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从军日之纪念</p><p class="ql-block"> 12月26日这一天,其意义在我生命的历程中,极其深刻久远。因为这一天,是我踏入军营、真正成为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的第一天。</p><p class="ql-block"> 参军,意味着光荣。这份光荣,不仅仅是其本人,也辉及家庭。记得读小学时,学校开展学雷锋活动,我们做的最多最经常的好事就是到军烈属家中帮助挑水劈柴做卫生。也许正是这类活动的熏陶,使我们这辈青年人都有一颗争取这份光荣的心,都渴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p><p class="ql-block"> 1969年,我虚龄17岁,初中毕业之际正值征兵时节,我恰好符合征召应届初高中毕业生的条件,于是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瞒着父亲偷偷报名参加了应征体检。很幸运也很自豪,那么多的同学参检,只有我和程灯才同学体检合格,为此我暗暗的高兴了好几天。不曾想最终我被刷了。为什么被刷?对我来说至今还是个谜,有人说是员额少,程灯才同学长我一岁,他刚好踩在应征年龄的条件上,所以我被刷了。还有人说是学校派员到家中走访,说我是独生子,父亲不太同意。还有人说……,总之,那年我痛失最佳时机。为此,好长一段岁月,我的心情都在落寞沮丧中徘徊。</p><p class="ql-block"> 1971年,我髙中毕业,本希望这年能实现我的当兵梦,遗憾的很,因9.13事件,全国这一年没有下达冬季征兵命令。1972年冬征兵时我去报名,又因是下放知青,插队未滿两年不符合应征条件而被拒之门外。又是一年寡欢期,所有的心情同上年一样,仍在落寞沮丧中游荡。</p><p class="ql-block"> 1973年底,我20周岁那年,这个关乎我命运的转折点艰难的来临了,我怀着激动加忐忑的心,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站到了应征体检的队伍中。很悬乎,我差点又刷了。原因是我参检的头两天,我陪同朋友用“五步倒”在山间田野药死了一只野狗(豺),也许是野狗的热量巨大,加之我吃的又多, 导致我很正常的大便突然产生了严重的便秘,我几劲挣扎,艰苦拼搏,虽然解决了憋胀之苦,但肛头热辣辣的鲜血成了我体检不合格的铁证,体检医生在我的外科体检栏中写上了“严重肛裂”几个字並盖上了“不合格”印章。面对这一现状,我本就突突的心更加突突了。正在我紧张万分,茫然无措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划过,我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人们常常形容的那根救命稻草,因为刚刚走过的是我表姐夫的亲哥王茂荣,他是这次军检的主检医师。我快步追上他,说明心意,他朝我笑笑,拿着我的体检表带我来到负责这次征兵体检的何正光军医面前说:“小问题,给点药过两天就会好的”。何军医睁大眼睛看了我一会,又于接兵的王增国指导员对视了一下,紧接着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没关系。小鬼,放心去吧!”机缘巧合又逢贵人相助,就这样我顺利通过了体检关。</p><p class="ql-block"> 当兵政审是非常严格的一关,按理说我不用担心,但我却十分的紧张。原因是我高中毕业那年,老爸催逼我去县城问询何时下乡插队,过程中恰逢负责文教的乡干部徐xx等三人到县教委取关于林彪叛党叛国自取灭亡的绝密文件,后来不知何因,文件丢失了两份,他们一伙人就怀疑到我头上,其理由是我和一位从海外回来的归侨女同学相好。加之我年青经事不多,说话大大咧咧,有些语言经他们一伙老油子右抠右扯,上纲上线把我整的有口难言,有理难辩,由此他们认定我有极大的里通国外的嫌疑。正因为如此,我被公安人士押去问询审查,直至关押办学习班一个多月。这件事在当时属政治案件,其后是怎样定性,怎样结案的我不知晓,我只知道当兵政审我是没问题的,不然我没有参军装的资格。</p><p class="ql-block"> 那时年,参军确实很光荣,应征人员集中的那天下午,我插队的茶场其干部职工几乎是倾巢而出,敲锣打鼓五里路,把披红挂彩的我送到公社,再簇拥着我蹬上去县城的卡车,恋恋不舍的看着我远远的离去。</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县城集中的那个晚上,全县250个兵统一在县党校打地铺就寝。这个夜晚,我没有睡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一直在黑暗的深渊里挣扎。第二天一早,心情甚是欣慰。因为有三位曾经的校友主动前来与我打招呼。尽管在校期间我并不认识这几位学弟,也不知他们姓甚名谁,家居何方,但必竟是一个学校走出的校友,一路上总会有共同语言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到部队起始乘坐的是铁闷罐车,尽管车箱很闷,时空在这里仿佛也窒息了,但大家的眼神里依然透露出喜悦的光芒。也许大家与我一样,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这就是:我们今天就要到部队了,可以住进威武雄壮的军营了,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了,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闷罐车哐当哐当了大慨三个小时,到贵溪下车在铁道边吃完中饭后,就改乘绿皮车了。说起来笑话,长到20岁,我没坐过火车,要不是当兵,我第一次乘火车该是什么时候,还真不好说。也许是第一次,尤其的兴奋好奇,两眼一直观望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很少关注车厢里的人和事。一段时间后,火车咣当咣当的节奏声,犹如一支高深的催眠曲,一下子把我带入了梦乡。所以至今我一直想不起和谁坐在一起,和谁说过话聊过什么事情。事后我问同行的战友,他们均和我一样,只知是坐火车去部队的,其余脑子里一片空白。</p><p class="ql-block"> 晚上10点左右,火车终于到站了,大家一个个兴奋异常,有人轻声发问:“我们是不是到部队了。”不曾想,议论还未开始,就让王指导员一声吆喝给结束了。我们一行25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爬上一辆带雨蓬的军车,向既沉又黑的远处开去。</p><p class="ql-block"> 军车沿着河边蜿蜒曲折的沙路缓缓前行,借助十分偶遇的车灯,再听听发动机一直加力的轰鸣声,又有人轻声议论,“我们的车好像在爬山。”由于漆黑一片,是谁在说,什么表情,没有人清楚。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个声音划破寂静,“哇嚓,车还在爬坡,说明这山好太好太呀。”这声音出自何人之口,我不清楚。但他的话道出了一个事实,这里的山不仅好大好大,而且很高很高。我们午夜时分到达目的地,下车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们好像掉进了深沟,黑乎乎的山体矗立在两边,只有平仰着脖子,才能看见头顶上那窄窄的一线星空。</p><p class="ql-block"> 我们到部队的第一个晚上,是在近百米长的屯兵坑道里打地铺度过的。第二天早餐后,大家不约而同的集聚在洞口那座近3米宽、约8米长的石拱桥上,将走出山洞,见到天地的新鲜感,一股脑汇入桥下那条欢快跳跃的小溪。大家主要的议论还是昨日深夜那座不见其形,只恐其高的大山。没过多久话风转向,有人说咋晚睡觉上他好像听到有人哭了,鼻子吸呼吸呼的。也有人说他一夜无眠,老想着这么大的山,会不会有野兽跑来伤人。还有人说,起初以为盖4斤的被子会冷,没想到军被还真暖和。议论种种,无不透出新鲜和好奇。不过,大家相对最感新鲜的是我们昨晚睡觉的山洞。因为大家都没有住过山洞,见到过的山洞都很湿甚至还有流水。“这里的山洞为什么这么干?”“这个山洞比外面还要暖和。”“这里的山洞为什么不渗水!”一个个奇怪,一团团疑惑,困扰着我们这群初出茅庐的年青人。</p><p class="ql-block"> 大家的议论很是热烈,在彼此相互交流,相互介绍的过程中,陌生感渐渐退去,亲近感慢慢滋长。昨晚下车时,大家因愿望破灭而流露出的那种茫然失措,沮丧、甚至有些害怕的心情,也因此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身上、脸上从新洋溢着一团令人喜悦的灿烂。</p><p class="ql-block"> 大慨九点左右,一声长哨,一句铿锵厚重“新兵排全体集合”的口令打断了我们的热议。把我带到部队的王增国指导员,用犀利严厉的眼光注视着我们,用他山东腔的普通话再一次隆重地向我们介绍了新兵排的张军东排长,以及新兵排的一班长李海泉、二班长谢仲祥、三班长陈善寿。同时也宣布了我及陈汝宏、楊鸿祥分别为新兵一二三班的副班长。此时,原先一直缭绕山间的云雾已悄悄散去,一缕缕阳光穿过层层林叶,洒向山谷,洒在我们红扑扑的脸庞上,洒在我们崭新的、绿绿的军装上。紧接着,张排长的口令响了,我们排成三列,第一次喊着一二三四,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训练场。从这天起,我们崭新的生活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我很幸运,生命中有了一段当兵的历史,这是我的光荣,也是我心里始终蕴藏的自豪。我自信、也坚信,无论岁月如何洗礼,经大熔炉烙下的军人印记,将始终鞭策、鼓舞着我们一直奋勇向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