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伟｜孝义临水村见闻

摇红

　　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暖，洒满了孝义市临水村焕然一新的商业街。从东向西走去，村中央的柏抱槐大家不约而同地称之为“爱情树”，几百年这么相依相偎着，如此坚贞不渝的爱情感动了我们这帮中年大叔大婶们！

驻足仰望，风吹过的天空很蓝很蓝，打我们身边径直走过一位穿黑色呢子大衣、留短发身材高挑的姑娘，牵着一条大白狗。举步继续前行，柏抱槐靠西，五道庙斜对面，一位穿着道袍的男人正坐在路沿上抽烟，扎起的头发很油腻，胡子拉碴的。走进五道庙，还有一两个工人在收拾器具。泥塑的神像刚重刷过油漆不久，静默不语。虽有我们的到访却也不难看出庙内的冷清，掌握不同领域的五位神明大抵也读懂了时代变幻。女同志们在叽叽喳喳讨论着黄瓜豆角等蔬菜价格飞涨的情况。我仿佛记得传说中五道将军是掌管世人生死荣禄的阴间大神，由此可见古人特别在意死后的事情。从南宋末期开始，全国建设起很多座大大小小的五道庙，一般在村十字路口，或显眼的位置。

十字街头坐着留守老人们在墙根晒太阳，我们顺路往南行走。东面是正在重建的大宅院，西面是已经修复完好的民宿。南门楼上有观音庙，穿过门洞就能看见保存完好的戏台背面，高高的墙壁正好遮挡住阳光，顺着戏台下的门洞走进去，抬头就是石阶上的关帝庙。村里人经常说戏台下没几个人，大戏仍在继续演出，其实戏老早以前是演给神看的。拾级而上就能看到戏台的全貌了。据说戏台是元代建筑，我们刚刚穿过的门洞是回音门，主要用于增强戏剧表演中的音效。

关帝庙前有千年的柏树，伸向天空的枝叶挥舞出雄壮的姿势。我们正在闲谈时，又看见刚刚从柏抱槐前径直走过去的那位姑娘，正在燃香，从中到左再到右地上香，然后认真地跪拜，十指并拢双手合十，手膝头动作协调的起伏三遍。据说跪拜的认真与虔诚态度会直接影响神灵庇护的效果，想必关二爷一定会倍加关照这位姑娘的。旁边还有两三位戴着大金戒指留着板寸头发，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极不耐烦地低语，手里攥着早已点着的香。关老爷是民间特别受欢迎和景仰的神仙，我想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求财的缘故吧。

当我们拐到村东口的魁星楼时，阳光已略显黄色了。走在我们前面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有位中年妇女搀扶着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魁星楼，努力地跪下磕头，从父女交谈中得知，孙子明年高考，趁回乡省亲，跪拜魁星神，希望孙子明年顺利高中。

错落有致的深宅大院，鳞次栉比的三合小院、四合小院，且临水院落中的窑洞有别于以瓦房为主的晋中院落。不难想象明清时代的临水车水马龙之繁荣景象。佛道庙宇大小共计十几座。难怪人们说临水四社五场，人神共居，如此看来不仅仅是经济发达了。因为宅院是刚需，庙宇则一定是精神产物，且耗资巨大。人们习惯把未知世界披上神秘面纱，比如宗教，其中祈福是重要内容。求福求禄求寿求官求财求子者居多，求爱情者少见，因为事情比较隐秘，大多人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而且祈福更多是为自己和家人，总觉得祈福和祝福祝愿类似，比如祝你生日快乐，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当然我们也可以祝福一下自己，只有学会了爱自己、强大了自己，我们才有能力去关心别人，热爱我们的祖国。

斗转星移，昔日之辉煌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伴随着工业化城镇化的大力推进，大多村里人已搬迁至市区居住，没什么可以阻挡时代前进的步伐。市委、市政府精心打造的新临水已然成为人们休闲度假的景区，让我们有幸在此回味乡村，虽已看不到袅袅的炊烟，那就让我们感受一份安宁，感受一份安静。看看弯着腰的老屋和绿意满满的菜畦地，用荆棘编织的围栏，听听鸡鸣犬吠，再次使用碎布条衣刷子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不知道牵大白狗的姑娘是否也能体会到这份慢节奏？偶遇的道士一定是抽着寂寞的烟，急不可耐的那两三小伙则无暇顾及这些，望孙成龙的老大爷比我们更熟悉乡村，斑驳的围墙中间那扇虚掩的木质街门，门环早已铁锈，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没好意思贸然推开，担心惊扰了老乡。

远眺夕阳中的金龙山，各种故事传说给这片土地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我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阅读这座古老的村庄，甚至不是一斑，只是斑中之花纹而已。无论院落庙宇，还是古槐古柏都在讲述着岁月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