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张三旺者，乃一鄙壤农夫，初穷极潦倒，逾不惑而鳏居。后贩牛，暴富，居华堂，娶娇妻，外包“二奶”焉。</p><p class="ql-block"> 一日饮酒不胜，伏案而眠，忽见两厉鬼锁其颈而力拖之，旺急问：“尔何人，锁我何为？”鬼日：“吾乃阴司差人，且到阎罗处，当自明。”</p><p class="ql-block"> 须臾至阎罗殿，王厉而问曰：“尔可知罪否？”旺懵懵答曰：“小的勤劳致富，不知所犯何罪，惟大王明示。”王嘿然而笑，曰：“当知之。”早有两厢牛头马面鬼差将其塞一狭小暗室，旺喘息不得，渐昏然不觉……</p><p class="ql-block"> 不知逾几何时，旺醒，已化而为牛。期年，体大类母。有贩来，以千元购之。旺自忖将被宰，悚然而栗，又思忖：生而为牛，终难免此一劫，能速脱畜类之苦，亦是幸事。然三日不食之，饿极。同类曰：吾将货于屠而死矣！珠泪滂沱。旺亦涕泪潸然。贩将旺牵至院，四腿脚皆缚于桩，有铁钩穿鼻，将头吊起，旺苦不堪言。贩提酒瓶若干，内实沙砾，外涂皂液，至旺前，左手握旺下颌力拉之，旺张其口，贩顺势将酒瓶塞入其喉，旺哽噎欲死，目圆睁几进出，泪夺眶顺颊流。贩不顾，如是塞瓶十数枚，旺两肋撑胀似暴裂，气不得喘，唯求速死。时屠来购，旺及同类体重皆骤增数十斤。</p><p class="ql-block"> 旺及同类塞车上，颠簸于途，有不堪而毙者十之有三，旺艳羡不已。至焉，屠曰：“须速处之，方可保母金。”旺喜，意速死可脱苦海矣，然牵至屠场，绑缚吊起如前状，不得稍动。屠来自旺颈下粗大血管处插入特大号橡胶管带针头，橡胶管另端接一高压水泵，水泵开动，旺便觉冰凉彻骨，继而周身寒彻，渐次周身肿胀欲进裂，心跳如急锤落金鼓，耳鸣似炸雷响横空，眼前金花乱舞，尔后黑水翻腾，轰然一声，诸声皆无，诸形泯灭，惟黑漆漆一片，身飘飘而不知其所止。</p><p class="ql-block"> 忽黑白二无常来，擒至阎罗前，王问曰：“尔知罪否？”旺叩头于地，首不敢稍抬，惟惟答曰：“吾知罪矣！吾知罪矣！愿王宽宥则个！”王曰：“尔阳寿未尽，且回阳间，望尔好自为之，莫再造孽。”旺唯唯。</p><p class="ql-block"> 一厉鬼前，力捉其耳而嘱曰：“慎之！”旺疼痛难忍，醒而始知其妻扯其耳，怒曰：“在外眠花宿柳，归而作死人状也！”旺大汗淋漓，怨曰：“尔何不早扯吾耳？梦中吓煞我也！”</p><p class="ql-block"> 后张三旺改行收购废品杂物，走街串巷，富不如前，而夜无噩梦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