾巩、辛弃疾、铁铉、老舍，在眼下的文旅热潮中，居然比不上文学作品虚构的“小三”夏雨荷！这事，让人匪夷所思。聚在小东湖码头闲聊的咱一帮老头儿，恐怕是僵化落伍了，纠结干啥？
扯得远了些，回到明湖鸟语上。一生穷困潦倒的蒲松龄，六十多岁了应友人之邀来济南租住在大明湖畔的居湖楼，写下了《夏客稷门僦居湖楼》，其中有“半亩荒庭水四周，旅人终日对闲鸥”句，可见他在小东湖观赏过野鸟。这么说来，“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的蒲松龄，算得上也是观鸟前辈。向蒲老致敬！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现在小东湖的那些鸟，已非蒲翁见过的那些鸟，但它们的祖先，他在居湖楼上或许曾经看见过。湖是湖，湖非湖，鸟是鸟，鸟非鸟，那湖，那鸟，还有咱这些鸟人，终究都是过客。
鸟人鸟语，就此打住。
▼【1-10/普通鸬鹚】 ▼【11-12/骨顶鸡】 ▼【13-14/西伯利亚银鸥】 ▼【15-16/苍鹭】 ▼【17-18/夜鹭】 ▼【19-20/小䴙䴘】 谢谢观赏！

（一僧/2024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