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圪筒

淡然(李中尧)

<p class="ql-block">  说起广播圪筒,首先要对咱们家乡话的“圪筒”一词稍稍进行一下解释。圪筒是咱们家乡对一般空芯式的筒状物的最基本的称呼。例如笔筒叫笔圪筒;部分乡镇老百姓穿的汗衫、T恤直接叫圪筒、用雪花铁皮打制的手提广播圪筒等等等等。</p><p class="ql-block"> 本文提到的广播圪桶,实际在咱们老百姓收看的抗战影视剧里经常能看到:在烽火连天的两军对垒的战壕里,只见我们的解放军战士用广播圪筒向敌方喊到“你们赶快放下武器,别再做无为的抵抗了,解放军实行宽大处理,不虐待俘虏的政策……”</p><p class="ql-block"> 广播圪筒一在到了建国以后的近三十多年里,在中国广大的农村里,还在广泛地应用着。在我记事的文革期间,广播圪筒就是农村最得力的宣传工具。</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大队的广播圪筒是民兵连长崔双成用它来通知村里各类会议的。崔双成是抗美援朝老战士,那时候村主干都是启用的贫下中农以及退伍回来的政治出身最纯洁的人来担任的。崔双成行伍出身,政治觉悟特高,办事自然是丁是丁卯是卯,认认真真,毫不含糊。指定崔双成用广播圪筒通知开会自然是最佳人选了。大队支书让几点开会,他都会提前用广播圪筒通知下去。</p><p class="ql-block"> 用广播圪筒通知开会,双成最起码得跑够四个点,即:东头、西头,上街、坡底。不过这是最保守的四个点,为了能使通知的每个会议都让老百姓听得清清楚楚,一般情况下他还会多通知几个点,以保证参会的人数。十几年入一日,勤勤恳恳,风雨无阻,为大队的政治宣传工作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里,感觉那时候村里的群众会议就是多。妇女会议、青年会议、民兵会议、斗、批、改会议。只要是斗、批、改涉及群众多的大型会议通通在舞台底进行(村里叫存成后地)。</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只要听到双成的广播圪筒喊话,家家户户的老百姓都会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倾听,看看到底是那种类别的会议。广播圪筒发出的声音很沉闷,必须认真听。</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人都很有集体主义思想。感觉不管那类会议召开参会人员都是满负荷(除了老、弱、病、残、孕妇)。会议召开一般规律都是:村支书记几分钟的开场白之后,公社干部就闪亮登场了,他们左手提着水杯,右手拿着厚厚的讲话稿,先是对国际国内大的政治形势的演讲,半个小时之后才能讲到会议的正题上。那真叫夸夸其谈,滔滔不绝。感觉那时候的公社干部没有个好口才真是不行。</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崔双成的广播圪筒生涯最少持续了十多年,直到我考入陵川一中文艺班之后,耳边才没有了村里崔双成隔三差五用广播圪筒通知会议那浑厚的吆喝声。</p><p class="ql-block"> 广播圪筒,是村里的政治喉舌,它发出的声音几乎每一个字老百姓都必须认认真真的听进去。</p><p class="ql-block"> 最最严肃的一次广播圪筒通知是这样的:“今天前晌村里所有战备团成员都到西庙上报道,来时自带铺盖,有紧急任务,不得有误”。会议通知很简单,但很严肃,很吓人。我当时也弄不清战备团是起什么作用的。只知道它都是村级基干民兵组成的,有部分头头还携带有真枪。</p><p class="ql-block"> 看来这广播圪筒还真有威严,第二天西庙上停课了(西庙当时是小学所在地)。所有基干民兵都不知道在西庙里执行什么任务。后来听大人们说是为公社办什么“学习班”做治安保卫工作的。</p> <p class="ql-block">  “学习班”办的很严肃。大门紧闭,大门两边还有手持步枪轮番站岗的基干民兵。他们面容严肃,荷枪实弹,威风凛凛。听说是“联字号”给“红字号”办的学习班。学习班不能说是监狱,但其精神肉体的摧残力度大大超过了正式监狱。以至于将一位抗美援朝战士摧残致死。不过后来也得到了平反昭雪。</p><p class="ql-block"> 广播圪筒在中国的现代史上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宣传作用。直到我1987年调入乡镇工作之后,才发现各村队部楼顶上都安装了高音喇叭,广播圪筒与之相比可谓天壤之别。往后再没有出现过广播圪筒通知开会的情况。</p>